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雪飄零

灰濛濛的天空籠罩着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刺骨的寒風如同刀刃一樣可以撕裂一切,天空中飄零的雪花被狂風捲起灑下一片晶瑩。

整片天地一片蒼白。

在大雪的籠罩之下,一片近百里方圓的空地上面有着一座又一座用獸皮搭建起來的帳篷,其中不時的插着一座高大而華美的帳篷,在低矮的帳篷中顯得那樣的突兀。

“已經近百年沒有這樣的大雪了吧。”一座低矮的帳篷之中探出一顆老者的腦袋,他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彷彿要塌了一樣的天空,趕緊又將頭縮了回去。

在這些帳篷的中央有着一條不算寬廣的街道,此刻街道上面沒有一點人煙——除了臨街的一個帳篷下坐着的一個黑影。

這是一個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裸露在寒風中的皮膚上面泛起塊塊紫色的凍斑,髒亂的頭髮早已經結成條狀,毫無生機的趴在少年的臉龐上面。

透過髒亂的頭髮,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對漆黑的眸子,這對如同夜空般的眼眸之中倒映出漫天飄舞的雪花,彷彿因爲天氣的原因,少年的眼眸之中透露出的也是一種冷漠,這種冷漠發自心底,是對於這個世界的冷漠。

“你可曾因爲什麼而後悔遺憾過?”在少年的腦海之中響起這樣的一道柔和地聲音,竟是令少年冷漠的眸子彷彿冬雪般融化了。

“我不曾有過遺憾,可是我感到後悔。”少年嘴脣輕動,儒雅的聲音從嗓子深處響起,彷彿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我後悔的是不該不顧後果將你帶出你的家族,結果讓你陷入那樣的生死之境”少年繼續說到“可是我沒有遺憾,我爲了我最愛的人瘋狂過……也付出過生命!”

雪還在飄零……彷彿剛剛的一番話已經耗盡他的所有生機了一般,少年再一次陷入沉寂。

少年名字叫做梵塵,或者說少年體內的靈魂名字叫做梵塵。

當梵塵睜開雙眼的時候,他面前的便是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他清楚的記得那天自己義無反顧擋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任由子彈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本以爲要死了的梵塵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依附一個少年的身上,而且很巧合這個少年名字也叫做梵塵。

作爲一個大學生,無聊的大學時光看了太多的小說,類似於“穿越”這樣的詞已經完全熟悉,可是這樣的事真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梵塵說不好心中什麼感覺。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天了,腦海中依舊保留這這個同樣叫做梵塵的少年的所有記憶。

這完全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名字叫做巫元大陸,整個大陸由九個州組成,而梵塵所在的這個州便是九州之中面積最小,也是最爲弱小的昊州。

可是即使最小,昊州的土地也是很多人窮極一生也無法走完其萬一的,現在梵塵所在的地方不過是昊州的一個偏遠之地的部落,名字叫做華巫部落。

這片大陸類似於梵塵那個世界之中的黃帝軒轅時代,可是不同於那個時代的是這個叫做巫元大陸的世界有着叫做“巫”的一類人。

如果將人類的尊卑比作一座金字塔,巫無疑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是這個世界最爲尊貴的存在。

整個巫元大陸很多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成爲一名巫者,甚至連最簡單的“巫心開竅”也無法完成,更別提在巫道之上走到頂峰了。

不過梵塵很幸運,雖然他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沒有達到巫心開竅,可是他身上確是有着一條巫脈,而且還是王級巫脈。

想要修巫首先要能夠感應天地間存在的靈氣而後吸收化成巫氣存於巫海之內。

所以如果想修巫必須能夠感應靈氣,而且還要有巫海,並且這樣也不能保證你可以修巫,因爲很多人靈氣轉化爲巫氣之後根本沒有辦法存入巫海,因爲兩者排斥!

可是如果你有巫脈就不同了,只要有巫脈,那麼就註定了你一定可以修巫!而且相對於其他人,巫脈還可以成倍提高你的修巫速度!

巫脈的鋒利自高而下分別爲帝、皇、王、人,梵塵身上的王級巫脈在整個華巫部落已經非常的罕見,如果顯露出來,他的處境會很快改善,甚至能夠成爲華巫部落的貴人。

不過對於這些梵塵一點興趣也沒有,他靜靜的擡頭,看着天空,心思早已經飛到了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上面,那裡有他的家人還有摯愛。

這副身子已經被寒冬摧殘的沒有了多少生機,不說梵塵對於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半點留戀,就算梵塵想要活下去也沒有多少可能。

在記憶中關於這個同樣叫做梵塵的少年有着很悲慘的身世,本是一個部落首領兒子的他,在自己的父親被殺害之後便流落到了華巫。

這樣的世道一個乞丐很難活下去,他也不敢顯露自己有着王級巫脈的事情,因爲後面還有着追殺他的人。

“喂,小乞丐,你……快要死了對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梵塵的思考,在梵塵的面前站着一個女孩。

女孩長長的頭髮被細心的編成兩條辮子,一對烏黑的大眼睛搭配上略帶嬰兒肥的臉蛋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這個女孩梵塵是有印象的,在自己睜開眼的時候便是看到的這個女孩,是他將自己拖到了這個帳篷下面,還經常拿來食物,不過梵塵根本沒有動,全部被部落中的狗吃光了。

“小乞丐,不要死。”女孩聲音中透露着關切“阿蠻今天給你帶來了阿媽做的餅子,味道可好了,你吃一口就不會死了。”

阿蠻的年紀大概十四歲,和梵塵的年紀相仿,可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確實那樣的純真善良。

這個叫做阿蠻的女孩說着便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塊餅子,遞到了梵塵的嘴邊。

餅子還是熱的,可以想象阿蠻一直將餅子放在懷裡,想到了這裡梵塵的心中涌過一絲溫暖。

空氣中瀰漫着餅子的香味,即使梵塵沒有活下去的想法此刻依舊想要嚐嚐這餅子的味道。

梵塵的喉嚨上下蠕動了一下,而後張開已經乾裂的嘴脣,正想要一口將餅子咬在嘴裡的時候,遠處確是走來了一隊人馬。

風雪中可以看到這隊人馬的後面排着長長的隊伍,全部都是和梵塵年齡相仿的男女,他們低着頭一臉絕望的跟在隊伍的後面。

而在隊伍的最前面是一個約三十歲的女子,一身血紅色的長裙在冬雪中隨風飄揚絲毫沒有看出一點的寒意相反,女子的步履之中透露着一種嫵媚。

“呦,這不是莫老六家裡的丫頭阿蠻嗎。”女子很快走近,上下打量着阿蠻“不錯,我兒子果然有眼光,怎麼樣你阿媽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不會嫁給你兒子的,我阿媽也不會答應的!”阿蠻轉過身子看着這個女子,臉上都是憤怒,沒有了面對梵塵時候的單純。

“小孩子說的話不能信。”女子嗤笑一聲,根本沒有在意阿蠻的話,而是嬌媚的喊到“莫六嫂,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聲音剛落,一個帳篷掀開,一個婦人走了出來,完全是一個長大了的阿蠻,很明顯這是阿蠻的阿媽。

“禮巫大人,我家阿蠻還小,而且孩子自己也不願意,所以……”莫六嫂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自然是不願意。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莫非是看不上我兒子嗎?”女子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冷漠了起來,作爲部落中的禮巫,除了首領和兩位祭巫她的地位便是最大的了,現在一個小小的子民竟然敢忤逆她的意願。

“不敢,是我們高攀不起。”莫六嫂趕緊說道。

“哼!不識擡舉!”禮巫冷哼一聲“阿蠻我兒子要定了!待大雪停下之後,便是我兒迎娶阿蠻之時!你好好準備一下吧!”

說着禮巫轉身就走,完全沒有給莫六嫂拒絕的機會。

“我要向首領告狀!”莫六嫂愣了一下,而後突然吼道,在整個部落沒有人不知道禮巫的兒子是什麼樣的貨色,將阿蠻嫁給他無異於將她推進火坑。

“看來你是真的如此不知好歹了?”禮巫靜靜的站着,身上的殺機已經沒有絲毫掩飾,在這麼多人面前,自己的威嚴被一次次挑釁,令她生出殺意。

“這一次部落大祭需要男女個一百,現在正好還差一男一女,我看你們家阿蠻不錯。”禮巫的眼珠子轉了轉,冷冷的說道。

“你這是公報私仇!”莫六嫂吼道,部落大祭選出來的祭品全部都要獻給部落的巫神,哪還有半點活下去的可能?

“帶走!”禮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勇士將阿蠻架了起來,阿蠻掙扎着,手中的餅子掉在潔白的雪地裡。

“阿蠻!”莫六嫂急得要衝上去,可是被禮巫冷冷的揮手,只見一道黑色的氣體飄過,莫六嫂便倒飛出去。

“阿媽!”阿蠻看到自己的阿媽受傷就要衝過來可是被兩個勇士死死地按住。

“帶走!”禮巫冷冷的下令,帶着隊伍繼續向前走去,留下莫六嫂嘴角掛着血跡看着被帶走的阿蠻發出無聲的哭泣。

“罷了,反正都要死了,我就做點好事吧。”梵塵心中一嘆而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掉在地上的餅子撿起就着雪花幾口吞下。

餅子果然美味,吃了一塊餅子之後的梵塵彷彿一下子恢復了力氣一般,那已經沒有生機的身體陡然涌出一股暖流,驅散了梵塵的無力感。

“等一下。”梵塵支撐着站了起來,用盡最大的力氣對着前面的禮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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