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出宮,偏偏遇上這麼多擋路的!
無憂與司馬芊茉並沒有多少來往,也不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據寧溫雲所說,她是個聰明且謹慎的人。
既然有本事穩坐敬妃的位置,自然是聰明人。
無憂隨即回禮一笑,“本宮有急事,敬妃尋本宮若無要事,可否明日再講?”
似是猜到了無憂欲往宮外,只見她深深一笑,神色之間,看似有一種一目瞭然的本事,“這春日的夜色固然好看,可時常出宮還是不妥的。嬪妾找貴妃娘娘說的事,娘娘必然要聽。”
說罷,緩緩行進幾步,至無憂身旁附耳道,“是關於囚王的。”
無憂微微一驚,她出宮正是爲了龍黎軒,連凌瑾皓都還沒調查到,她一個不相干的人,怎麼有閒情逸致調查囚地的動向?
這纔想起龍曦辰爲平定戰亂,派的正是司馬芊茉的庶出弟弟:司馬紹好。與其說是平定戰亂,其實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爲了博一個明君的名頭罷了,實則毫無意義,平定不過只是參觀戰亂,順道監視囚地罷了。
既然派出的少將是司馬紹好,那麼她一定比任何人都瞭解囚地之事!
好似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無憂又驚又喜,忙請進了她,着急忙慌地吩咐道,“蝶衣,快去準備好茶,如絲,準備些爽口的糕點!”吩咐罷,又問道,“不知敬妃口味?”
司馬芊茉一派和顏悅色,好似與無憂十分交好一般,“娘娘不必張羅,嬪妾剛用了晚膳,還不必茶點,這桌上還有些茶水,嬪妾摸着還暖,湊合着喝就行。”
“那行。”無憂回之一笑,拂手便讓宮人們都退下。
看着宮人都散盡,司馬芊茉纔不緊不慢地倒上一盞茶,啜了一口,輕笑道,“娘娘似乎很關心囚王。”
無憂笑而點頭,“莫逆之交。”
果然是大齊的女子,若換了北魏的已婚女子,哪個敢說除夫君外的男子,乃是莫逆之交?況且那男子還是一個受困的罪人,不得不佩服大齊女子,開放的國風養出的,果然都是巾幗英雄。
司馬芊茉一笑,“娘娘如此說,就不怕皇上誤會了?娘娘可知囚王,受困囚地的真正原因?”
許是受了大齊國風的影響,無憂還沒在意到龍曦辰的感受,只平聲回道,“囚王受困之因,本宮只是略有耳聞。”
她呵呵一笑,“娘娘既知皇上私心,就該與囚王保持距離,不然也不會招致林御女的仇恨,更不會害得囚王遭削了。”
也無心與她分辨這個,無憂遂直接問道,“囚王處境如何?”
見她這麼緊張,司馬芊茉更是安然,只慢條斯理道,“囚王現下的處境,娘娘定然猜不到。嘗聞娘娘聰慧,嬪妾想問一問,娘娘希望囚王處境如何?”
緊要關頭,她竟還要開玩笑!無憂心下憤然,表面還是悶着氣,畢竟囚王的生死,不過司馬紹好手起刀落的工夫,還是要耐着性子與她說,遂道,“本宮自然希望囚王安好。”
“可惜了。”這一聲可惜,頓時讓無憂心內一驚,腦中不禁浮現龍黎軒慘死之狀,只覺頭驟然一痛。
與之相較,司馬芊茉還是一派淡然,像是掌控了大局一般,“娘娘想必不知,蠻人之地多鼠類,鼠
類一多難免遭了鼠疫,這半月來已然死了上百個蠻人。蠻人多是身強體壯者,都經不住這鼠疫的折磨,況於囚王!”
越聽越是驚心,跟着眉頭一緊,無憂忙追問道,“囚王得了鼠疫?!”
果然報喜不報憂,龍黎軒果然出事了麼?還是司馬芊茉在說謊?看她一臉事不關己的笑意,也看不出是否撒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龍黎軒真因鼠疫而亡,必是死不瞑目!如此,她的愧疚便更深了!
見她一副不信的樣子,司馬芊茉一笑置之,隨即便起身欲走,“既然娘娘信不過嬪妾,那嬪妾只好先行告退了。”
無憂隨即換了一臉冷冽,“敬妃既來了,便說清再走吧,本宮是直快的人,不喜歡如此拐彎抹角的。”
也沒打算真走,不過就是與她玩笑玩笑,司馬芊茉隨即止步,回了位置坐下,“嬪妾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只是要娘娘一分信任。”
“本宮信你。”無憂回道。
司馬芊茉微微一笑,“那好,那嬪妾也信娘娘一回,與娘娘繼續說這機密大事。雖鼠疫死亡數頗多,可囚王不一定有危險,主要看娘娘如何表現。”
果然被威脅了,無憂不耐煩地出了一口氣,問道,“要本宮做什麼?”
她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分析宮中局勢,“現下宮中,一共五位皇子,大皇子龍泰赫乃是林御女所出,二皇子乃是嬪妾之子,三皇子龍元逸乃琳妃所出,四皇子龍雲翰與五皇子龍雲海同爲薇儷夫人所出。現下林御女已然被廢了貴妃之位,打入北宮,嬪妾也就少了一位競爭對手......”
話至此處,戛然而止,似乎在等無憂說話,無憂遂配合猜道,“你想做東殿貴妃?”
司馬芊茉眼中明顯有一絲不屑閃過,隨即淡然一笑,“連林御女都癡心妄想要後位,嬪妾也想癡心一回。”
後位,她還真是會挑時候,正挑到無憂回來、後位空缺、龍黎軒鼠疫......是籌謀已久,還是機緣巧合?
無憂微微一笑,“敬妃覺得本宮可以助你登上後位?”
能助寧溫雲登上,自然也能助她登上,以龍曦辰對無憂的感情,不過區區後位,還不是無憂知會一聲的工夫?
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還用得着問?司馬芊茉點頭而笑,“只要嬪妾登上後位,囚王的鼠疫,自會有人診治。”
這算是威脅麼?無憂心下已然急了,面上還是平靜,對付她還是敵不動、我不動爲好,遂問道,“囚王現在何處?”
司馬芊茉付之一笑,“不瞞娘娘說,囚王病重,不適合待在囚地,已然被家弟秘密送至京城醫治了。此事只有你知、囚王知、我們司馬家知,絕不會傳到皇上耳中。這一點,嬪妾可以保證,只要嬪妾能順利繼後,囚王很快就可以恢復自由身;若反之,就不要怪嬪妾心狠手辣、過河拆橋了。”
若是無憂沒記錯,這是她第一次與司馬芊茉面對,這才曉得寧溫雲所說的聰明人,她並不止贏在心思縝密,更勝在氣場。
與她面對,無憂能感覺到從她身上本生的威懾力,如皇后風範,確實是成大事之人。眉目之間的成熟,和眼神之間的一絲調侃,她的一舉一動,皆可見她的生活履歷不凡,有獨當一
面的氣質。
這許就是天生的貴命吧,即便無憂不扶她爲後,這繼後之位,她也是勢在必得的。只是多了無憂這張王牌,就少了許多障礙罷了!
不得不說,她還是個懂得享福的人,看得寧溫雲與林瑛嵐鬥得熱火朝天,她便躲起來觀戰,待到情勢明朗,又出來尋好處。勞累一點沒佔,倒讓她得了便宜!
“本宮還是要去見囚王一面,才放心。”也不能憑她的一面之詞,就斷定龍黎軒已在京中,畢竟這事牽連罪臣,他們司馬家正值光輝,怎麼可能自涉險境?
早猜到她會不放心,還好司馬芊茉早有準備,“鼠疫極易傳染,囚王已被隔離,娘娘還是不要前去爲好,免得沾染上了,反不利於咱們的計劃。”說着,自袖中拿出一隻純白無繡樣的手帕,“裡頭包的是囚王的隨身之物,娘娘許不認得,可林御女一定認得。”
雖與龍黎軒交好,但她還真沒注意龍黎軒有什麼隨身之物,他現下愛畫,估計是畫筆吧!
正要打開,卻被司馬芊茉阻止,“這鼠疫人碰過的東西,娘娘還是不要直接碰觸爲好。囚王確在京城,但去看望他的不該是娘娘,該是林御女。”
林瑛嵐?!她這是要.......斬草除根?!
無憂遂一驚,“林御女身處北宮,如何出宮探之?”
只要是龍黎軒的事,林瑛嵐都會奮不顧身,司馬芊茉呵呵一笑,“正是因爲身處北宮,林御女纔好脫身去探望,不然總要侍候皇上,哪裡有空去探病呢?”
她果然是心思縝密之人,林瑛嵐都已經身處北宮了,她還要斬草除根。不過也確然,要奪後位,林瑛嵐便是她最大的敵手,不除之難免夜長多夢。
見她臉色微變,司馬芊茉才繼續道,“娘娘若是不同意,只當嬪妾沒來過。囚王被家弟安排在一個獨居的處所,只要嬪妾一聲令下,那間住所頃刻便化爲灰燼。娘娘若是同意,那嬪妾便立即消了這隨身之物的毒,好讓娘娘帶去北宮給林御女,再冒險帶她出去一回,讓她與囚王好好相處相處。”
無憂勉強扯了扯嘴角,“本宮帶她出宮、再帶她回宮,萬一也染上了鼠疫。”
話罷,便聽她輕輕一笑,“娘娘親自帶她出宮即可,回宮之時,嬪妾自會負責,定不會將鼠疫蔓延。只要林御女染病,嬪妾自會讓郎中,賞囚王一顆止痛丸,讓他少受些罪過。”
這鼠疫治起來麻煩,至少也要整月的時間,且疼痛感劇烈,若不及時服用止痛丸,說不準就會痛死過去。
最毒婦人心,爲了繼後,她真是用心良苦了!
司馬芊茉繼續道,“只要嬪妾登上後位,不過區區鼠疫,嬪妾自會讓太醫去醫治。囚王的罪,嬪妾也會想法赦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要說誠信,寧溫雲說過她還是可靠的,雖然惡毒,但她最討厭背信棄義之人,自己自然也守信。
見無憂點頭,司馬芊茉馬上用草藥,給龍黎軒的隨身之物消了毒,原來那隨身之物,乃是一枚墨玉玉佩,墨玉乃是薛婉碧的最愛,正是她傳給他的寶物,沒想到他還一直隨在身邊,也算是孝順了。
看着司馬芊茉離去,無憂小心將玉佩藏於錦盒中,向外吩咐道,“蝶衣,替本宮沐浴更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