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雨聽了挺了挺小身板就說道:“還說老爺和夫人心氣高,看不上他家,是不是老爺和夫人想把小姐往那宮裡送,想送小姐去當娘娘。”
紫嫣和紫辰還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傅紫萱聽了倒是皺了皺眉頭。“那我外婆和二舅舅他們聽了有什麼反映?”
“沒什麼反映吧,倒是老爺和夫人喝斥了她一句,說咱們家不是那攀龍附鳳之人。小姐那個在荒地做活的大表哥當時也在,也替小姐說了一句,說是這事牽不到小姐身上。還說明顯是那個亭長想仗勢欺人。”
傅紫萱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道後來怎樣了?夏雨就說道:“老爺聽了那句話很生氣,說要是上門來就爲了說服讓小姐過去當妾的,就勸他們別白費心思了。還是想想有沒有別的門路……”
幾個人一路說着說着回到家,又去向傅天河和陳氏瞭解了一番情況,跟夏雨說的差不多。只陳氏問傅紫萱有沒有什麼辦法,說是她舅舅她外家給陳賢明謀這個職位不容易。
傅紫萱聽了敷衍了兩句,她就是有辦法也不想現在使。有些人心是要試的,不試一試如何知道是不是和你同一條心呢?就不做什麼反映,帶了紫嫣和紫辰回屋裡歇晌。三人躺在傅紫萱的牀上,絲毫不受影響,嘻嘻哈哈地打鬧一通,就睡了過去。
下午歇晌起來,幾人在堂屋裡美美地就着點心吃着下午茶。得知傅天湖夫妻已領了一些村人去拔秧苗了,也知道他們是不會讓她下田的,也就不想過去看熱鬧。聽幾個丫頭又說陳氏和傅天河也過去了。就點了點頭,想着吃完了就去荒地結一結工錢。
姐弟三個吃完,帶着清風雲霽正走出院門,就看見初一那孩子速度極快地向她們奔過來。若非傅紫萱攙扶了他一把。指不定得栽到前頭去。
那初一喘着粗氣焦急地說道:“萱姐姐,快去荒地看看吧……來了好多衙役,說是荒地不是屬於萱姐姐的。不讓開荒,要把人趕走。有些人去攔,他們還把人打了……柱子已經叫傅四叔去了。”
傅紫萱聽了,暗自納悶,這算是怎麼回事?荒地確實還沒上契,那是因爲朝廷爲了避免土地被侵佔,規定要開荒完畢才能正式上契。不過自己都交了錢在衙門備了檔了。確定這塊地自己已是買下了,而且又不是備檔了十年八年的不開荒,自己可是一備檔就開荒了,怎麼又說不是自己的了?
傅紫萱想了想,又吩咐初一讓他去叫族長和幾個族老也一道過去一趟。初一聽了就說道:“也有人去叫族長了。”
傅紫萱聽了就讓清風雲霽先去。自己隨後就到。兩人聽了就運起輕身功夫,足尖輕點,就一縱到幾人前頭老遠去了。直把初一看得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攏。紫辰還與有榮焉,大聲說道:“那是我師傅。”
傅紫萱也沒理兩個小屁孩,也疾步帶着紫嫣往荒地去了。初一和紫辰見了也忙喚了旺財旺福緊緊跟在後面。
到了荒地,只覺亂糟糟的,不斷有爭執聲。遠遠只瞧見黑壓壓的人羣,連傅家莊的老老少少都出動了。這莊裡可是十年八年不來一個官爺。今兒可是來了一大羣,還不興人來看熱鬧啊?而外圍的人則踮着腳尖或是搬了枯木樁子站着上面,拔着前人的肩膀直往圈裡面瞅。
傅紫萱走近的時候,衆人瞧見了,忙讓出一條路來。待傅紫萱進去後,又自動圍成一圈。傅紫萱幾人進去後。只看見清風雲霽正抱着胸與十幾個衙役對峙着。那些衙役也不是吃素的,個個緊握着殺威棒,目光冷凜地對着這一羣村人,氣勢絲毫不見弱下來。
族長住得近,已是夥同幾個族老一同過來了,就在那圈中,正和一個領頭的試着講道理:“我是這傅家莊的族長,我說過,這塊地已是被傅舉人家買下來了,雖沒正式上契,但已是交了錢備了檔了。當時還是我親自領着傅舉人去辦的……”
那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長得很是高大威嚴,聽了族長的話就說道:“這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真不知道,我們也就是聽吩咐來辦事的。上頭說是要先查封,不準人動這塊地方,我們就領着人過來封地。你們要是有什麼說頭,自然是親自往縣衙去說,跟我們說不清。我們就只是拿了令下來辦事的。”
“拿了誰的令,又過來辦的什麼事?”傅紫萱聽了冷冷說了一句。
那族長見是傅紫萱來了,大鬆了口氣,忙走過來說道:“萱兒,這事倒是無枉之災了,你看這……”
傅紫萱對着族長笑了笑,又轉頭把剛纔那話重新對着那領頭的又問了一遍。那人看了傅紫萱一眼,就轉頭去看族長。那族長就忙開口說道:“這就是事主,你有什麼事就跟他說。”
那人倒也知趣,轉過身對着傅紫萱說道:“見過傅公子,小的姓齊。奉了我家父母大人的令,說這塊地當初買的時候不太合規矩,先封了地。待衙門還了錢與傅公子,這塊地仍收回再另行訂價售賣。”
傅紫萱還沒說話,旁邊那族長就急着說道:“這怎麼成?這荒地傅家已是快開完了,這會倒來說不合規矩要收回。那之前所做的不是全白費了嗎?人家傅家還在荒地上蓋了房子住了人,還養了好些活物呢!這要是收回,這些要如何算?”
旁邊有好些人聽了也紛紛點頭附合。那劉全和楊盛也是盯着那人不放。
那齊姓衙役就說道:“那這就不歸我們管了。我們就只管拿着令照章辦事而已。”
旁邊那楊盛聽了就說道:“即便你聽令下來辦事,也總知道那令是什麼?總得與我們分說到底是哪裡不合規矩吧?”
正好傅天河也捲了一隻褲腳急急地擠了進來,聽完連連點頭,說道:“正是正是,我家如今這荒地都快開完了,荒地上也已是做了一些安排了,你們如今說是要收回,這未免不合情理吧?”“對啊對啊,總得說說爲什麼吧?”旁邊好些人附合。
那姓齊的面對大夥的詰問有些抗不住,忙說道:“當初聽說這地是一千三百多畝,只收了一千兩百兩銀子。這就有點貪污侵佔朝遷土地之嫌了……”
那族長聽完拍了一下大腿說道:“當初丈量這塊荒地時,是我領着人去的,我知道得最清楚不過了。這塊荒地原本就有好些歹的地,那根本就是賤地,什麼都種不出的,原本就是二三百文錢一畝的。當初爲了便於覈算,因爲也沒多少畝,傅舉人就大度地歸爲一兩銀子一畝的荒地裡面一起結算了……”
“最後還是主薄大人瞧着傅家買的多,說是朝廷鼓勵開荒,而傅家又剛好在附近買了好些田畝,才做主減了那零頭的。這說的貪污侵佔朝遷土地之嫌未免太嚴重了,絕沒有的事!不然你們回去問問你們主薄大人。”
那齊姓衙役聽了就說道:“主薄大人昨天下午就遞了辭呈回老家去了。”傅天河和族長聽了一愣,不免就有些着急,還無人對證了?
傅紫萱聽了就問道:“是你們父母大人讓你們來辦這個事的?父母大人可是指的王縣丞?”
那齊姓的衙役一時倒沒想到這鄉下還有人知道自己父母大人的名姓,看了傅紫萱一眼就說道:“正是。”
傅紫萱就揚着嘴角笑起來:“你們這父母大人倒也奇怪,昨日來我家的時候都沒說我這地有什麼不妥當之處呢,還語笑嫣嫣說是要與我家做姻親呢。怎麼,這姻親做不成,被我爹下了面子,就要來我家封地啊?嘖嘖嘖,這氣量,如何當好一縣父母?”
那齊姓衙役聽了倒是吃了一驚,看來這裡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呢,想來又是一趟渾水。就有些訕訕地與衆同僚對視了一眼。有幾個衙役倒也沒那麼囂張了,殺威棍也沒掄得那麼高了。
旁邊的村民和佃戶聽了也都議論紛紛,沒想到王縣丞昨天還來過傅舉人家呢。看來是傅家得罪了人家縣丞了。
一時倒也沒人開口說話,只聽見嗡嗡地交口議論聲。
不過這時就聽得其中有一名衙役大聲說道:“你們和我們大人有什麼恩怨,可自行與大人說去,與我等不相干。我等就是領了令來辦事的。既然大人吩咐說是不能動這塊地那就是不能動。過了今日自會有人重新過來丈量,你們幫着開荒的自然會有衙門裡算你們工錢,這地要派什麼用場自然是我們大人說了算。跟我等不相干。”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瞧着精神得很,只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看來是得了吩咐的了。
傅紫萱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那人也絲毫不以爲怵。想着自己好歹是個官身,怕這些泥腿子幹嘛!反正出了什麼事自有父母大人撐着。就瞪着眼睛與傅紫萱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