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北醒來的時候,發現嵐還在睡熟,他不禁伸出手來,摩挲着她紅暈未退的的臉龐,想起方纔她爲自己默默承受的一切,不由覺得異常疼惜。但是他面色一冷,眼裡又充滿了狠戾陰冷的神色。他的手忽然滯在半空,想到即將到來的聯姻,他的心猛然收緊,立刻小心翼翼地下了牀,穿上衣服,便向門外走去。他必須要處理一件事。
屋子裡頓時變得安靜無比,只能隱約聽到嵐平穩的呼吸聲,但是冥冥之中卻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
良久,一道人影忽然從房樑上落了下來,輕輕地落在了牀前。他的眼裡滿是狠戾和憤怒,那眼神簡直想要殺了牀上睡熟的少女。他伸出了手,那雙手枯瘦,蒼白,如同死人一般冰冷。那雙手慢慢地朝嵐的脖子伸去,卻在即將碰觸到的時候,嵐微微地動了動身,被褥瞬間滑了滑,露出了白皙的肩膀,那顆暗紅色花瓣狀的胎記立刻呈現在他的眼前。他一怔,手滯在半空,眼裡似乎閃現邪肆的光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的手改變了方向,緩緩地伸向嵐的肩膀,輕輕地摩挲着,觸手所及之處極盡溫暖而柔軟。
但是肩膀上的吻痕頓時刺激了黑衣人的眼球,他眼裡猛然閃過一絲戾氣,頓時俯下身去,用那雙冰冷的脣啃噬着摩北在嵐身上留下的痕跡。
冰冷的觸感以及啃噬的疼痛讓嵐不禁在夢裡也哆嗦着,她難過地睜開眼睛,忽然看到附在自己身上的陌生黑衣人,驚恐地趕緊推開了黑衣人,緊緊地擁着被子。
黑衣人踉蹌地後退了一步,卻無賴地坐在了牀上,一臉陰冷地說道:“怎麼,曳兒公主,你不是喜歡這樣嗎?”那聲音極其冰冷,缺少正常人所有的溫度。
嵐畏懼地裹着被褥向後退去,揮着手,妄圖趕走黑衣人。但是也看清了黑衣人的模樣,他戴着一張黑色的眼罩,一雙犀利而恐怖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嵐,似乎想要了她的命,但是嵐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裡招惹他了,他的脣殷紅殷紅的,如同嗜過血一般,他的臉色竟比摩北還要慘白的多,那雙方纔撫摸過她的雙手也極其蒼白而枯瘦。他到底是誰?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着嵐,她驚恐地不敢動彈。但是眼睛裡的畏懼卻是再問“你是誰?”
黑衣人伸出了舌頭,刻意舔了舔脣瓣,似乎在告誡嵐她無處可逃了,嘴裡卻緩緩吐出了幾個人字作爲回答:“我只是一個死人而已。”說着便向嵐逼近。
你別過來!!嵐的心裡吶喊着,她全然不知眼前人到底是誰!她忽然想起了摩北,想起了他溫柔的笑意,不斷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及時出現來救她,無奈聲音已失,叫不出來。
“呵呵,不用害怕,我只是爲了解救您和王。”黑衣人說着,一雙手便扯住了嵐緊緊抱着的被褥。
嵐猛烈地搖了搖頭,企求黑衣人饒了她,她也完全不明白黑衣人所說的“解救”的意思。
但是黑衣人對於嵐的反抗全然不在意,他的心意已決,他再也不能放任王和公主的淪陷了。他眼眸一冷,驀地扯開了被褥,嵐頓時一絲不掛地展現在他的眼前,她羞愧地蜷縮在牀上的死角里,
惶恐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生怕他再前進一步。
“不用害羞,方纔公主跟王所做的事我已經看得一清二楚,此刻又何必在意!”說着,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嵐,將他往懷裡一拉。他枯瘦的手抓得嵐生疼,但是她的心更疼,她本以爲可以安下心來,卻不想又遇到這個恐怖的人。
“公主爲何這般害怕?”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方纔在王的身下不是很享受嗎?”他猛然捏住嵐的小臉,玩味地划着她的輪廓,他吞吐的氣息噴灑在嵐的面龐上,森冷的氣息禁錮着嵐的全身,“公主,爲何您在顫抖?”他嗅着嵐的氣息,一副陶醉的模樣,緩緩地說道,“若不是您和王是兄妹,我會用生命保護您的……”他的語氣是如此冰冷,但是這話卻讓嵐感受到了他的堅定。
嵐似乎明白了一切,黑衣人定是以爲她和摩北觸了禁斷。不,她不是曳兒!她一定要告訴他,不然就……嵐突然抓住了黑衣人的手,滿眼企求地望着他,然後搖了搖頭,脣瓣翕合着,好似在說些什麼。
黑衣人眯縫着眼望去,只見那不斷抖動的脣瓣此刻異常誘人,黑衣人一時迷惑驀地咬了上去,嵐吃痛往後一縮,卻不想黑衣人用手托起了她的頭,用力往自己嘴裡送去。
嵐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掙扎着,卻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黑衣人的懷抱。
這鬼之國裡的人果真個個都是危險的人物!怎麼辦?嵐惶恐地舞着雙手,用力去推那張緊緊貼在自己臉上的頭,誰知一不小心竟然扯掉了黑衣人臉上的眼罩。
看到黑衣人真正的模樣,嵐頓時懵了,她幾乎忘記了尖叫,其實她早已失了聲,即使叫也是無用的。比起驚恐,她更多的是憐憫和同情。那個人,眼罩下的皮膚早已潰爛不堪,簡直像墳墓裡已經快要腐化的屍體!
黑衣人看到嵐的表情,眼裡閃現一股戾氣,立刻奪了嵐手中的眼罩,轉過身去,慌亂地戴上。然後聲音冷澀地說道:“你都看見了,我不過是個死人。”
嵐不知道黑衣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此刻卻早已忘記他方纔對自己的侵犯,眼裡頓時擎滿了淚水。
黑衣人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他站起身來,將被褥扔給嵐,然後狠聲說道:“公主,今天暫且放過您,若是日後再令王有所困惑,那麼我將要從您身上加倍索取!”說着,他便倏忽消失在嵐的面前。
嵐緊緊抓住被褥,怔怔地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莫名地抽痛。鬼之國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其辛酸苦痛的故事,她看得心痛。
門外忽然想起了腳步聲,嵐下意識地往牀裡縮去,待那人走近,纔看清原來是凝兒。
吃飯時凝兒便看到王抱着嵐朝裡屋走去,因而此刻姣好的臉上擎着一抹盈盈的笑容,嵐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不禁窘迫地抱緊了被褥。凝兒淺笑,她將手裡的衣裳放在了牀邊,然後說道:“公主,凝兒伺候你穿衣。”
嵐一驚,想到身上摩北留下的痕跡,便羞愧地搖了搖頭,示意凝兒先到外面去等。
凝兒立刻明白了嵐的意思,便自覺地退到
外屋等候。
不一會兒,嵐便換好衣衫走了出來,發現凝兒早已將殘羹剩飯收拾乾淨。嵐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急忙走到書桌前,提起筆,便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凝兒看去,便是“這裡有個戴眼罩的人沒?”
凝兒皺眉想了想,其實她並不是很瞭解鬼之國的人,但是戴眼罩的人確實是有個!她詫異地問道:“公主,您說的是塚將?”
塚……嵐琢磨着,這是什麼名字?便又提筆寫道:“他是什麼人?”
“公主,您怎麼對他感興趣了呢?”凝兒詫異地問道,想到公主成日裡並不出門,又怎麼會認識塚將?但是凝兒耐心地將她所知道的關於塚將的一切一一說道,“據說塚可是死裡逃生呢?”
嵐困惑地挑眉。
“凝兒也是聽說的,聽說他剛生下來是個肉球,他的孃親恐懼地將肉球埋了。但是後來,他竟然破土而出,爬了出來。”說道這,凝兒也皺起眉,異常神秘地輕聲說道,“據說是王的父王救了他,收留了他。但是,不久以後,塚將的全家人竟然全部都戾氣死亡了。塚將陰森可怖,平日裡大家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但他卻是王極其信任的人。對了,鬼之國上空的結界也是他布的,還有血魔一族都是他訓練的……”
嵐也大體瞭解了,又寫道:“他的臉怎麼了?”
凝兒看到,詫異地說道:“塚將總是戴着眼罩,即使連王也似乎沒有見到過他的真面目,所以……”
嵐的眼前頓時閃現出塚眼罩下的一張臉來,眼睛周圍潰爛的皮膚煞是觸目驚心,她猛然一顫,凝兒擔憂地問道:“公主,您怎麼了?”
嵐猛然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然後凝神想了想,便又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下了一系列草藥的名字,必定跟了哥哥蘇亦天那麼多年,對於醫術還是略知一二的,記憶中有個方子對於治療皮膚潰爛異常有效,不如一試。寫完後,嵐便把藥方交到了凝兒手中,指了指藥方。
凝兒會意地問道:“公主,您的意思是要讓凝兒按照這個爲您抓藥嗎?”
嵐點了點頭。
凝兒並未學醫,對這些雜亂的草藥名自然不懂,還以爲公主又生了什麼病,立刻緊張地問道:“公主您生病了嗎?要不要找個大夫?”
嵐微微笑着,搖了搖頭,在紙上又寫了幾個字,看去,便是“照藥方去抓便可,只是搗藥而用。”又不便告訴凝兒她已經見過塚了,一想到他方纔的所做作爲,嵐的心裡還微微惶恐着。
凝兒放心地拍着胸脯,“那就好,公主,我去去就回!”說着凝兒便小跑走了出去。
嵐望着屋外昏暗的院落,總覺得這一切都太過虛幻,她原本天真爛漫的性子似乎也變了,變得沉斂而凝重了。但是一顆溫暖的心卻始終沒有改變過。雖然塚如此對她,但是她真心希望可以治好他臉上潰爛的皮膚。
風輕輕拂過,嵐的思緒翻飛。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哥哥蘇亦天那麼久,久到差點被周遭的人吞噬了哥哥的模樣和關於他的記憶。
哥哥,還有聖哥哥和容姐姐,他們此刻在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