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圈,旱魃忽然在久屹身後停下問道:“公子來此有何貴幹啊?”
久屹慢悠悠的轉身,淺笑道:“尋人。”
“何人?”
久屹盯着她:“剛剛追你的人。”
旱魃聞言慢慢收起笑容,陰冷的看着他道:“原來,你和他是一起的。”
她慢慢逼近,來到久屹的面前,壓着聲音勾着嘴角道:“可惜啊,他死了。”
又輕飄飄的繞到久屹身後:“公子莫再尋他了,不如跟着我如何?”
久屹聞言笑出了聲:“跟着你作甚?吸人精血,化身成魔嗎?”
“那你跟着他作甚?”旱魃輕蔑地笑着道:“斬妖除魔,羽化登仙嗎?”
見久屹沒有說話,旱魃又閃到了他面前,勾起他的下顎,冷聲道:“他們是不會容得下你的,你是屍,在他們眼裡,你生來註定殘害生靈。
就算你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也永遠不會有人真正信任你,你裝的再像人,永遠也不會有人肯放下所有的戒備和你共處一室。”
旱魃轉過身來看着遠處撕打的屍羣接着道:“無論你殺再多的同類,積攢再多的功德,你都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什麼登仙,什麼成正果,於你,不過黃粱一夢。最後像它們那樣被人殺死,生如螻蟻,死若灰燼,歷經一番掙扎,最終還不是成爲了他人的功德。”
久屹看着面前殷紅的背影在嘈雜的嘶吼打殺聲中顯得格外寧靜,不緊不慢地道:“不然呢?”
旱魃回身盯着久屹沉靜的臉勾了勾嘴角,向他慢悠悠地走着:“不然,便墮身成魔,主宰他人的命運。”
久屹忽然笑了:“和你一起嗎?”
“否則呢?還有比旱魃更好的人選嗎,難不成你找的那位小哥更佳?”
久屹嗆笑了一聲:“你說的不錯。不過……”久屹忽然玩味地看着旱魃:“有人可不這麼想……”
話畢一道紫光從遠處呼嘯而來,眼見着向旱魃背後刺來。
旱魃面色不改,飄然閃身,輕飄飄地落在了遠處。
紫光撲了個空,向久屹刺來,久屹原本做好了躲避的準備,卻還未及動身,劍光便急轉鋒芒,反向飄了回去。
但見遠處筆挺的人影擡手接過劍魂,穩步向這邊走來,邊道:“我不覺得你比我更佳。”
久屹看着旱魃笑道:“看來下次背後言人壞話須得低調纔是。”
旱魃笑盈盈地看着走到久屹跟前站定的湛暝。
“如此小氣,當真怕我挖走你的牆角不成。”旱魃說着悠閒地環起手臂:“真是難纏,甩都甩不開。
你一路追着我到底想做什麼,莫不是也被賞銀衝昏了頭腦。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些,莫要爲了那點可憐的陪葬銀錢白白搭上性命。”
湛暝看了看久屹,或許是想到了旱魃對久屹說的一番話,皺眉對旱魃說道:“如果你願意離開玄武穴,你的生死可以與我無干。”
旱魃聞言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我的生死,不會與任何人相干,現在是,將來亦是。看來,今日你是走不出這窮奇墓了。”
“可以一試。”
此時久屹已經可以肯定,這羣屍在此地的目的就是衝着阻止玄武穴破煞來的。而湛暝顯然知道這一點,但是久屹沒有想到湛暝爲了這件事不惜和旱魃兵戎相見。
要知道,眼前的可是旱魃,屍仙級別的生靈,那速度和力量都非那墓中死去的飛屍可比。
引旱天地,招瘟禍疫,它的地位豈是一般人能夠動搖的。
還未等久屹反應過來,旱魃的身影早已閃在湛暝身前,湛暝緊握劍魂,擋住一擊,一邊展臂將久屹攬在身後。
旱魃這一擊兇悍,幾乎帶過一陣腥風,可湛暝亦不勢弱,一劑格擋,雙方各退數步。
此時的旱魃露出了收斂的屍氣,伸着尖長的利爪,青面獠牙,瞳色清白,面上卻還帶着吟吟的笑意:“有兩把刷子。”
湛暝穩住腳步對久屹道:“打起來我無法周全你,小心躲閃。”
話畢閃身衝了上去。只見湛暝在空中高高躍起,劍魂在他面前凌空旋起,猛然一頓,泛起了絳紫色的光芒。
久屹難以置信的看着空中,十八把劍魂圍繞着湛暝擺出了弘大的寒凌劍陣,外圍絳紫的劍光照紅了半片天。
“仙道宗的人!”久屹不禁語驚出口。
多次見湛暝出手,此人身手不凡,但招式身手毫無章法,看不出門派。
雖說久屹懷疑過湛暝掩藏實力,但從未見他露出過一點端倪。
眼見着現下是生死時刻,雙方都使出了全力,湛暝甚至無法顧及自己會否傷及到久屹,更別說保留實力。
這種情況下湛暝本能施展的定然是本家身法。而寒凌劍陣正是仙道宗秘傳的劍法,更是仙道宗殺招傷力極強的法術之一。
這些也就罷了,久屹驚歎的是湛暝的功力竟可以化出十八級劍陣,也就是頂級劍陣。
平日湛暝慣用三級,乃是功力平常之人常用的,坊間高手慣用十四級,再高的乜寒涯也只見過十六級的。
這種高級的劍陣殺性強,陣仗浩大,對陣之時敵友毋論,施展之時耗法迅速,平平的戰鬥中也很難有幸得以一觀。
可見湛暝平日掩藏頗深,若不是騰龍閣人被困於遠處的屍羣中,又加之遇見了旱魃,恐怕湛暝絕不會展露伸手。
只是讓久屹更加困惑的是,仙道宗的高手爲何會單獨與陰陽道的人混在一起。
蔣灼顯然是個吊兒郎當,賞獵之餘還不忘順路下土倒鬥,朝三暮四正經不過三分的行腳法修。
但如今看來能否這樣下定論還未可知,久屹甚至懷疑蔣灼口中小檎的姐姐也非一般人。否則湛暝這樣一個人爲何會聽命於她。
武功極高之人往往會掩藏自己的實力,從而免去許多麻煩,這一點說得通,但久屹覺得湛暝目的絕非止步於此。
湛暝的氣場非常強大,久屹無法上前助陣,旱魃也絕不勢弱,雙方勢均力敵。
雖然劍陣強大但旱魃的速度也極快,躲閃之間攻擊仍有餘地,但她很難找到湛暝的破綻。
正打鬥間久屹忽然聽見旱魃嘴裡發出一聲尖利的迴旋音。
這聲音人耳無法聽見,但久屹能清楚的感覺到,聲音底氣十足猶如於耳邊高語。
久屹勾了勾嘴角,雖然現在湛暝與旱魃勢均力敵,但是這樣耗戰下去,隨着湛暝的體力消耗,難保不會重傷,到時便更加難辦了。
藉此時機,久屹決定幫湛暝一把,朝着旱魃高喊了句:“別白費力氣了,我們就是從地脈中過來的,你那飛屍同伴早已化爲一具腐肉。”
原來那旱魃正在暗中召喚看守地脈的飛屍,卻不知那飛屍早已被久屹幾人親手送走。
久屹話一出,旱魃果然分了神,陣腳微亂,湛暝見狀猛然出招。
那旱魃躲閃不及,被一道赤光斬斷了一條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