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瓶裡的液體在一點一滴的流逝,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翻篇。
沒有任何一種時候,她想要那個頭腦睿智冷靜的譚晨在自己的身邊,只有他,會忠心耿耿的,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出於人道精神,就算你們很希望喝我一起合作一起工作的話,也需要給我時間讓我從這個醫院裡走出去吧?我現在說了這麼多的話,很累很累!耿先生,白小姐,可不可以放我睡一覺?”
緩兵之計也是必不可少的,這是譚晨在美國就教過她的,她記得。
“當然可以,齊小姐好好休息,哦,還有,爲了表達我們的誠意,我們會把外面的記者幫您打發走,希望您能擁有與一個美好的睡眠。”面前的男人站起身來,摘下墨鏡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了。
這個笑容讓虛弱的沒有力氣的齊雨薇,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他的眼睛,他的表情。
這個男人亦正亦邪的一笑,讓她聯想到了初到美國的時候,在破舊的小巷裡,遇到的那個黑人劫匪。
那是第一次她經歷着被黑洞洞的槍口抵着太陽穴,要求她拿出所有的錢,牆壁上不知道是那個不知名的畫家或者少年畫的塗鴉,白日裡還覺得藝術而有狂野,晚上卻變得詭異十足。
這個男人的眼神,就像是那個黑洞洞的槍口,好像隨時都會打出子彈來一樣。
“護士小姐,我想出院!”
齊雨薇在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第一句話就讓人大跌眼鏡。
這個女人不要命了麼?流產,車禍,又是個知名人物,不會沒有錢,爲什麼着急要出院。
“這個我說了不算,我只是一個來給你調節吊瓶流速的護士,我需要去和醫生申請!”
“那,你快些和醫生申請!我要出院!越快越好。”
記者隨時都有可能再回來,他不知道陸景琛那邊會如何處理這次風波,她現在只想找一個能安安靜靜的休息的地方。
醫生挽留她,列舉了重重離開醫院的不好,不方便的地方,這個感覺和當時在美國的時候護士說,懷孕的時候坐飛機的重重危險一樣的感覺。
“沒關係,我命大,坐飛機漂洋過海的來到這,都沒有事,車禍也沒能撞死我,簡簡單單的住個院,又有什麼的。”
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醫生也是一個年齡相仿的女青年,每天因爲各種各樣的意外失去孩子的女人太多了,她也見識過各種女人失去摯愛後封魔的表現。
對比起來,面前這個美貌年輕的女士還算是冷靜的,只得嘆了一口氣:“我作爲一名醫生的本分就是讓我的患者知道,這樣做的好雨不好都是什麼,注意事項和飲食建議我都寫在了病例本子上,你自己回去多注意身體吧。”
齊雨薇忍着從雙腿間和小腹部傳來的一陣隱隱約約,時斷時續的鈍痛,站起來道謝,轉身回病房收拾衣裳。
她的衣裳都是塵土和鮮血必須要先清理一下自己,行李箱明顯也被撞擊了不輕,卡扣都已經有些鬆動了,手機早已不知去向。
“這是上天對我的考驗麼,譚晨,怎麼辦,我現在剛剛到這裡就有些後悔了,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不應該攪和到這趟渾水裡來。”
動作略有些遲緩的齊雨薇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包包還在,還好,不至於露宿街頭了。
“這位小姐,你的行李箱。”
護士小姐在身後呼喚她,齊雨薇腳步卻一直堅定的朝前走,沒有回頭:“我不需要了,如果你喜歡,裡面的東西可以隨便拿走。”
包括暗格裡的那個照片,都沒有用了,曾經最寶貴的東西,現在一文不值。
小護士翻了翻被遺棄散在地上的行李箱裡的衣服,都是一些摸上去手感不錯的名貴衣服:“這些命人們都好有錢,這麼好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可能我一年的年薪家獎金都買不起一件的!”
名人卻也是女人,她有着和平凡人一樣的煩惱和苦楚。
“伸哥,你說,這個女人會答應我們麼?你確定她會選擇和我們統一戰線?”白碧萱坐在車子裡,看着從醫院裡左顧右盼的伸出頭走出來的女人,對耿祁伸說道。
她都是按照兩個人之前商量好的一樣說的,一個字都沒有錯,雖然不是很明白直接對這個女人表露自己是簡晟風妻子的身份,有什麼好處。
但是耿祁伸定好的計劃,誰都無法質疑。
“你這個女人,你懂什麼!”耿祁伸用雪茄敲了敲手指,坐在架勢位置的司機便很有眼力見的回過頭來,打着了火機,用手掌攏住火苗:“她是被你的好丈夫勸回來的,兩個人之間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計劃,雖然我的猜測,是簡晟風爲了繼續把顧一笙拉回到他的一邊任他擺佈和折磨,但是也不確定還有沒有其他的因素。”
“所以呢?”
菸圈一圈圈的散開,漸漸的消失在空氣中,四周草木茂盛,本就隱秘的夜色更加的飄忽。
“所以纔要你用這個身份,你們是夫妻兩個人,自然想法和作風都是一樣的,你可以從她哪裡知道,簡晟風還有什麼計劃是我們不知道的。”
白碧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的猶疑,歲說兩個人現在貌合神離,但是要她去這樣和自己的丈夫玩弄心機,她總覺得不好:“簡晟風,還會有什麼別的計劃?”
耿祁伸不說話了,白碧萱也沒有堅持,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的脾氣已經被摸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在沉默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聒噪。
“開車吧,今天咱們的事情沒有了,靜靜的等待媒體和陸少的公關處理。”
還有,那個也許還被矇在鼓裡懵然無知的女人。
顧一笙現在生活在一個自己的小世界裡,現在外面都已經炸開了鍋,只有她一個人還在狀況外的悠閒。
陸景琛接到張琪的短信,知道顧一笙一切安好,重新坐會自己的轉椅上:“外面現在都說什麼?”
“外面在懷疑是齊雨薇壞了你的孩子回國,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成爲攔路虎,所以才僱人下了黑手,製造了這場車禍。”
看來,是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了是吧,他確實在最重要的時間出現在機場,並且,是一個人。
“那,齊雨薇現在清醒了,她怎麼說?”
阿飛摸了摸下巴:“說來也奇怪,她提前瞧瞧出院了,據說有花樣娛樂去找她籤合同過,然後記者都被打發走,再回來的時候,齊雨薇已經悄無聲息的提前辦了出院,連行李箱都沒有拿。”
外面的員工不敢有一絲的懈怠,裝作對這件事絲毫不知,陸景琛很鎮定的俯視着下面的馬路,思索着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陸少,老爺子給你打電話了。”
“爺爺怎麼說?”
意料之中的電話,陸氏集團的樓下到處都是記者,預計家裡也是一樣的,所以爺爺纔會如此的大發雷霆吧。
阿飛把電話重新放回口袋,一臉嚴肅的說:“什麼都沒有說,只不過我聽語氣,你回去可能免不了又要跪上一跪了。”
說完,給了陸景琛一個同情的表情。
張琪不在,零一個小助理抱着文件來找陸景琛簽字:“陸少,這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說完之後,又小聲的問上一句:“陸少,樓下的記者已經站了半日了。”
“站了半日,又如何?”陸景琛把文件重重的彈回女孩的手裡:“整個公司裡只有你是菩薩心腸是麼?”
女孩渾身一凜,再不敢多一句話。
昨晚的譚晨下了飛機,直接住在了機場旁邊定好的酒店。
似乎,國內的陽光並不能讓他安心一樣,又或許,是時差一直沒有調整過來……
“電話一直都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眉頭凝成了一團,兩個人分開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而已。
手指握在手機上暗暗施力,心裡隱隱的感覺不好。
“譚總。”張凡的電話適時的打來,“您,別太過着急了,齊小姐會吉人天相。”
什麼意思?難道是睡夢沒徹底醒來,張凡在大洋彼岸沒頭沒腦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齊雨薇怎麼了,什麼叫吉人天相。”
“譚總,你是沒有看今天的新聞嗎?無論是報紙還是雜誌,還是各大網站,都是關於昨晚齊小姐的車禍報道!”
車禍!他把電話掛斷,重重的坐回了牀沿上,拿出手機來用最快的速度收縮着齊雨薇的名字。
鋪天蓋地密密匝匝的文字,像是一張網一樣罩住了他。
還有那些帶着鮮血的圖片,時間剛好距離他的航班到達差了兩個小時。他將新聞閱讀到最後。
最後那句話讓他更覺得觸目心驚。
“齊小姐深夜提出提前出院,目前入駐何處仍然下落不明。”
她的手機一直是無法接通狀態,如今又從醫院裡消失,譚晨在一瞬間慌亂起來。
偌大的s城,他該去哪裡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