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婆婆,你幹什麼!——”
蕭雨微也被嚇得驚呼出來,她剛看着自家這位乖僻的老僕一個絕殺掃倒了身邊不下近百頭的狼獸,然後縱躍着跳往自己這邊,卻怎麼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她做出這般詭異的“自相殘殺”舉動。
好在霍雲便是在一邊對敵一邊參與劍道,強大的靈魂力也讓他的直覺足夠敏銳,這才第一時間確認攻擊的朝向並施展《方寸步》跳出圈外,躲過了這致命的合擊。
只是,他的心情很糟糕。
換了任意是誰,跳出來救人,結果還在進行時就被要救的人當場恩將仇報……可以說,佛都有火了。
“小姐,這人不安好心。”
阮婆婆看到霍雲居然能逃過一劫,眼中閃過一抹訝然,但馬上就換上不屑的神態說道。
“他剛剛在救我!”
蕭雨微氣得薄嫩臉皮直髮紅,實在理不清這位老人家的思維重點了。
“哪有蒙面出來救人的?!他顯然是不懷好意,要麼想等下對小姐你下手,要麼是打算事後找我們難看!”
阮婆婆理直氣壯地說道:
“夫人常說‘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既然他一意跟我們蕭家爲敵,那老身自然要先收拾他。”
霍雲被雷到了,看錶情,蕭雨微也同樣被雷到了,兩人直接拜倒在這強大無匹的回答之下,暫時失去了反應能力。
好在,狼獸們雖然智力頗高,卻還沒到聽懂人話的程度,他們只知道這羣人類內訌,那就是進攻的大好時機。
“嗷嗚——嗚——”
狼王一聲長嘯,羣狼再次發動攻擊。它們這次的計劃卻是派召集而來的狼獸們圍困兩個“雌性”,實力最強的狼王則帶着十數頭護衛和剩餘的四十多頭普通虎狼則朝着霍雲進攻,顯然是打算各個擊破、避強就弱了。
這一下卻是誤打誤撞,阮婆婆見壓力偏到霍雲身上,自然就不肯發力了,她還扯住蕭雨微不讓她過去:
“小姐,你聽老身的,準沒錯。”
蕭雨微已經沒力氣跟她發怒了,她語氣冰冷地說道:
“放開!”
蕭雨微第一次也是最徹底一次產生了厭惡的情緒,她實在沒辦法想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心性乖僻、剛愎自用,還偏偏在自己身邊?!
“不能去!”
阮婆婆完全無視了蕭雨微的怒意,語氣甚至帶上了幸災樂禍:
“那小子不過煉氣四層,必定不是狼獸的對手,等他自尋死路之後,老身只要小心照護,必然可以帶着小姐安全離開,請小姐放心。”
她卻是以爲蕭雨微只是擔心缺少霍雲後再次出現剛纔的險境,倒是出言安慰了一番。然而她雖然語態誠懇真實,一如尋常,在蕭雨微眼中卻比周圍的狼獸還要不堪。
蕭雨微現在只痛恨自己爲什麼平時不花更多心思在武道上,導致現在根本脫不出老僕的拘束,只能呆在一邊看着出手相救的少年身陷困境。
不過,事情的真相併沒有跟她想象一般的悽慘。
雖然狼王和十數頭護衛狼獸的加入圍毆讓霍雲壓力倍增,但還不至於讓他出現危及性命的兇險,至於脫離戰鬥的念頭,他有想過,可惜《方寸步》只適合近距離爆發,不適合現在的情況。
要是隻有羣狼,那還可以邊走邊戰,但有個智商超神的老厭物呆在一邊虎視眈眈,實在沒辦法想象她會不會親自動手落井下石,那不如留着《方寸步》保險一些。
至於現在,霍雲只能是一邊戒備阮婆婆出人意外的可能攻擊,一邊全力防禦身邊的狼獸,一時沒空再去參悟劍道了。
那將破未破的滯澀感實在讓人煩悶,好在霍雲經歷過那段枯燥的鑄劍時光,倒還耐得下心來。他此時更多考慮是放在怎麼脫身上面,遠超煉氣武者的靈魂感知全力釋放,捨棄範圍而取精密,將方圓三十丈空間的一切動靜如雷達般監視起來——此時最擔心的不是狼羣和老太婆,而是未知的救援者。
果然,不多時幾個身影在林間穿越迅速地朝這個位置衝來,光看他們置身邊荒獸如不見的態度,就知道必然是因阮婆婆的那聲大喊而趕過來的武者。霍雲不知道來人的陣營,但知道自己的霍家身份尷尬,不管來人是親向於蕭雨微兩人還是敵對,對他而言總不會有太大好處。
何況,自穿越之後,霍雲就從未打算把自己的安危託付給未知的運氣或者別人。
立定決心,霍雲劍光一斂,當虎狼王以爲對手後繼無力而全力撲出攻擊時,千煉劍如深淵潛藏千年的妖龍終於脫困般,一下綻放出燦爛奪目的光輝——無數劍影劍光乍現即逝,如狂風驟雨,又如羣星齊墜。
當劍光最終凝合爲一時……
“嗚……”
壯志未酬身先死,虎狼王不甘地一聲悲鳴,牛犢般的身軀沉沉地摔落在地上,再無一絲動彈。
剩餘的衆狼絲毫沒有繼續攻擊的慾望,甚至連它們逝去的王者都不敢有絲毫留戀,紛紛轉身就沒入林間,倉皇而逃。而不論是蕭雨微、阮婆婆還是霍雲,此時都站立原地不動,頓時讓上一刻還喧喧擾擾的空地呈現出一片詭異的局面。
好半響,阮婆婆才神色凝重地開口,聲音如破鑼般的沙啞:
“大成境界,爐火純青的‘疾風刺’?《霍家劍訣》第一路劍招?”
蕭雨微渾身一震,阮婆婆的這一聲質問,終於確定了她驚疑不定的猜測,那果然是大成的《霍家劍訣》!
但這確定卻也讓她更是震驚了,南荒中稍微身份的武道中人,哪個不曾聽過“霍家神通劍,一十二路鎮八荒”的威名,便是近百年來《霍家劍訣》日漸沒落,最終淪爲第三等武學,她們這類世族子弟也知道其中的修習難度,可說絲毫不遜於任何一門絕學。
總覽霍家當下三代內外諸人,就是充當中堅力量的那一輩高手,能把《霍家劍訣》練到大成的人都不過屈指可數,何況眼前之人看着年齡還未到二十,與自己也不過相當……
驀然,一個名字閃過腦海,蕭雨微不禁脫口而出:
“你是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