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卻聽不遠處傳來着急的聲音。
摩北提起了腳步,尋聲望去,卻隱約看到一座精巧的房間來,只是門前滿是來來回回不斷走動的人。
這是什麼地方?摩北心想,不斷地走近。
然而卻驀地聽到房間裡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啊——”
不知爲何,摩北忽然想起兒時,幼小的他緊張地坐在孃親的房門前,聽着裡面傳來痛苦的嘶喊聲,他小小的心也跟着吶喊。於是仰起了頭,望着一旁同樣焦急的父王,哽咽着說道:“父王,孃親她……”然而父王展顏一笑,他抱起了幼小的摩北,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而裡面忽然又傳來孃親的一聲嘶吼,便聽到一聲啼哭,尖銳地劃過鬼之國的上空,啥時傳進了父王和摩北的耳朵裡。父王欣喜地抱着摩北走向前去,只見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滿頭是汗的婦人走了出來,滿臉喜悅地說道:“恭喜王,是個公主!”摩北還在詫異,父王卻舉起了他,興奮地說道:“孩子,你有妹妹了!”……
而如今,這樣的情形再現,但是裡面的人是誰?摩北只好繼續向前走去,看個究竟。
“啊,啊……”裡面不斷傳來痛苦的嘶喊之聲。
摩北皺緊了眉頭,越靠近這個房間,一股異常熟悉的感覺愈加撲面而來。他想不出裡面此刻在裡面痛苦着的到底是誰。
但是還未完全走近,便聽到撕心裂肺的呻吟過後,一聲清脆的啼哭頓時響徹天際,重重地敲擊着他的心臟,他的心驀然狂跳不已。卻聽裡面女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無力的喘息,而嬰孩清澈的哭聲頓時填滿了整個房間,不斷地向外溢出。一個婦人蒼老的聲音響起:“恭喜恭喜,是個女孩!”
摩北猛然一怔,仿若起初聽到婦人向父王報喜那般,但是不自覺地又加快了腳步,奇異的感覺讓他異常不安,他要看清裡面的女人到底是誰?爲何這般讓他不安和緊蹙。然而,房門外有太多的陌生人,他停下了腳步,不敢輕易推開那扇木門。但是,一個人影驀地從他的身體經過,他竟是如此一個形體,別人是看不見摸不到的。他放下了心,便穿過了那扇木門,小心地走了進去。
裡面也充滿了人,全是中年婦人和幾個妙齡丫頭。但見一個婦人,懷裡抱着一個孩子,孩子還在奮力地哭喊着,好似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的恐懼。但是,從那張哭皺了的小臉上他彷彿看
到了一抹熟悉的模樣。白皙而肉肉的小臉,精緻的五官,一雙眼睛烏黑晶亮,不知爲何,他煞是喜歡。
突然,從裡面傳來了微弱的聲音,她緩緩說道:“抱來我看看……”
婦人笑着,迅速走了過去。摩北也緊隨其後,想要看清那女人的模樣。
待婦人將孩子交到了牀上躺着的女人懷裡,然後退到一邊後。摩北驀然看清了牀上女人的模樣,竟是嵐!他驚恐萬分,怎麼是嵐?這是哪裡?這個孩子是誰?他迅速地奔向嵐,一把抓住她抱着孩子的胳膊,卻不想只抓到了一場空,他想喚她卻不想張開嘴卻只有心寒的靜默。他只能怔怔地站在牀邊,望着眼前因爲虛弱而蒼白不堪的臉頰,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最底層。
然而,卻看到嵐溫柔地撫摸着孩子的臉頰,孩子立刻停止了哭聲,仿若知道此刻抱着她的便是自己的孃親一般。她露出一雙純潔而天真的大眼睛,亮閃閃地望着嵐的臉。
嵐一邊溫柔地撫摸着,一邊無力地說道:“孩子,孃親還記得,那個神秘的國度,黑朵瑪盛開的地方,觸目驚心,而又滿是無聲的落寞。有個叫做摩北的男子,總是一襲黑衣,他冷然卻又那樣溫柔。孩子,如今,便將這男子的名字賜予你,從今以後,你就叫做北兒吧。”說着,嵐輕輕地吻上孩子的臉頰,寵溺地喚道:“北兒。”
孩子似乎非常喜歡這個名字,立刻咯咯地笑了起來。
而摩北卻早已怔在原地,“北兒……”他喃喃自語,這個取自自己名字的字眼是何等令人震驚!這個孩子竟是他的!但是這裡是哪裡?這個時刻的他又在哪裡?而且,這就是嵐的聲音嗎?她已經可以開口了?摩北望着嵐,卻見她的眼裡擎滿了淚水,心不由得揪痛。他的眼睛不禁望向北兒,他的孩子,他和嵐的孩子。他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這個極其幼小可愛卻又顯得如此懂事的孩子,可是,他的手驀然穿過了北兒的身體,一股沉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孩子明明在眼前,卻是如此不可觸摸不可碰觸。他握緊了拳頭,然而除了腳下的土地,他再也無法碰觸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
然而,這畫面又驀地迅速坍塌,他還未來得及多看嵐和孩子一眼,他們就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這個世界又恢復到了最初的那片空白,天地間蒼茫一片,那淺白色的花瓣又扯回了最初的聲音,簌簌而落。但是,當花瓣緩緩落到
摩北的鼻尖的時候,鼻尖傳來冰冷的感覺,不一會兒,花瓣便融化了。摩北詫異地摸上鼻尖,只摸到一絲冰冷的寒意。
這是什麼?摩北再細細望去,才發現花瓣不復存在,有的只是綿綿的雪花而已。竟然,下雪了……
這是什麼地方?摩北不解地向前走去。雪越來越大了,沸沸揚揚,一瞬間便遮住了摩北的視線。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一直牽引着他向前走去。他像是被永遠困在了這個幻境之中,無法走出。難道,他終究無法走出自己的心結嗎?他終是無法擁有一個王者的絕然。
摩北漸漸地撥開重重的雪障,不斷向前探去。然而視線隱約觸及到一抹鮮紅色,如同血液那般刺眼。他緊緊皺起了眉頭,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着,臉色慘白。
不遠處的紅色影子逐漸清晰起來,他隱約看到了一抹髮絲,隨着揚雪的風而飄搖着,卻又被重雪壓了下來。什麼,那是一個人嗎?摩北詫異,不知這冰天雪地裡爲何會出現這麼個人影,他驀地怔住了,不敢再踏出一步,生怕不遠處的那個躺在雪地裡死氣沉沉的人便是曳兒,他再也承受不了曳兒的離去了。但是混亂的思緒卻一直攪擾着他,牽扯着他,叫囂着讓他向前走去。他只好再次拔起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向前邁去。
近了,近了,那身火紅色的衣裳是如此令人心悸,尤其出現在這純白色的冰天雪地裡,更是讓人思緒萬千。待摩北來到這紅衣人的身邊,才驀然發現了躺在雪地裡的人竟然是——嵐!
“這,這是……”摩北驚駭地望着嵐慘白的臉頰幾乎落滿了雪,他驀地跌坐在地,伸出手來,顫顫巍巍地放到了嵐的鼻間,竟然沒了呼吸。摩北猛然收回手去,一顆心瞬間冰冷無比,似乎再也沒了溫度,如同躺在這裡的嵐一樣,早已變得異常僵硬。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眼前的嵐驀然消失不見。這偌大的天地間又剩下摩北一人了,他再也承受不住,於是瘋狂地嘶吼着:“你到底是誰?快出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幻像而已!哈哈,你騙不了我的!”他說着,卻是如此心慌意亂。
然而,空中卻傳來綿延悠長的聲音,“像由心生,心如宿命,你逃不掉的……”這聲音一落,摩北的眼前頓時閃現着無數個畫面,卻均是異常壯烈而令人心悸。
他突然覺得很累,很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