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跳下馬來,跑至跟前時只見老爺子躺在地上。滿身的雪面,面無血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怎麼了這是?還好嗎?受傷了?”小丫頭東問西問的,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忽在老爺子的腿上看見了血色。
湛暝阻止了小丫頭探去的手,先鎮定地摸了摸脈,感覺還算有力,暫且放下了心。
又掀開了腿上的患處,輕輕捏了捏才道:“還好,未傷到骨。想是這雪下有什麼東西劃傷了皮外。”
小丫頭卻急道:“那……那怎麼睡着?”
湛暝抿抿嘴,答道:“驚嚇、寒冷所致。”
原來是嚇昏了,小丫頭聞言好一陣無語,不過好在是虛驚一場。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站的好遠的久屹。
久屹正側頭捂着口鼻,看起來似是腸胃不適的樣子。
“蒙面哥哥,你沒事吧!別是摔出了什麼內傷來!”小丫頭說着急跑來打量久屹:“哪裡不舒……”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迎上了久屹的那張臉。
“我無妨。”久屹皺眉只顧盯着湛暝接着道:“快些幫他包紮一下吧。他本年邁,體力不支,現下還受了傷。若是再節外生枝可不好了,快包起來。”
湛暝看出久屹面上非常不適,又連連強調快包起來,便明白了。忙從包裹中取出些藥粉,幫老爺子上藥包紮。
“你看着我做什麼?怎麼不去幫忙?”久屹心中煩躁,見小丫頭一臉呆相,便催了起來。
小丫頭眨了眨眼,忽然咧嘴笑了起來,氣勢頗有些誇張道:“呀!我說這位哥哥,原來你這相貌生的如此儀表堂堂!
那天天擋起來做什麼啊?害得的我以爲你臉上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呢。”
久屹聞言瞭然,瞥了一眼小丫頭,察覺到她落在自己臉上上下打量遲遲不收回的目光,無奈地抽了抽嘴角。
卻也不慌,邊緩緩帶起維帽邊道:“小丫頭講話口無遮攔,還是快些去幫忙罷。”
想起了她先前對自己與湛暝細微的差別,頗有些好笑。
小丫頭聞言吐了吐舌頭,不以爲然的轉身去幫忙。
老爺子傷的不太重,但年級大了,天又越發寒了,一路又奔波勞碌,這一下便可趁機休息個夠。
可他這一歇菜,剩下的幾人便不知如何走好了。
久屹將自己的披風給了老爺子,左右他也用不到。
雖然老爺子倒了,但久屹覺得幾人不宜逗留。天色風雲不測,乾糧、藥粉、人馬體力也非取之不盡。
就算此行無獲,也該將預先計劃的路線走完纔是。
於是幾人商量過後決定在老爺子甦醒之前暫且按原來的方向繼續前進。
由於老爺子暈着,並且久屹也實在受不得老爺子身上的血腥氣,只得讓他和湛暝同乘一匹馬,將他綁在了湛暝的身後。
他們的馬匹行在最前面,因爲這一帶雪窩多而隱秘,湛暝想了個辦法。
他手持劍魂,使出了一招少見的劍法,尖峰迴旋,所過之處掀起了層層雪浪。
小丫頭仰頭看着前面掀起老高的雪浪,幾森雪面落在了她的臉上:“哇!這什麼劍法,好生厲害。有它在前面開路我們就不怕掉陷阱了。”
“這招叫翻江闊,是江湖中少數隱士秘傳的絕技。”久屹擡掌接着飛落的雪面道:“也因爲招式詭異,不易練成,所以很少能得以一見。”
久屹說着側頭看了看小丫頭偷偷盯着湛暝背影的崇拜目光,不由得好笑的勾了勾嘴角。
憑着翻江闊幾人又彎彎繞繞的行了幾十裡,除了越來越冷的天,越刮越大的風,和越走越深的雪,再沒什麼別的值得注意的了。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想錯了。”小丫頭被凍得聲音有些顫,面上的焦慮明顯看得出她越發的沒底。
見前面的湛暝聞言回身停了下來,小丫頭接着道:“這邊好像除了地形複雜難行以外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連個看得見的活物都沒有,怎麼能找到線索啊。
我覺得我們一定是搞錯方向了。要不我們考慮考慮別的方向……”
小丫頭說着回頭看了看久屹,卻見原本認真聽着的久屹忽然側頭看向了另一邊。
湛暝也發現了久屹的不對,順着他的目光跟着望去。風雪刮的厲害,六尺以外便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小丫頭奇怪的歪了歪頭問道:“蒙面哥哥,看什麼呢?鬼影也沒有半個。”
“有什麼發現?”湛暝知道久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催馬掉頭來到了久屹身邊。
久屹還是愣愣的看着那個方向,似是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只見他擡手撩開面前的帷紗,疑惑的歪了歪眉頭。
小丫頭剛想伸手在久屹眼前晃晃,卻見久屹突然拉起繮繩催馬轉向那邊急行而去。
小丫頭嚇了一跳,沒反應過來。只見湛暝已經跟了過去邊道:“跟上。”
久屹走的很急,看上去非常焦慮,一路也不說什麼。
兩人跟着走了將近半里,依然什麼都沒看見,正當小丫頭忍不住想開口問的時候,忽見前面的雪地上出現了一排馬蹄印。
那印記由淺至深,似是剛剛纔被刮過的風雪掩埋。可以隱隱感覺到,離前面的新發現不遠了。
就這樣繃着心絃又行了不遠,小丫頭忽見前面的風雪中隱隱出現了一個身影。她很驚訝,也很緊張。
一來很難猜測這可怕的天氣裡出現的影子,到底是什麼。二來又很奇怪,這麼遠又這樣模糊,久屹是如何發覺異樣的。
前面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久屹也加快了速度。
就在這時,前面的影子似乎也發現了跟來的幾人,忽然轉變了方向,加快了速度。似乎是想躲開幾人的追蹤。
久屹見狀,竟不追了,忽然勒馬冷聲朝那個方向喊道:“小檎!”
那影子聞聲也停了下來,幾人就這樣站在風雪中對望,氣氛甚是微妙。
“小檎?誰啊?前面的人你們認識?”小丫頭沒見過小檎,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時摸不着頭腦。
可久屹並沒有打算回答她的樣子,盯着前面隱在風雪中的影子良久,沉聲道:“還想躲到哪裡去?雪下嗎?”
見那影子依然立在那裡未動,久屹輕嘆了一聲,聲音放緩和了些又道:“過來解釋。”
久屹這樣說完,那影子果然動了動,慢悠悠的催馬走了過來。
待那影子走進,小丫頭方看清,這所謂的小檎竟然只是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孩子。
不過這樣一個孩子,當然不可能自己騎馬獨行,在前面與他同乘的正是她們坊中方樓主的得力手下,小童子方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