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明天我們開始正式的集訓，你們今天一起吃個飯吧，互相熟悉一下。”安廣謙主動提議。
“教練你不去嗎？”駱宇川第一個問道。
安廣謙嘆了一口氣，“我可沒有你們輕鬆，林校長請我來，不只是爲了培養你們，還要給林城大學留下一個完整的武道體系傳承。按照內江湖的那一套來說，你們是真傳弟子，可是外門弟子也是需要照顧的。”
齊林微微點頭。
這纔是正常。
真正的武道名校，都是自立武道院系，從數以百計甚至千計的學員當中挑選最傑出的人才參加戰隊。
更有甚者，直接和豪門俱樂部或者內江湖的的大派達成協議，讓他們代爲培養。
傾全校之力培養幾個人這種事情，是不爲現代社會接受的，因爲這樣做投資回報率太低。
“只要我們取得的好成績，林城大學武道協會的發展就會越來越好，這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關係。”齊林話是如此說，但很快就話鋒一轉：“不過安教練，我建議你教導其他學生的時候，不要給他們樹立太過輝煌的遠景，那樣會給他們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是怕再有天才異軍突起，威脅到你的地位吧。”周通忍不住又譏諷了一句。
齊林沒有冷笑，看着周通，他眼神幽暗平靜，聲音清淡冷漠：“我是不想再親手斷送更多人的前途。”
說完他主動離開了原地。
氣氛驟然變得嚴肅起來。
安廣謙身爲冠軍教練，見多識廣，對齊林的話更有感觸。
“一個俱樂部穩定的主力成員，可以耗幹至少兩個替補的青春年華。而一個內江湖的天才背後，必然是十幾個同齡人的黯淡無光。齊林擔心的很有道理，但他還是太過年輕。他只看到了武道的殘酷，卻不知道，任何行業，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所以，他理解齊林不想誤人子弟的想法，但他一樣會言傳身教，吸引更多的人投身武道中來。
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行哪業沒有天才？
若一個行業，只有齊林這種級別的天才，他也就不是天才了。
天才，是需要平常人襯托的。
安廣謙拍了拍周通的肩膀，繼續道：“去找齊林吧，他說話可能有點難聽，但一個知道擔心別人未來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壞人。”
駱宇川他們和安廣謙告別，紛紛離開。
周通落在了最後。
他躊躇片刻，還是靠近安廣謙，低聲說了一句話：“教練，兩年之後，林校長就到退休年齡了。他想申請延遲退休，而正常情況下，接替林校長呼聲最高的人就是趙振。”
安廣謙悚然一驚。
而後他快速反應過來，對周通笑笑：“我知道了，去吃飯吧。”
周通點頭，也離開了武道館。
看着周通離開的身影，安廣謙心中感慨，果然還是和年輕人打交道爽快啊。
他們會有私心，他們會非常不成熟，但是至少，他們身上還殘留着年輕人一些美好的品質：
比如有恩報恩；
比如嘴硬心軟。
帶領這羣年輕人取得一個好成績，想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體驗吧。
……
林城大學外面有不少小飯店，不過齊林選了一家從外面看上去比較豪華和安靜的餐館。
周通他們還以爲齊林要請客，本來很興奮，可等到齊林點的菜都上來之後，他們全都傻眼了。
就算是最爲冷漠的冷清這一刻也保持不住“冰山美人”的模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我們就吃這個？”
其他人齊刷刷的都看向齊林。
齊林坦然點頭：“要不然你們以爲我帶你們來這麼高檔的地方做什麼？還不是因爲普通飯店沒有做武道餐的。”
武道餐，是專門給武者做的飲食，價格很不菲，味道嘛，那就一言難盡了。
周通拿筷子夾了個雞肉，嚼了兩下，直接吐了出來，表情就和吃了屎差不多。
“真的是武道餐，一點鹽都沒放……”
盧珊珊趴在桌子上，委屈的快哭了。
只有駱宇川，面色正常的開吃。
冷清看着駱宇川，難得的話多起來：“你怎麼能吃下的？”
“我已經吃了五年了。”駱宇川很平靜的回答。
冷清一怔。
盧珊珊眨了眨眼睛。
周通的表情也不再痛苦，而是恢復了正常。
他看向齊林，下意識的問道：“你呢？”
“八年。”
齊林也動起了筷子。
周通沉默了。
盧珊珊和冷清也開始沉默。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比你有天賦，還比你更加努力。
“爲什麼要這麼苛待自己？我們又不是以前的那些足球籃球運動員，吃什麼東西對於武者來說都是可以消化的。”
周通的聲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詢問別人。
駱宇川“切”了一聲，但沒有出言諷刺。
齊林放下了筷子，看着周通，十分認真的說：“因爲時間。”
“什麼？”
“因爲時間。不錯，我們武者相比從前的職業運動員，身體素質好了太多太多。不管我們吃什麼，都不會成爲大問題。可是時間呢？”
“時間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當你把時間用在消化食物帶來的不良影響上，而其他武者卻把時間用在正常的修煉上，你拿什麼去比別人強？”
“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天賦，至少可以決定自己的努力。”
齊林實在不是一個擅長活躍氣氛的人。
安廣謙想讓他們幾個人一起吃個飯，喝點酒，互相之間多點交流，增進一下感情。
那種事，對於齊林來說，實在是太爲難了。
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和同伴交流。
居高臨下，神情冷漠，充滿說教的意味。
這樣的人，實在是不遭人喜歡。
可不管是周通，還是盧珊珊和冷清，此刻都受到了不小的震動。
看着在默默吃飯的齊林和駱宇川，他們也都沉默的拿起了筷子。
飯很難吃，沒有一絲的味道。
但這樣的飲食，對修煉武道最爲合適。
“我會堅持吃武道餐的。”周通忽然開口。
“我也是。”
“還有我。”
盧珊珊和冷清先後開口。
齊林看着他們，展顏一笑。
“恭喜你們，有資格成爲我的隊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