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的寢宮裡, 她一人獨自站在窗前。見我來了,面無表情的對侍衛說了一句:“把她帶到地下室去。”
“我、我做了什麼?”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邢具不多, 卻因王太后怨毒的目光而更顯陰森。
“你們下去。”
“是。”隨後, 寬大陰森的地下室只剩我們兩個人。
“特蕾莎, ”王太后一步步走近道, “你不是西班牙原來的公主吧?”
“王、王太后您在說什麼……”
“啪——”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臉頰上。似乎恨不得就這樣打死我:“說!是不是你讓人殺害大主教, 這樣就沒有人會揭穿你假皇族的秘密!”
“我沒有——”
“啪——”
“我真的沒有,瑞卡和大主教……”
“還說沒有!跟通緝犯在一起,你的膽子不小哇!” 她取下牆上的鞭子道, 隨後一道重重的鞭打落在我的肩上,火燒般讓人生不如死。
“別的我都可以不追究, 可是你居然敢燒死我的女兒!”鞭打如雨點般落下, 身體到處都是血痕, 衣服已找不到一片完整的地方。
“你不可以對我用私刑!”
“今晚過後世界上就沒有特蕾莎這個人了。”
“不——求求你,不要打我的肚子, 我的孩子啊——”
“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她瘋了似的對準隆起的肚子一陣鞭打,“希斯塔的孩子?哼,有卡蒙斯達,你就當沒有過這個孩子,法國不需要你這個王后, 更不需要你的王子!”
“不要!不要!”你們可以不需要, 可他是我的命!在那些被軟禁的日子裡, 支撐我的就是她。到現在如果可以, 我願意去死, 但是我不想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夭折。
“不要——”我大叫了一聲,一個類似於火球一樣的東西從我的身體內部發出, 直指王太后,她慌忙中支起一個保護壁,火球竟穿過保護壁,在王太后的右手上爆炸開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王太后呆坐在地上,喃喃道。強撐起身子,走過去,碰了碰她:“您……”哪知她像見鬼似的一躍而起,迅速消失在門口,隔了很遠還能聽見她的叫聲:“不可能……”我剛剛,釋放魔法了?身上火辣辣的疼,我實在走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感覺不到痛苦,我會就這樣死去嗎?我的孩子怎麼辦呢……
“小姐,你醒了?”
“這裡是……”
“女兒,”母后拉着我的手,哭道:“是我不該把你送來呀!”
◆ ⓣⓣⓚⓐⓝ◆ C○ “母后,您怎麼會在這裡?”
“法國國王詔告天下,說……要廢后,然後我就趕來了。”
母后又道:“不要當這個王后了,跟我回去吧。”
“……”
“不用再擔心法國來侵佔西班牙,這次廢后是他們提出的,他沒有理由再談條件,如果真的對我國不利,那我會去工會和行會投訴,要求國際法庭幫助我國。”
“母后,可是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怎樣?他確實已經有了新情人,弗瑞拉家的卡蒙斯達,母親沒有辦法幫助到您啊,我們的國家,現在風雨飄搖,若是在從前的鼎盛時期,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那孩子怎麼辦,帶回西班牙麼?”母后的臉一瞬間更蒼白了幾分,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恩特蕾莎,孩子的事,等你好一點再同你說,先……”
“母后!什麼意思?孩子有事嗎?”摸了摸肚子,還很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我、我出去拿食物,你等會……”母后雙眼有些微紅,躲躲閃閃地走出去。
“貝爾,去請戚維將軍,我有事情想問他。”她點了點頭,走出去。突然,摸到一片粘稠的東西,看着手上沾染上的腥紅液體,腦子感到一陣眩暈。
我、的、孩、子!
剛剛還不覺得,現在越來越覺得奇怪,明明全身是傷,卻不覺疼痛。難道他們將我全身麻醉了?這樣的術法貝爾曾經也用過,那這些血……孩子!孩子!
“不要……我的孩子……”淚水模糊了雙眼,難道我要失去他了嗎?從未見上面的孩子……突然,感到肚子一空,赫然是孩子已經生出來……還不足七個月呀,怎麼可以!
一陣黑煙飄過,古拉突然出現在牀邊,意識已近迷糊,只記得在昏去前,見到古拉有些厭惡地抱起那個全身是血的嬰孩,不知生死的嬰孩,一陣紅芒從他手中發出,瞬間,洪亮的嬰啼聲響徹宮殿,太好了,孩子沒事。
“小姐——小姐——”這是我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瞧瞧她的嘴,在笑呢!”興奮地聲音傳入耳朵,勉強睜開眼,見奈奇和母后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眉眼間帶着笑卻顯出一分苦澀。
“母后……孩子……”她忙按住我:“快躺下,孩子很好,雖然小了點兒,但很健康。”聽到母后這樣說便安下心來,微笑道:“給我抱抱。”奈奇走過來,將孩子遞給我,道:“不足月的孩子就是這樣,既然活下來,那便沒有生命危險了。”
“是啊,當初我們都以爲這個孩子……保不住。”貝爾說着說着又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已經過去了,特蕾莎,給她取個名字吧。”看着懷裡的醬紫色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突然想起古拉抱着她的那一幕,是他救了孩子吧?
“把古拉抱來。”
“好。”貝爾將古拉遞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他蹭了蹭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們,一臉的不解。輕輕攬過小古拉,抱在懷裡輕聲道:“謝謝你。”遂在他的小臉上輕輕一吻,他立刻摸着紅臉鑽進被子裡,有些不好意思,“就叫她古拉塔吧。”古拉救回來的孩子,一輩子要記住古拉的恩。古拉突然探出頭來,捏了捏她的小腳,惹得古拉塔‘咯咯咯’地直笑。古拉嘆氣地搖了搖頭,好像很不滿意這個後輩,只差沒像她伸出鄙視的‘中指’。
“古拉塔?好,從此她就是西班牙的小公主,先讓嬤嬤抱出去餵奶吧,你身子虛,要好好休息,過兩天就帶你回西班牙。”
“母親……希斯塔回來了麼?”
她搖了搖頭,道:“他不會回來了。”
突然感到一陣恍唿:“什麼意思?”
“凡爾塞的王宮修建完畢,整個政府已經遷過去,宮中連宮女也不剩幾個,廢后的昭書已經……”
“我已經不是王后了?”
“孩子……沒有關係,做王后也不一定好,當初這個婚姻就是錯誤的,早日跳出這個圈子也好,不要傷心……”
“母后,”微笑着打斷她的話,道:“我沒事啊!你們先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好嗎?”她點了點頭,抱起古拉塔和古拉走出去,關門時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淚水無聲地滑落,突然想起我的媽媽,感覺她也在爲我哭泣一般。
“媽媽……”都說孩子在外邊傷心流淚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母親,這話一點兒也不假。同現在的母后中間總有一層隔膜,母親終究只有一個,韓女士,你在那邊還好嗎?女兒真的想回家了……從穿越過來後,一直生活在他人的掌控中,就像當初老者的預言,就因他的一句話便剝奪了屬於我的家人,又因得罪了弗瑞拉而失掉了自己的家庭,在這一切面前都顯得無能爲力,什麼巫界王者,什麼救世主,全是廢話!
連自己的東西也守護不好,還談什麼其他?如今……只想好好帶大這個孩子。就算有太多的疑問,也不想再去解答,知道真相又如何?傷害已經造成。
“叩叩叩……”
強撐起身子,道:“進來。”
“瑪麗……”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被緊緊抱住:“你怎麼樣?還疼不疼?要不要找醫生來好好看看,受了這麼多傷又剛生完孩子,千萬別落下病根!”
“爹地?”
“姐姐的信函一到,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真的沒事嗎?”
我搖了搖頭,“貝爾封住了我所有的感覺,再疼現在也感覺不到,法國王太后之後也沒再對我做什麼,現在我跟法國沒有任何關係了。”
“斯堪迪……你來了。”母后端着茶水走進來道。
“姐姐……不打算澄清麼?”
我有些疑惑道:“澄清什麼?”
母后搖了搖頭,說:“法國的召書上搬出了十七年前你被換走那天的事,他們以爲現在的人還是當初的特蕾莎,拿出了索米拉同影巫師隊長的信函,然後以這個爲理由,斥責西班牙王室血統問題,藉以廢后。”
“……”
“不該去澄清麼?瑪麗以後怎麼活?”
“沒必要去澄清!”母后恨恨地望着花園裡法國國王的雕像道:“澄清了又如何?回到西班牙更好,法國國王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在這裡特蕾莎已經得罪了太多人,連唯一護着她的希斯塔也……在這裡還有什麼盼頭?死守在這,孤獨一生?”
“當然不希望如此,可是……”母親堅定地說道:“她回國後會生活得很好,就算我國現在很亂,保護一個公主總是可以的。”
“好吧,以後我會長去看她的。”父親拉着我的手道:“想我了就回哈布斯堡,你的祖母和我的妻子依琳娜現在都不再敵視你,畢竟是一家人,她們不好意思先來找你,特別是母親,她的罪惡感太強烈了!”
“我從來都不怪奶奶,她已經夠可憐了。”其實她們都很愛很愛特蕾莎,只不過當時不知道真相罷了。母親替我蓋好被子道:“孩子,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啓程。”
“恩。”說完在我額頭親吻了一下,便走出去。
“父親,您不走麼?”
“你希望我走嗎?”他有些幽怨道:“女兒大了真是不親了,想當初你多麼喜歡和我睡呀……哎……”
“不是的,是怕你累了。”
他握住我的手,“安心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永遠守着你。”這是我在幾個月以來,睡得最安心的一晚,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