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門外看了許久,確定沒了久屹二人的蹤影,顯得有些慌,幾步跳了出來,朝一邊的一個小巷急步走去。
這人輕功看起來不錯,看樣子經常做這種尾隨的勾當。
不過這茶樓開在街心巷子岔口最多的地方,他大概已經意識到自己跟丟了。
久屹夾着小檎跳上牆頭,見那人匆匆探進幾個巷子中查看了一番,不見久屹二人的蹤影,有些茫然。
低頭思慮了片刻,回身向大路走去,看樣子像是放棄了。
小檎見況擡頭向久屹比劃着,想問這是什麼情況,但久屹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隨即沿着牆頭跳上房頂,朝那人的方向輕輕跟去。
久屹跟的有些遠,不敢離得太近。
那人輕功不錯,一般輕功有一定水平的人耳力定然不錯。
而久屹這樣縱上跳下全靠一身蠻力,比起輕功要笨拙許多,輕盈方面完全不能與之相比,因而不敢靠的太近。
好在久屹的眼力不一般,遠遠地盯着他的動向。
那人七拐八彎地走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回身看了看,便閃身拐進了人定街街尾的以條暗巷之中。
久屹感到奇怪,站在牆頭小聲問小檎:“這是哪裡?”
小檎手眯着眼睛看了許久,歪着眉毛道:“這是人定街尾,平日走這裡的人不多,穿過這個暗巷應該能到羅送街那邊。”
久屹聞言輕輕一躍,落至那條暗巷的牆頭,不由得一愣。
暗巷中並非是能夠通往羅送街的小路,卻是一扇窄小的木門立在巷子盡頭
小檎看到這樣的情形也不由得一愣。
那人已經不見了人影,顯然已經進了那扇門中。
“我記錯了?不對啊,以前這裡應該是通的啊,什麼時候建了個小屋?
你看這小屋如此窄小,夾在巷子中,能住人嗎?”小檎說着擡頭看了看依然夾着自己的久屹,他正若有所思地定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
小檎搥了搥久屹問道:“久哥,這人爲什麼跟蹤我們?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久屹看着那扇小門道:“他跟了我們一天了。
起先人多我並沒有察覺,後來我發現他總會在我們周圍不遠的地方徘徊,裝作行人的模樣跟着,我們停在哪裡他便會在哪裡逗留。
我不明白他的目的,一直暗暗地盯着他,等他出手。
可他竟耐着性子一直和我們耗到了黃昏。所以我乾脆劍走偏鋒想出了這招,想看看他到底是何處的細作。”
“難道他是其他堂坊派來打探我們通冥坊的?”
小檎難得機靈一回,久屹卻道:“不一定,若是跟蹤蔣灼他們這些老人或許會比跟蹤我這個新人更有價值。
更何況我們顯然不是在公幹,又何必花時間和我們在街上閒逛呢。”
久屹看了看小檎接着道:“不過我們光猜也是說不準的,不如下去看看,如何?”
小檎看着久屹勾起的笑,不由得更加好奇起來,心中升起了準備冒險的激動和躍躍欲試:“好是好,不過,這麼小的一間小屋,會不會不方便行動啊。”
小檎似乎想象到了他們明目張膽地‘溜’進去會立刻被發現。
久屹夾着小檎跳進了巷中,將他放在地上。此時天色已經漸暗,昏暗的小巷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你看那門上的匾。”
小檎聽久屹忽然道,忙擡頭看。細看之下,那門上確實有一個不大的牌匾,白色的牌匾上寫着黑色的三個字,但小檎並不認得。
久屹接着道:“這是二百年前的前朝文體,寫的是‘子時閣’三個字”
“子時閣?”小檎從未聽過人定街上有什麼子時閣,疑惑地看着久屹。
久屹若有所思地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名字很蹊蹺。”
久屹見小檎還是疑惑地看着他,只得接着道:“‘人定街’中的‘人定’二字在前朝中所指是十二時辰中的亥時,而這裡用前朝字體所寫的兩個字是子時。
這條街的命名恰好和這間屋的牌名緊密相連,好巧不巧。”
“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小檎還是疑惑地道。
久屹接着道:“亥時在子時之前,乃是進入子時的必經之路,就如爲這小屋而建的人定街一般。”
“哈?”
久屹知道小檎不能明白,看了看他忽然換了神色道:“天色太晚了,還是回通冥坊吧。”
小檎聞言一愣,忙抓着轉身要離開的久屹的手臂往後拖:“哎哎哎,久哥你不能這樣啊,你把我胃口吊起來瞭然後就要走。
這不行,你得說清楚,怎麼說到這牌匾你就要走?”
其實久屹本來是要決心進去一探究竟的。他真的很忌憚那個跟蹤他們的人,那人的來意、動機是善是惡,是想圖財還是想害命,亦或都不是,這些他完全沒有頭緒。
但他剛剛卻在衝動之中想起了自己帶着小檎,一瞬間冷靜了許多:“這裡面很危險,我不應該帶你來,走吧,再晚你姐姐該擔心你了。”
“我不。”小檎噘着嘴扯着久屹的袖口道:“哎呀,久哥,求你了,你就帶我進去看看吧。
有危險你可以保護我啊。再說了,我又不是毫無用處的,你之前也有說,有機會要將教我的陰陽步實戰演練一番的。
現在機會來了,你可不能食言啊。
嗨呀,我姐那邊,我回去會自己向她解釋的,你放心好啦。”
小檎見久屹皺着眉頭不說話,忙又接着道:“久哥,走吧,你不想把那個壞蛋找到嗎?
萬一他策劃着什麼大陰謀要害我們通冥坊怎麼辦,錯過了這個揪出他的機會就不好辦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啦。”
不想小檎最後胡謅的這句話正中了久屹的下懷。
久屹皺了皺眉,平靜的外表下歷經了幾番糾結,最後嘆了口氣道:“好,我帶你進去,但你要向我保證,聽我的話,時刻呆在我身邊,寸步不得離開,知道嗎?”
小檎幾乎蹦了起來,興奮地道:“一言爲定。”
小檎拉着久屹的袖口跟着久屹悄悄推開了小門。
陳舊的小門吱吖一聲開了個小縫,一陣涼颼颼的小風徐徐吹來。
“久哥,裡面有什麼呀,好黑啊。”
門推開後久屹快速地掃了一圈,漆黑的小屋中幾乎一目瞭然,什麼也沒有,只有對面牆上掛着個布簾。
久屹沒回答小檎,拉着他進入屋中。不想剛一踏入屋中木門便吱吖一聲關上了,嚇的小檎一抖,定了定神,悄悄抱住了久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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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中一片漆黑,唯獨那牆上的布簾後隱隱透着淺淡清冷的光。布簾後穿來徐徐涼風,吹的布簾緩緩擡起。
久屹謹慎地將布簾掀開一條縫,看了半晌才拉着小檎掀簾而入。
“這……這好像不是羅送街啊。”小檎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些反應遲鈍,又揉了揉眼睛道:“這是哪裡?”
久屹看着清冷無月的夜空和薄霧輕蔓的街巷以及不遠處熙熙攘攘隱在霧中的人影淡淡地道:“虛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