31、避不開

福來點頭嗯了一聲,金樽那憋了半日的憂愁之火一下子被引了出來,傾瀉而出。

“怎麼又是她,這次是又打了誰?還是她把花房也燒了?”

“那倒沒有,只是她把那裡的花全剪沒了。”

“那是什麼意思?剪沒是什麼意思?”

“她把那些有意境的枝徑全剪了,現在花房裡所有的盆栽全都平平整整一個樣,包括老爺夫人最喜歡的那盆紅梅。”

“什麼?”金樽是真的差點氣背過去,那盆紅梅的枝椏被母親精心修剪培育過,看起來像一副遠山潑墨畫,甚是好看,深得母親和金老爺的喜歡。

現在這女人竟隨隨便便把它修平了,他現在都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收場了。這女人該是和他有多八字不合呀,出手就是大手筆,這不把他往高處丟嗎?接不到不就慘了。

金樽生無可戀,開始懟福來。“誰讓你派她去修葺的,你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敢安排她去那,誰讓你給她剪刀的?”

“少爺,不是您安排她去花房的嗎?我也就讓她隨便修修盆裡的雜草,誰想過她會大動枝葉。”福來快哭了,委屈至極,又小聲咕噥了一句。“再說花房裡怎麼可能沒有修葺花枝的剪刀。”

“好了,好了,我就問你她現在人在哪裡?給我帶過來了嗎?”金樽終於無須再忍,對阿籬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要趕阿籬出府。

“少爺,帶不來了,她已經走了。”

“什麼?誰讓她走的?我還沒怎麼教訓呢。”金樽的心情有些複雜,既喜出望外又悵然若失,不敢相信那個女人這麼容易就從自己這裡消失了。

“少爺,不是您之前吩咐我的,說若她再有事就直接請出府,不用來煩示您。”

“哦,她真的出府了嗎?你確定?”

“少爺,我是看着她從住處離開的。”

“好,做得好,這纔是我的心腹嘛。”金樽拍着福來的肩膀,剛纔那一瞬間的不忍沒有了,現在填滿心間的是輕鬆,大石頭落下的那種輕鬆。

她那個人還真是,在別人家闖了那麼大的禍,說走就走,一句當面道歉的話都沒有,那就別怪他請她出府了。還有明明就不懂花草,當初在景府還敢出口教訓說他剪錯了。不懂裝懂的瞎忽悠人,也該在外面受受教訓,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嘛。

金樽在心裡尋求着自我安慰,想心安理得的掩蓋那份快成型的失落。

“手裡拿的什麼?”金樽轉移注意力環顧四周,看到了福來手上醒目的一個函件,外觀看起來做得非常精美。剛纔注意力不在這自然也就沒看到,現在金樽來了好奇心。

“早上守門人拿來說要給一個叫凝眸的姑娘,我們府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所以準備找人退回去。”

金樽拿來隨手一翻,眼睛都快隨心一起蹦出來了,竟是他心心念唸的煮酒大會邀約涵。這是在做夢嗎?還是哪個路過的天神聽見他祈禱了?

激動歸激動,還得翻開來確認,這麼重要的事情可千萬別搞烏龍了。自己這小心臟太弱,大喜大悲的受不了。確認是邀約函沒錯,裡面還有留言。’知道你來帝京了,帶朋友一起來吧!’落款南宮宏。

就這簡單的一句話,南宮宏在書案前也不知毀了多少張上等的好紙。一個字增了減,減了又增,反反覆覆,如着魔般平靜不下來。他可能萬萬想不到,見到這留言的第一人不是凝眸。

金樽不傻,一看南宮宏的落款就知道該幹嘛了,他要去追回阿籬。這女人竟然認識這麼高位的朋友,也不提前告知一下。

不知道福來有沒有把她得罪乾淨,自己如今這命運可全掌握在她身上,負荊請罪撒潑打賴也得請回來。能不能進這次的煮酒大會,貌似可全指望她了。這都什麼命數,一個專克自己的人還避不開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現在纔拿來,還有誰給你的權利讓你請阿籬出府?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朋友?等着受罰吧!”

金樽急匆匆的拿着東西過門而去,福來撓着頭實在搞不懂啊!這什麼跟什麼啊?明明是奉命行事,剛纔還受着誇獎,怎麼一瞬間就變成受罰了呢?

“停”看到阿籬要跨門出去,幾十米外的金樽直接吼破音。“停下來,呆在那兒,別動。”

阿籬轉過身,沒有表情的看着金樽。金樽一路狂奔而來,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你要出府嗎?幹嘛還帶東西啊!”金樽在線裝無辜。

“不是你讓福來請我出府嗎?”阿籬說話從來就是這麼直白戳人,讓人拐個彎喘口氣都不行。

“我嗎?怎麼會?我們可是朋友。”金樽說着不像謊的謊,手上的動作早已出賣了一切。“唉,肯定是福來那小子瞎傳我的指令,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看看你是我多重要的朋友。”

阿籬不說話,就只是盯着金樽看,金樽被看得心裡發毛,上前拉阿籬。“你相信我,我怎麼可能這樣對朋友呢,之前讓你在府裡做事只是怕你無聊。”

“我該走了”

“你去哪兒,怎麼就不相信別人,我真沒有過讓你離開的意思。”

金樽眼看拉不住阿籬了,便快步上前擋在了阿籬面前。金樽彎腰做了一個抱大腿的動作,滿是威脅的味道。“你要讓我重溫這個動作嗎?在這裡?朋友間有點誤會就要分開嗎?”

果然這招對阿籬還是有用的,她怕這個動作,跟金樽回了房間。

金樽拉着無辜的福來先是給阿籬一通解釋和認錯,接着就毫不避諱的切入正題。他打開邀約涵,指着南宮宏的名字問。“你認識這個人嗎?”在富陽的時候南宮宏一直隱瞞着身份,所以金樽不知道同行上山的那位公子就是南宮宏。

“嗯”阿籬點頭。

“這份邀約函是給你的嗎?”金樽慢慢湊近阿籬,越問越緊張,感覺進去的門路就在眼前。

“嗯”阿籬接過邀約函確認。

“那你去的時候可以帶上我嗎?”金樽甚是期待,臉上過分熱情了。

“嗯”

金樽要炸了,心情要炸了,上天對他太好了。想什麼來什麼,得來全不費功夫。金樽兩眼放光,正要憧憬和瑢依見面的那一天,卻聽到了阿籬後補的晴天霹靂。“可惜,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