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在雲與山的彼端(1)

“別管我,保住他們倆最要緊,你不想被全隊抹殺吧!”

強殖裝甲保護下的楚白臉色慘白,他還是強忍着劇痛對林寶兒面授機宜,比起斷掉胳膊之類的傷情,主神抹殺的威脅大多了。

幸好那個神秘殺手沒有趁勢追擊,打了個時間差,楚白自覺地開始自救。別看強殖裝甲的防禦力挺一般,要說到恢復力確實是夠變態的,這時楚白小心地後背靠着一節殘斷牆體,俯身拾起斷臂與肩膀上的傷口對齊,隨之而來的是,胳膊斷口處的強殖細胞瘋狂地增殖。前後不過半分鐘時間,完全夠得上殘廢等級的重傷便已消失無蹤,楚白嘗試着輕微活動左臂,似乎已經沒什麼大礙。

“嘻嘻嘻嘻,你們要陪我玩嗎?”

這聲音在空氣中若隱若現,發聲的位置亦是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像是一個幽靈徘徊在試練者們的耳邊。見此情景,兩個劇情人物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姐弟倆抱在一起動都不敢動,林寶兒擋在他們身前,一副肉盾姿態,楚白則捏緊的拳頭警惕地掃視着四周。毫無疑問,完全看不到的敵人是極其恐怖的存在,試練者們的麻煩大了。

“究竟什麼來路?”

聽着楚白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問話,花容顯出幾分憔悴的林寶兒此刻不失優雅地聳肩說道:

“不知道!你也沒線索嗎?”

“糟了,這下糟了,一點情報都沒有。”

不管楚白嘴上絮絮叨叨的抱怨什麼,他的糟糕心情也改變不了當下的惡劣情勢,被動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啊!

孫子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特殊情況下,一向不怎麼喜歡動腦筋的楚白也明白風色不妙,既然不知道對手的底細,當然無從判斷進退,這狀況不是一般棘手。

試練空間是一個千奇百怪無所不包的大千世界,除了主神之外,估計沒人能窮盡瞭解所有情報。儘管那些比較大路貨的熱門動漫遊戲和電影纔是主神選材的主力,各類小衆的影視作品加起來數量也十分可觀。雖然楚白早就知道,或遲或早有一天必定會撞見不瞭解情況的敵人,但是恰好在這次難度超高的團隊復活任務中碰見,他的確有些手足無措了。

“咔嚓――”

背後的一段殘牆突然發出清脆的撕裂聲,楚白聞聲轉頭看去,瞧見透出光亮的一條裂縫,頓時驚得肝膽俱裂。若不是他剛焦躁地移動了一下位置,此刻出現這道裂隙的就不是這堵牆,而是他的脖子了。

事實擺在眼前,繼續這麼被動挨打只能等死,楚白當機立斷,大聲叫道:

“快,轉移位置,我們需要遮蔽。”

兩個試練者一人帶着一個孩子,一口氣狂奔出去數公里,這邊已經脫離了大轟炸的核心區域,公路旁一處堆放草料的倉庫被他們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試練者不怕力量強大的敵人,正如不管多強多囂張的boss到頭來都會給螞蟻搬山一樣的玩家們生推了,但是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敵人就太鬧心了,他們總不能衝着空氣揮拳,指望靠撞大運來幹掉強敵吧!

“那鬼東西躲在哪?”

楚白已經急得嗓音嘶啞,如果不是強殖裝甲在身,估計他身上穿的衣服都要給汗水浸透了。

聞聽此言,林寶兒低聲說道:

“你來戒備,我試試能不能搜索到敵人。”

說着,她喝下一瓶藥劑,似乎是在醞釀着感情,緊接着,林寶兒紅脣微張,嘹亮高亢的歌聲直衝雲霄。

不得不說,如此激燃勁爆的樂曲聲和過份甜美的女聲演唱搭配起來,多少有些違和感,堪比讓鄧麗君阿姨高歌一曲重金屬搖滾,不過楚白眼下沒心思琢磨藝術問題,他在警惕戒備的同時,隨口問道:

“這是什麼歌,調子聽起來好耳熟。”

業已唱完了一曲的林寶兒正在補充水份,聞聲她似笑非笑地說道:

“咦,這首歌你都沒聽過嗎?毛熊的神聖的戰爭嘛!好了,接下來的一小時會自動生成戰爭領域,每個具有獨立意識的單位都會顯示出座標。己方目標顯示是綠色,無害目標是白色,危險目標是紅色,那東西只要一出現就會被標定……”

沒等林寶兒說完,楚白已經打出了手勢示意她噤聲,調子陰沉地說道:

“……你說的是那個傢伙嗎?”

笑容凝固在臉上的林寶兒,依言順着同伴那微微顫抖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最初她看到的是一條纖細的泛着紅光的物體,跟着再往上一看才曉得,原來這是一條修長得匪夷所思的腿。總計八條長度少說有五十米以上,生滿了針狀剛毛的長腳,撐起了一個與腿部長度相比全然不成比例的軀體,尤爲恐怖的是從蜘蛛身軀上長出的那顆小女孩的童稚頭顱,瞧着她那清秀臉龐上浮現的一抹混雜了詭異和陰森的微笑,楚白這樣一貫感覺遲鈍的傢伙,後背都有種直冒涼風的驚悚感。旋即,一萬匹草泥馬從他的心頭奔騰而過,尼瑪主神,這造型也太重口了點吧!

沒等試練者們從震撼中清醒過來,那顆小女孩的頭顱笑嘻嘻地說道:

“嘻嘻嘻嘻,要跟我玩嗎?”

學會正確衡量對手的實力是試練者們必須掌握的基本功之一,光是戰鬥力不行還有補救的機會,若是眼力還差勁那就死得快了。

意識到這個大蜘蛛絕不是依靠己方區區二人之力便能擺平的強敵,楚白也顧不得考慮別的,一個箭步來到林寶兒身後,一拍她的肩頭,說道: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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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身下腰一手抄起了一個孩子,楚白剛邁動腳步之時,不遠處那頭大蜘蛛纖細修長的八條腿,開始輕盈地舞動起來。說不得,條條細若遊絲的亮線在空中交替閃現,儘管看上去甚是曼妙多姿,好似一場絢爛的激光特效表演,懂得箇中厲害的楚白和林寶兒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了。這些亮線可不是簡單的一條光線而已,它們是空間被撕裂而產生的痕跡,這是何等兇殘的變態戰力呀!在這種近乎於法則力量的犀利攻擊之下,所謂堅固、堅硬、堅韌都是無意義的玩意,躲閃不及只有一個下場,一瞬間被切成n多塊形狀不甚規則的碎肉。

“寶兒,接着!”

見勢不妙,楚白衝着林寶兒喊了一聲,將一個孩子拋向她,跟着空出的那隻手拉開了強殖裝甲的胸部甲板,早已涌動着星星點點白光的粒子炮猛地顯露出來。

“日――”

瞬間被壓縮到極致的空氣發出了呼嘯聲,稍稍挪動了一下腳步,這道狂暴酷烈的粒子流便與大蜘蛛擦身而過,它甚至連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威力越強的大招,硬直時間也就隨之延長,哪怕楚白曾經接受過嚴苛程度超乎常人想象的勇者訓練,他同樣不能違背這個基本規則,在輸出了極大能量的粒子炮發射後,在常人看來可以忽略不計的零點幾秒時間內,楚白正處於無法移動的僵硬狀態。這個時間不算長,可是對於那些非人類的對手,抓住這點時間採取行動已是綽綽有餘了。

“噗!”

無力閃避攻擊的楚白,此時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條蜘蛛長腿從天而降插向自己的身軀。血花四濺處,他整個人被釘在了這條蜘蛛腿上,隨即,胸部被貫穿的致命傷勢導致一陣血霧從強殖裝甲的呼吸器向外噴出,眼看楚白已是凶多吉少。

“哈哈,抓住你了,我看你怎麼躲!”

重創在身的楚白髮出暢快的笑容,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時候,強殖裝甲的眼部閃爍着強烈黃光,楚白左手牢牢抓住了蜘蛛的長腿,他的右手拉開了保護粒子炮的外層裝甲。

勇者之所以爲勇者,不僅是因爲他們自身力量強大,堅毅不屈的戰鬥意志,抑或是滿口的愛與正義,爲了世界和平云云。勇者在本質上就是一羣捨生忘死的亡命之徒,只不過他們的自我犧牲精神是來源於造福大衆,爲此可以不惜犧牲自身,這纔是勇者們被一代又一代的普通人傳頌的不朽聲名之由來。後世的人們或許會忘記他們到底是誰,但絕不會忘記他們所創造的功業和奇蹟。

勇敢和怯懦都是內在品質,根本不是從外表所能看出來的,要知道一個人究竟是大勇若怯還是膽小如鼠,只有看他採取行動才能驗證真僞。

此刻,楚白的極度彪悍行徑深深震撼了林寶兒,忍不住失聲驚叫,跟着她醒悟過來,用手捂住了嘴巴。楚白是個爺們!純的!說一千,道一萬,一個人對別人兇狠殘暴不算什麼大本事,只懂得恃強凌弱,一朝遇見強敵,利刃加身死到臨頭便尿了褲子的慫包軟蛋,從古至今可謂史不絕書。類似楚白這樣殺伐果斷,一聲不吭就對自己下了狠手的傢伙,真格稱得上是令人膽寒的強者素質啊!

“日――”

“什麼,竟然躲開了……”

粒子炮蓄力的淡淡白光刺痛了那頭大蜘蛛的眼睛,僅憑本能也知道敵人使出了殺手鐗。毒蛇噬臂,壯士斷腕。這頭妖異的蜘蛛做事倒也乾脆得很,它見不小心上了楚白的當,全無懊惱之意,直接了當地伸出了另一隻腳凌空一劃,仿如切豆腐般利落地斬斷了刺穿楚白身體的長腳末端。事已至此,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也就容易預見了,楚白不惜先傷己而後求傷敵的必殺一擊落了空,化作了高空中一朵人畜無害的燦爛煙花。

面如土色的楚白有生以來,從未如此刻一般手足無措,他不知自己還有什麼牌可以打出翻本,難道說一切就要這樣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