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第三競技場。按計劃,今天也是塞西莉婭的is操縱教學,但預料之外的新發展,使我迷糊了,進而不由地發出了與神情形同的聲音。
「這種表情算、算什麼……有什麼奇怪嗎?」
「不,那個,與其說怪——」
「筱ノ之同學,爲、爲什麼會在這!?」
沒錯,在我和塞西莉婭面前的,確實是箒。而且,還裝備着『打鐵(注:撞擊錘的頭部,槍支的擊錘)』。
打鐵,定評爲純國產的第二代量產型is。以性能穩定而引以爲豪的防禦機型,即使是初學者也能夠簡單運用。因此大多用於企業界、國家,眼下也在is學院中作爲訓練機而被廣泛使用。……以上,援引教科書。
「一定要給個原因的話,就是被一夏拜託了」
只是這樣?——啊,是這樣。
「而且,好像近身格鬥戰訓練不足吧。這就輪到我登場了」
如她所言,打鐵的外形感覺如同鎧甲武士,實際裝備武器也就只有刀型的近戰軍刀。這也與箒很相配,感覺好似終極武士。
兇光一閃。
——不好,被盯上了。
「庫……。沒想到訓練機的許可這麼快就批下來了……」
塞西莉婭不知爲何一臉遺憾的表情。是爲什麼?
「那麼一夏,要開始了。拔刀吧」
哦,幹勁滿滿吶。箒幹練地拔出刀,實體劍特有的銳感,從刀身沉重的金屬色上得以體現。這就是所謂的膽戰心驚吧,冰冷的緊張感直至腳心。
「那麼——我上了!」
——另一邊,響起震破的聲音。
「等一下!陪一夏訓練的人應當是我,塞西莉婭奧盧卡多才對吧!」
塞西莉婭立馬說道,插到我的面前與箒正面對峙。
「誒,太礙事了!斬了你!」
「就算是落後的訓練機,我也不會收下留情的喲!」
箒的袈裟斬。被預先展開的短刀《攔截者》架開。塞西莉婭抓住劍擊收勢的間隙,另一隻手立馬扣動扳機。超高速的子彈從《星光mkⅲ》中射出。
——哇,打起來了。喂,我的訓練怎麼辦?
……她們結束之前,只能等着了。我感受到某種窮兇極惡的氣勢。從旁干擾的話,好像會倒黴。
「爲什麼你就在那一聲不響地看着!」
「誒!?說爲什麼一聲不響地……不管袒護哪一邊,另一方肯定會生氣吧?」
那麼,叫我怎麼辦哪!話說,感覺箒和塞西莉婭也就在這種時候纔會一致。爲什麼呢?
順道說,這時沉默好像相當的不妙。數分鐘後,變成了二對一的is戰,我看見了名符其實的地獄。……真的想殺了我嗎……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吧」
塞西莉婭對着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我說道,而她卻神色泰然。真不愧是代表候補生。這就是所謂經歷上的差距吧。
「哼。一副缺乏鍛鍊的樣子」
箒也有些疲憊,但不像我這般筋疲力盡。……說來,你們兩人一個勁地凹我。鬼畜(注:一般指有心理變態性傾向的人)嗎。
……然而,薄汗溼衣的箒展現出特有的妖豔,看着那樣的她,我不禁一陣心跳。——只是一點而已。眼下,我希望只是一點。
「幹什麼呢,快點回底座」
「喔、喔。……那個,箒,爲什麼你也往這走?」
「因爲我也要回底座」
「那個,塞西莉婭那個方向——」
「回底座的話,從哪走都一樣吧!」
話雖如此。不過,那樣的話,從塞西莉婭那邊的底座也行吧。
——要是把話說出來,大概會演變成沒完沒了的口角。因此,我默默地回到了底座。
解除裝備。缺少了is的輔助,疲勞感突然如潮水般席捲全身。
同樣解除了is,箒重新梳理着粘糊糊地頭髮,開始發言。
「因爲無謂的動作過多,因此纔會這麼累。要更自然地控制身體才行」
回到底座後的首句臺詞。我因青梅竹馬的溫柔而想流淚。箒,縱使給我一條毛巾也不會遭報應吧。
塞西莉婭在另一邊的底座,所以眼下,我和箒正獨處狀態。比起那個,我更在意想先洗個澡都沒辦法。順便說,最近的淋浴室在社團活動樓,但與宿舍是反方向的路,去了也沒意義。
最要命的是,因爲沒有男子淋浴室,所以變成要和女生共用。縱使穿着褲衩,但我也不認爲這與**有什麼大的區別。各種各樣的問題未免也太多了,即使是我也無法容忍。
話說,倘若真的那麼做了,千冬姐或箒會一聲不吭地將我殺了。裝備着is的塞西莉婭,最近也被我加入了刺客名單當中。新紀錄真耀眼啊。 wωω ⊕тtκan ⊕c ○
「箒,有事想商量一下……」
「什麼事,說吧」
「今天,讓我先洗吧。話說箒,你不是加入了劍道部嗎?每天陪我訓練,在社團活動上,可就要落後於其他社員了喲」
「那、那個不用你介意。……這邊落下了纔是問題……」
「誒?剛纔說什麼?」
「什、什麼都沒有!」
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好像是沒什麼。那麼,就不用在意了。
「接着剛纔,關於浴室的事——」
嘩地一聲,滑動門開,鈴顯現。
「辛苦了。拿好,毛巾。解渴就喝運動飲料吧」
喔,該怎麼說呢。青梅竹馬是如此溫柔的存在嗎。太感動了。
「謝了。啊—。活過來了……」
滿臉汗水也是夠麻煩的。一邊用毛巾擦拭汗水,一邊喝着能補給水分的運動飲料。放在平時,運動飲料的糖分過高,不過,運動之後喝就非常有幫助。糖分可是重要的能量來源。
順遍說,喝溫的飲料纔是正解。把冰冷的**灌入運動發熱的身體,這簡直就是自殺行爲。最好是喝溫熱的飲料。雖然運動後喝下冰涼的飲料會很爽快,但爲了貪圖一時爽快而使身體受損,我認爲不值得。
「沒變呢,一夏。這麼年輕卻這麼保護身體」
「我說啊,仗着年輕而不注意健康可是不行的。會養出毛病的。等疾病纏身之後,哭泣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
「像個糟老頭一樣喲」
鈴一臉壞笑地看着我,目光彷彿將我看透了。那種目光讓人難以冷靜。宛如瞭解我的一切,那樣的目光特別難以讓人冷靜。
(話說,這傢伙有這麼可愛嗎……?)
最後一面在初二的冬季。中學時代的她,給我的感覺只是個吵鬧的傢伙,行爲舉止與『女孩樣』絲毫佔不上邊。從那之後,只不過分別了一年,以前嚴重缺乏女性朋友的她,而一年間的變化,卻撼動了我心中男人的部分。
「一夏,沒有我在身邊,果然會覺得寂寞吧?」
「當然,玩伴不在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感到寂寞吧」
「不是那方面的」
微笑。鈴笑眯眯地接着說道,高興的表情非同尋常。嗯,表情與那時相似,曾經鈴被人不明原因地搶走過電影票。
——哈!?說起來,感覺又想強賣給我什麼嗎?何等的可怕。宛如置身於陷阱當中。
「嗯?什麼什麼?」
「我可什麼都不會買的」
在滋溜地擬音伴奏下,鈴的姿勢崩壞了。奇怪?搞錯了嗎?
「你這人……青梅竹馬闊別許久之後再會,會有各種各樣的話想說吧」
談話嗎……哈。沒有任何打算啊。
「啊—,咳咳!」
箒刻意地假咳嗽聲將鈴的話頭打斷,接着一副『我對你們的話沒興趣』的神情開始了講話。
「一夏,我先回去了。浴室的話,你先用也沒關係」
「那麼,等會見了,一夏」
『等會見』被特別地強調了,大概是錯覺了吧。最近,我發覺自己的錯覺變多了。不,的確過多了。
「……一夏,剛纔是怎麼回事?」
隨着箒離開了底座,剛纔神情還頗爲高興,卻一下子轉向了反面——鈴臉上的笑容僵硬,像是在掩飾着什麼——問着我。聲音比起之前低了兩個調。
「嗯?那個,平常洗澡都是箒先,今天留了很多汗,所以拜託她調順序——」
「洗、洗、洗澡!?『平常都是』!?一、一夏,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說怎樣……之前說過了吧。是青梅竹馬」
「青、青、青梅竹馬和洗澡順序有什麼關係呀!?」
啊,對了。這件事還沒說。
「我、和箒住同一間宿舍」
「是這樣的,我的入學屬於極個別,因而事先沒有準備專屬房間,所以現在在普通的雙人間——」
「所、所以就這麼和她住在一起!?」
「嘛,是這樣吧。不過呢,幸好是和箒住一間。如果和不相識的人一起住,肯定會因爲緊張而睡眠不足的」
「嗯?怎麼了?」
「……的話,不錯的理由呢……」
鈴稍稍下頭喃喃自語,我側耳傾聽,想知道她在說了些什麼。由於角度原因,看不到她的表情。
「因此!青梅竹馬是件好事呢!?」
突然,鈴猛地擡起頭,我被嚇退一步。現在我倆的距離,已經到了再接近就會撞頭的地步。
「我知道了。明白了。是,沒錯。非常瞭解了」
鈴一個人不停地點着頭,不知是什麼讓她如此信服。怎麼了怎麼了?獲曉什麼了?
「給我記牢,你可有兩個青梅竹馬喲,」
「就算不提醒也不會忘……」
「那麼,等會見!」
說完,鈴飛奔出底座。今年的流行語大獎就決定是『等會見』了嗎,現在才四月吧?話說,積攢已久的話該怎麼辦。知道嗎,言而無信可是信用問題喲。
女人心,特別是青梅竹馬,如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