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牽着孩子般大小的古拉一起走去傳送殿,今日是去朝見教皇和行會會長的日子。出了傳送門,便見四周皆是大氣恢弘的建築物, 牆壁上盡是金色的浮紋, 華麗的吊燈, 天花板上的浮雕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兩名侍從立刻圍上來, “是西班牙的特蕾莎女王嗎?請同我們去接受神佑吧。”我朝他們點點頭。牽着古拉一同前去。走了一段不算長的路, 來到一座塔前,整座塔由石磚修葺而成,與之前金碧輝煌的宮殿有很大的不同。
一個小孩急急地跑過來, 跪在我身前,道:“對、對不起, 陛下, 我們的會長失蹤有很多年了, 而四個副會長裡有兩個殉職,還有兩個不知所蹤, 整個行會已經行同虛設,對、對不起。”原來教會和行會的管理層都不在。這樣更好,不用和他們客套。
“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不用說抱歉。”
“謝、謝陛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起來, 弄得我心裡也怪不舒服的, 我長得像豺狼還是虎豹了, 那麼怕我做什麼?進了門才發現, 原來他在看我登基那天的影象。怪不得見到我怕成那樣。那時……韓女士的魔法確實震撼了每一個人的心靈, 看着自己的雙手,不禁納悶地想道:媽媽是怎麼做到的?那明明是我的身體, 而且這具身體是沒有任何魔法波動的。
我微笑道:“既然他們都不在,那就算了,將我的畫像放進裡屋,我也便走了。”對小孩子可不能淡淡的,會傷害他們的“幼小心靈”。
“這裡都沒有大人麼,只有你們幾個孩子?”他點了點頭:“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從前幾個月就如此,人越來越少,現在都只剩下我們這些孩子了。”
“……”出什麼事了?心裡非常忐忑,每次有這種感覺時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我隨着他們一路走上塔的最頂端,在那裡有一個池子,終年流水,不知水從何處來,既不能幹涸也不會溢出,所有帝王都曾經在這裡邊泡過,都說這是集天地精華之水,在裡邊泡過的話,會遭到佑護。稟退衆人後,一個人站在池旁,將手送到水裡碰了碰。
“好涼……”這裡希斯塔也來過罷?不知爲什麼,就是不想下水,我覺得噁心。於是,便在池子旁,一坐就是七個小時。什麼天地佑護這樣的說法我根本不在乎。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肚子,在那段時間,支撐着我的便是肚子裡的孩子,在黑暗裡,我也能感覺到我和她的心跳是同步的,古拉塔、斯堪迪,我想你們了,可是你們在哪裡呢。
七小時後,走出浴室,換上教會準備的禮袍,厚重的衣物險些沒將我的身子壓垮,特別是頭上這頂禮冠,也、也太高了吧?
外邊漸漸下起了小雨。
“真是……不好的兆頭呢。”古拉不解的望着我,圓溜溜的大腦袋,真想拿個榔頭敲敲,是不是玻璃做的。我拍了拍他的頭,“我覺得很不安。”
“放心吧,有我在身邊,只要你能保證有充足的血液,誰都傷害不了你!”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總覺得將要發生的某事很重大,絕對、絕對不是我個人的問題。路過廣場一側,只見那裡跪了一個少年,清秀堅毅的面龐,雨水打在臉上,看不清他是否在哭泣。
“那個人是誰?”
“他在這跪了很久了,在你進塔之後他就來了,一直拿着張拜帖,請示教皇說要告意大利的狀,可是誰會理他呢?”
“他要告意大利?爲什麼?”
“這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他是埃塞俄比亞的皇帝。”
“埃塞俄比亞的皇帝?那怎麼會沒有人理他?”看着他瘦弱的身形跪在雨裡,臉上的表情依然不卑不亢,覺得他令人肅然起敬。我走上前去,扶起他道:“你跟我進去吧。”
“他們不准我進去。”他咬着嘴脣,有些幽怨地說:“埃塞俄比亞……自古以來都是你們這些大國的魔石供應者,不堪一擊。”
“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特蕾莎?!”突然,一個驚訝、興奮無比的聲音響起。尋聲望去,只見一火紅頭髮的女子飛快的朝這邊跑來,身上的白裙子幾乎變成了黑色。
“特蕾莎?太好了,在這裡見到你,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害怕,我……嗚嗚嗚……”
“安妮塔?出什麼事了?先別哭,慢慢說。”
“我、我的皇兄……”說到一半,安妮塔突然似狗一樣,四處聞了聞,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埃塞俄比亞皇帝的懷裡摸出了兩塊用布包着的餅,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後,兩塊餅已經到了她的肚子裡。
“嗝——”舒服地打了一個飽嗝,道:“我的皇兄殺了父王,還要、還要把我嫁到德國去,我、我就跑出來了,恩,好好吃的餅,喂,明天我買一打給你。”埃塞俄比亞的皇帝看了她良久,“咚——”徑直向後暈倒過去。
“哎呀——這人怎麼這麼不經打啊?輕輕拍了他一下就暈過去了?”
“先別說了,快把他擡進去,我們慢慢說。”
來到教會安排的客房內,安妮塔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澡,道:“特蕾莎……你的事我聽說了……我……我……”我拿出一件自己的衣物,交給她道:“沒關係,我已經沒有事了。”
“可是……”
“相信我,我自己的心情還不瞭解麼?過去的事情若一直記得,只會讓自己不開心,讓自己身邊的人更不開心,逝者……隨他去吧。”過不久,我就隨你們去。她拉着我的手道:“你沒事就好,本想去西班牙找你,卻怕你見到我會不高興,所以到瑞士找教皇爺爺來了,現在遇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涼了,明天一早跟我回西班牙。”
她點點頭,慢慢道:“特蕾莎,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不是因爲你的頭髮短了,我、我也說不出來。”
我笑笑:“不同是應該的,誰會一直停留在一處?時局會逼着你改變。”
……
回到房裡,變大的古拉立刻將我抱了個滿懷,猴急地將我壓在牀上,一口咬住我的脖子,吮吸着。片刻後,他滿足的舔了舔嘴脣,在我懷裡又變作嬰孩兒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