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曦辰欲帶無憂去後花園,奈何陶溫爾一直拉着無憂不放,碎碎念着他平時倍感無聊的生活,好不容易唸完了,竟吐了無憂一身!
沁寒馬上帶着無憂回宮沐浴更衣,直到宮宴結束,無憂還沒從蕾情宮出來,似乎是身上染上了噁心的味道,怎麼洗也洗不去。
龍曦辰一直等到了子時,無憂纔出浴,尚還溼着烏黑的長髮,襲一身雪白的寢衣,美若雪仙,一下凝滯了龍曦辰的眼神。
還沒等龍曦辰反應過來,陶溫爾衝了過來,醉意朦朧地向無憂說道,“蕾兒,我要睡你的寢殿。”
龍曦辰馬上差人拉開陶溫爾。
陶溫爾從小習武,且人高馬大,手下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陶溫爾送回了合王府。
一看時辰,已是子時五刻了,只見無憂一笑,向龍曦辰道,“夜已深,你也回去偏殿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龍曦辰戀戀不捨地叫住無憂,“要不然咱們去未央宮的後花園逛一逛吧?明日就要離開了,聽說那裡梅花開得最盛,賞一賞也未嘗不可。”
原本答應龍曦辰要一起逛御花園的,卻被陶溫爾耽誤了,現下要離開了,陪他逛逛未央宮後花園,算是賠禮了。
無憂加了一件冬衣,與龍曦辰攜手來到未央宮,卻聽守夜的宮人說道,“公主遠嫁後,大齊便有了規定:未央宮後花園只在每月初十的午時開放,且子時即刻關閉。”
後花園原就是爲無憂建成的、供無憂玩耍的地方,無憂出嫁後,自然就鎖起來。以免慕容睿觸景傷情,想起以往種種,更加思念和不捨無憂。
花園的鑰匙只有一把,歸慕容睿親自管理。現在已經是深夜,自然是不能去叨擾慕容睿的。
看來園中的大好景緻是無緣一見了,那幅畫也還在園中,亦是看不到了。
原本想請求慕容睿開放未央宮的後花園,但看無憂睡得正香,龍曦辰還是沒有提出請求,輕輕把她抱上了馬車。
想來是昨晚上太累了,還是不要吵醒她比較好,後花園一番景象,明年再見也不遲。只要有緣,就不怕時間的摧殘。
與慕容睿道別後,龍曦辰等一隊人馬出發回北魏。
留宿在半路的客棧一晚,第二日巳時便到了北魏的京城。
剛到太子府,林恆就迎面而來,俯首向龍曦辰稟報道,“爺,六王來了。”
自幾日前,聽說龍曦辰與無憂一同去了大齊,龍黎軒就開始着急。
於是日日來太子府找龍曦辰,盼着龍曦辰快些回來,免得他藉此與無憂擦出什麼火花,打亂了他一整盤的泡妞計劃。
“不見。”龍曦辰冷冷地回了一句,攜起無憂的手,與她一起往芙蓉園而去。
林恆如實回報給了龍黎軒,龍黎軒一驚,“不見?你定是聽錯了!”
雖是這麼說,龍黎軒也沒打算計較,畢竟找龍曦辰不是最終目的,找無憂纔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看出了龍黎軒的意思,林恆恭敬地補充了一句,“現下爺已經去芙蓉園陪太子妃娘娘了。”
情況不妙!龍黎軒臉色一沉,馬上給林瑛嵐下了一個命令。
翠雲軒幾日無人居住,難免積了些塵土。聽說無憂要回來了,戚姑姑忙組織幾十個下人,裡裡外外把芙蓉園打掃了一遍,很快就乾淨如舊了。
翠雲軒外室,龍曦辰拉着無憂坐下,替無憂按了按背,“趕路辛勞,我替你舒緩舒緩筋骨。”
龍曦辰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無憂享受着閉上雙眼,嘴角揚起甜甜的笑容,躲在暗處的龍黎軒見了此情此景,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並不是龍黎軒重色輕友,不顧兄
弟情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龍曦辰給不了無憂幸福,因爲他遲早是要登基做皇帝的。
無憂病時,他曾與無憂暢談。無憂對他說過,她追求專一的愛情,她不希望像她母后一樣做一國之母,成爲衆矢之的。
龍黎軒曾說過會救她出牢籠,他既然說了,就一定要做到!
瑞瀾很快到了翠雲軒,急急忙忙地行了禮,還連連磕了幾個頭,“求太子爺去泠盈居看看林良媛。”
瑞瀾是林瑛嵐的貼身侍婢,她這樣慌慌張張的,一定是林瑛嵐出了什麼事。想到這,龍曦辰馬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語氣極爲着急,“瑛嵐怎麼了?”
瑛嵐兩個字格外刺耳。無憂垂下眼簾,烏黑的睫毛下,偷偷滲出一點淚水,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故作無謂地擡起頭,凝向瑞瀾。
瑞瀾的神色極爲緊張,忙接着話說道,“良媛的寒症發作了,急需太子爺......”欲言又止,瑞瀾臉紅耳赤地低着頭。
無憂並不明白瑞瀾話中之意,不屑地笑了笑,“既然病了,就應該去尋郎中,來找太子有何用?若是耽誤了良媛的病情,本宮定要拿你是問!”
沒等瑞瀾說話反駁,龍曦辰就輕撫了撫無憂的頭,嘴角泛起的笑容十分溫柔,輕聲道,“你還不懂。”說罷,又補充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無憂點了點頭,目送着龍曦辰出去。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無憂竟從瑞瀾臉上看到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令人生懼,似乎是達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般。
龍曦辰離開了,龍黎軒緊接着就來了。
“三嫂!”龍黎軒依舊露出他最陽光的笑容,看到許久不見的無憂,他的眼底有一絲藏不住的思念之情表露。
以往,無憂看到他的笑容,心裡的冰山總會被他化解,而此時卻不同。
或許是趕路太勞累,無憂實在提不起笑容,也或許是龍曦辰那一聲瑛嵐,讓無憂尤爲在意,於是就吃醋了。
瑛嵐......原來他是這樣喚別人的。無憂......他也是這樣喚她的,同樣的方式。無憂本還以爲這是親暱的喚法,沒想到竟只是他的習慣,他可以直喚她的乳名,同樣可以直喚其他女人的乳名。
看來是無憂想多了,竟以爲龍曦辰心裡有她一席特別的位置,沒想到竟與別的女人毫無分別。真是叫人心寒!
是因爲龍曦辰離開了,所以她才如此愁眉苦臉嗎?龍黎軒有些吃醋地看着無憂,關心地問了一句,“三嫂你怎麼了?”
無憂呵呵一笑,卻笑得那麼無味,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怎麼,就是累了。你回府吧,我要休息了。”
看無憂的表情,顯然不是累了。這一點龍黎軒還是慧眼的,只笑着說道,“心裡悶,就以睡覺避事,實在懦弱。”
迎上龍黎軒有神的雙眼,無憂回之一個勉強的笑容,“那你說該怎麼辦?”
“心裡悶自然是喝酒了!”龍黎軒說得信誓旦旦,“曹操說過一句話,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樓,咱們一同去吧。”
“不行。”無憂退了幾步,“我要等辰回來,你一個人去解憂吧。”
聽罷,龍黎軒狠狠地笑了一番,“回來?回哪裡來?還回得來?”
一下的三連問,無憂心覺得疑惑,卻還是堅定地說道,“他說過他去去就回,自然回得來。”
看來無憂還不知道龍曦辰去泠盈居的原因,龍黎軒暗喜。
去去就回?虧龍曦辰說得出口。龍黎軒心下不屑,就算龍曦辰不辭辛苦,起碼也要半個時辰纔回吧,竟叫無憂生生等他半個時辰,自己卻在泠盈居
顛鸞倒鳳,居心真毒!
“我賭他一個時辰內不會回來。”龍黎軒說得極有信心,“你便賭他一個時辰內能回來。若你輸了,就陪我去喝酒;若我輸了,任憑你說一個要求。”
無憂翻了個白眼,“如此無聊的賭,我可沒說答應。”
雖是這麼說,還是答應了。
龍黎軒陪着無憂,坐在窗邊的小凳上,窗外白雪皚皚,大地一片素白,像是穿着白色紗衣的少女,正張揚着她的青春和清麗。
這是龍黎軒第一次無聲地陪伴無憂,翠雲軒裡只有炭盆發出的炭火聲音,靜得可怕,靜得更叫人心寒。
就這樣過了一刻鐘,彷彿是過了一年一般漫長。
無憂眺望着從泠盈居回來的路,並不見龍曦辰蹤影。
龍黎軒依舊不說話,他看得出來無憂的純淨。他本以爲此次奔赴大齊,龍曦辰會將無憂就地正法,沒想到無憂還是完璧之身而歸。
純淨是好事,卻也是壞事。若是無憂明白男女之事、明白其中樂趣,那就不會這麼傻傻地等着了,也可以早點明白龍曦辰的多情,趁着情根不深就此斬斷,就能少受些罪了。
可偏偏無憂不懂,爲着龍曦辰一句話,就這麼苦苦地等着,原本期待的神色,就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沉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的龍曦辰,正在爲林瑛嵐驅一驅寒,很快就不能自拔了。
如是這樣,又過了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無憂只覺得鼻尖泛酸,刺激着雙眼迅速充盈淚水,越越欲出。
他竟食言了!
伴隨着一陣劇痛,無憂只覺得萬箭穿心,好像時間又回到了從前、慕容睿欺騙她的那個時候。
那時,無憂的心也是這般難受,發誓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如今怎麼就破例了呢?是爲了龍曦辰嗎?自己真的愛龍曦辰嗎?如果愛,爲什麼不爭?如果不愛,又爲什麼會吃醋呢?
無憂強自把淚水忍了回去,故作無謂地一笑,卻還不如哭的好看,“京城哪一家酒樓最好?”
看無憂故作堅強的樣子,龍黎軒只一味地心疼,憐惜地抓住無憂的手臂,“我帶你去!”
這種時候,無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只由着龍黎軒拉着,與他一起離開了太子府。
“他爲何食言?爲何不回來?”走到半路,無憂突然發問,語氣中滿是憂鬱,“寒症是什麼?爲什麼一定要他去才行?”
龍黎軒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如實說,“寒症是體虛體寒造成的病,這種病可大可小,可吃藥亦可物理療法。吃藥畢竟傷身,所以有條件的人,都會選擇物理療法。”
無憂疑惑地問道,“何爲物理療法?”
“便是男女之事。”龍黎軒儘量保持淡然的語氣,免得刺激到無憂,卻還是刺激到了無憂。
男女之事便那麼好麼?一個時辰也不捨得回來?無憂自問了幾句,自嘲地想着:原是我沒用,留不住他,也怪不得別人。
兩人一齊到了聚客酒樓,點了二樓的包房坐定。
小二很快上了酒,是北魏最烈的三杯灼,一般只有冬日纔拿出來賣,是冬日暖身子的必備法寶之一。
無憂從沒喝過這麼烈的酒,但想起那一聲瑛嵐,還是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喝下去的同時,喉嚨立刻有了反應,叫人灼熱難忍,很快便暖遍了全身。
龍黎軒讚了一聲好,也幹了一杯。
兩個酒量不行的人碰在一起,沒幾杯就醉得不知所以了。
許是酒後的緣故,龍黎軒一把抱起無憂,將她放倒在一旁的軟榻上,吐了吐酒氣,迷糊地說道,“無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