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靈羅立馬喊住李威,若是此事傳出去,以北魏人的嘴巴,定然成爲一段醜聞,永世都抹不乾淨!
似是也想到了此事,李威立時站住了腳步,靜靜道,“姑娘無需着急,我且上外頭,買一條面紗即可,姑娘稍後!”說罷,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靈羅本還想找個地方躲一躲,沒想到李威就回來了,原以爲他會空手而歸,沒想到還真買到了一條面紗。
那面紗的面料並不上等,圖案卻是好看,繡的正是北魏的國花。靈羅也來不及細看,馬上遮住自己的半張臉,秋菊的圖案,正好將臉頰的皺紋處遮蓋。
她照了照鏡子,少了那團皺紋,她還是依舊美麗。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怎麼那朵秋菊,正好遮蓋住她的醜處呢?
這才惑然向李威看去,沒想到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只看了一眼,便又轉向看鏡中的自己,“多謝。”
看她像個未婚女子,李威並不想多嘴,可未婚女子在男子府中,難免惹人閒話,便問道,“姑娘是左相的家眷?”
凌瑾皓是大齊人士,在北魏本就識人不多,一般的未婚女子,自然不會來黎王府上,就算來,聽說左相外出了,也該先行回去纔是,除非是大齊凌家的家眷,因而有此猜想。
李威的意思,是否凌瑾皓家妹,靈羅卻以爲他在說自己是凌瑾皓的妻子,心下羞然,雙頰跟着緋紅,只誇道,“這位公子好眼力。”
隔着面紗,李威也瞧不出她緋紅的臉,只點頭而笑,客氣道,“果真如此麼?怪不得姑娘與左相長得有幾分相似。”
這是在說他們有夫妻相?靈羅更是悅然,一下便心花怒放,“公子過獎了。”
過獎?哪裡過獎了?李威一陣惑然,細細一想才明白,凌瑾皓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與他有幾分相似,那便是誇她美貌了。
原來是這麼個意思,李威難爲情地笑笑,“並不過獎,我說的是實話,姑娘之貌,美不可言。”
說起外貌,靈羅便開始苦惱,定是江芊熠給的藥方出了問題,竟把她的臉弄成這副樣子。
這副樣子也不好見凌瑾皓了,等她回了宮,一定找賢太后告狀,再一同去興師問罪!
想罷,便告辭道,“忽而想起還有事要忙,公子輕便,我就先告辭了。”
告辭?李威更是惑然,“既是家眷,便留下過夜吧!”
這話說得讓人臉紅,靈羅也想留下過夜,只是礙於禮數,不能如此輕浮,便羞然道,“公子好愛玩笑!”說罷,便快步往大門而去。
卻見凌瑾皓正好外出回來,隨手脫去了單薄的披風,由一旁侍婢接去,自己便往大堂而來,正好撞見靈羅。
多日不見,他已然認不出她,再加上她帶着面紗、換了一身素衣,更是陌生了。只瞧了一眼,輕聲問於管家,“那姑娘瞧着陌生......”
都要成親了,怎麼連自己的夫人都認不出來,管家低首一笑,“凌大人瞧仔細了,那是您的準夫人,靈羅帝姬呀。”
準夫人......凌瑾皓無奈,因着替先左相續絃的事,還不能曝光,所以知情者都說靈羅是他的準夫人,其實他自己連靈羅的模樣都忘了,只小聲道,“不許胡說,夫人不夫人的,還是要等成親後才能稱呼,現下便越了禮數
,成何體統?!”
管家只當是他害羞了,便一笑應聲,退了下去。
看着靈羅充滿期待的目光,像是在等他主動說話一般,他只冷冷一句,“李威,替我招待好帝姬。”說罷,便往書房而去。
帝姬......不是隻有皇帝的女兒,才被喚作帝姬的麼?怎麼凌家家眷,還有帝姬稱謂者?
細細一想,又恍然,定是她的名字,與帝姬二字重音不重字,大齊沒有那麼多名諱講究,所以女子可以用帝姬的同音字。
他這幾日都忙着,倒沒聽說靈羅與左相之事,凌瑾皓也不曾對他提起、也不準人提起,所以尚還不知,也難怪他以爲這是同音不同字。
看着凌瑾皓離去的背影,靈羅微愣,沒想到他如此冷淡,只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去了書房。
心下想着,定是自己的面紗出了問題。大齊國風開放,女子出行也相對自由,除故作神秘者,並無帶面紗之人。
可她也不能把面紗摘下來,萬一被他瞧見自己的醜顏,定然嚇一大跳。大齊人那麼注重美貌,凌家更是不例外,她怎麼能因這藥物所致的醜顏,毀了她在他心裡的美好形象?
正想着,便也不理會李威,只快步離開了黎王府,待她恢復了容貌,再來探訪黎王府!
李威又是一陣惑然,凌瑾皓剛吩咐了要招待她,她怎麼就走了呢?是嫌他身位低下,連招待都配不上?
越想越是深入,不過那帝姬還真是漂亮,畢生便沒有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若是無憂回國,願帶着他一同回去,他必拼盡全力,做一個配得上凌家女子的人!
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上心。原還以爲自己不愛女人,現下看來是多慮了。原來心動只在一瞬便可以發生,不知這段是緣還是孽......
出了黎王府,便搭上來時的馬車回了宮。
剛進西門,便直接衝向西殿,想找江芊熠興師問罪,卻聽宮婢說,雪傾貴妃與柔菡襄主皆去了儷懿宮請脈安胎。
儷懿宮離這也不算遠,江芊熠便着人備轎攆,氣氣沖沖便往儷懿宮而去。
至,卻被攔在門外。儷懿宮的宮婢可沒西殿的好脾氣,任她氣沖沖地就進去,萬一衝撞了寧溫雲的胎兒,她們一宮宮婢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自己的孃親大權在握,她卻還被一羣沒名沒分的宮婢攔在門外,靈羅更是氣惱,隨即暴怒道,“你們都給本帝姬讓開,不然本帝姬就要大開殺戒了!”
“帝姬且稍後,容奴婢們先去稟報。”宮婢頷首恭然道。
這還有什麼可稟報的,是她的臉重要,還是這些規矩重要?!靈羅更是怒然,鬧騰起來,十幾個宮婢都拉不住她。
如是這樣鬧了一會兒,無憂便從配殿而來,見她如此沒有規矩,隨即怒道,“吵鬧什麼?!不知薇儷夫人安胎,聽不得吵麼?!靈羅,你若敢再吵一句,本宮便將你打發去刑房,領幾十個嘴巴!”
原就已經毀容,哪裡還受不得幾十個嘴巴子。無憂是說到做到的人,靈羅聽說過,便馬上安靜下來,沒好氣地行禮道,“貴妃皇嫂安好!”
見她按捺下來,無憂便也正色,“平身吧,你氣沖沖地來儷懿宮,可有何要事麼?”
這兒人多眼雜,此等要事,哪裡能在這裡
說?靈羅遂擡眸,可憐兮兮地望着她,“皇嫂可否換個地方問話?臣妹確有要事,不可向外傳說......”
無憂點頭應聲,便帶她去了一間偏房,吩咐屋內的宮婢屏退,靈羅纔可憐巴巴地露出毀容的半張臉。
江芊熠尚不知副作用會如何,所以也沒有向無憂提起。初見時,無憂着實嚇了一跳,看她的面紗不像是宮裡所用的材料,難道她出宮了?
她於宮外無府宅,也無任何好友,定然是去找凌瑾皓了吧?也不知他是否見到了她如此模樣,若是見了,估計也會嚇一大跳吧!
無憂故作心疼,實則好奇地問道,“這好端端的,怎麼把臉弄成這樣?”
原還只是一小塊皺紋,現下已經擴散,看起來就像這半邊臉,老了幾十歲一般,恐怖至極。
問罷,靈羅便低泣起來,“臣妹真心向柔菡襄主求美顏之方,她便將臣妹美成這副模樣。”說着,將隨身的方子取出,交給無憂。
接過一看,竟是司馬芊茉的配藥......無憂無奈,這個柔菡,果然又生事了!她早說留下看着,靈羅非要下逐客令,現下吃虧了,也是活該!
靈羅依舊泣然,“臣妹相信皇嫂,纔將面目示於皇嫂。若是這樣的面目,別她人見了、流傳出去,那外頭的非議紛紛,定然會致大齊取消婚約的。”
無憂算是聽明白了她的話,原來不是相信她,而是怕大齊取消婚約啊!這段婚事,無憂正是撮合者,也是最有話語權的人,她怕這相貌流傳出去,所以提前告訴無憂,好保住她來之不易的婚事。
也算是有心思的人,無憂心下一笑,面上還是故作的擔憂,“放心吧,這婚事乃是本宮主媒,誰敢反悔?就是父皇,也要徵求本宮的同意。你且放心吧!”
靈羅低眸,“有皇嫂這句話,臣妹就放心了。只是這傷,還有辦法醫治麼?”
這傷看起來十分嚴重,無憂先探了探她的脈象,果然紊亂得很。
這樣的傷勢,宮中恐怕也只有江芊熠能治了。無憂一笑,輕輕安撫她坐下,“本宮去請柔菡襄主來,這傷是她所致,定然有辦法治癒。”
一聽柔菡襄主,靈羅汗毛都立起來了,忙拉住無憂,“皇嫂別去,要她治,定然把臣妹的命都治沒了!”
無憂繼續裝着老好人,輕撫她的背,像是安慰道,“有本宮在,量她也不敢囂張!她若再害你,本宮便寫一封信給父皇,去了她的第一聖女名頭,要她也吃一吃虧,看她日後還敢不敢胡來!”
自然,這話是說着玩的......
看她站在自己這邊,靈羅隨即舒暢了不少,點頭破涕爲笑,“皇嫂果然是善解人意之人,還求皇嫂別將臣妹毀容一事告訴任何人。”見她點頭,便繼續道,“臣妹本想繞去沐春宮尋母后的,可考慮沐春宮太遠,便先來了儷懿宮尋皇嫂。除母后外,臣妹最爲信任的便是皇嫂了,還請皇嫂一定要襄主治好臣妹的臉,不然等到婚嫁之時......”
哪裡來那麼多廢話,無憂也聽得有些不耐煩,難怪江芊熠會使壞,定是受不得她如此吧!遂打斷道,“靈羅儘可放心吧,本宮且去配殿喚她來。她醫術了得,治你這半邊臉,定是不在話下的!”
說罷,便吩咐不許人進房,才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