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子又往前滑了幾日,“有間小肆”就要開張了。這日天剛亮,傅紫萱就醒了。倒不是被幾個弟弟嗬嗬哈哈的打拳聲驚醒,只因明日有間小肆要開張了,她今天得到城裡佈置一番。晚上興許還得在城裡住上一晚。
傅紫萱很快地洗漱完畢,又吃過了早飯,也不多做打扮,一身合體的短打,腳登一雙鹿皮靴,頭髮全往上梳用髮箍固定住,仍是一身男子打扮。因家裡人也說明日要到城裡去看看開張盛況,所以傅紫萱只准備帶清風和夏雪過去,明日再看誰去的再讓雲霽駕了馬車送他們過去。
前幾日醉仙樓的鵪鶉蛋菜式已是紅紅火火地推廣開了。在醉仙樓的精心包裝之下,敬縣城裡對這種新鮮的從未見過的鳥蛋已是慕名而至,每桌必點,每人必吃,吃不到這種鳥蛋那都不罷休的。
再加上醉仙樓搞的噱頭,從推出之日起,聲稱每日均有新菜供應!那敬縣城裡早已是人人爭相訂座,以吃到每日新菜爲榮。那些雅座雅間什麼都已是排到不知何時日去了,想吃的要麼訂了席面回家,要麼只能拼大堂了。
鵪鶉蛋也從第一日的三百隻,到第二日的五百隻,再到第三日的八百隻,又說要增至一千隻。且還要再增!傅紫萱沒同意。
現在村裡人養的鵪鶉還要再過一個月才能下蛋,再者限量供應,才能讓吃不到的人抓耳撓腮日夜盼着不是?纔會等着吃她家的鵪鶉肉不是嗎?所以這幾天都是每日供八百隻蛋,那孫掌櫃也是拿傅紫萱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在家裡的鵪鶉養殖,兩位老太太都特別精心。連帶村裡人日日看見傅家都搬了好幾百個鵪鶉蛋往城裡賣。那麼小的一個還要兩文錢!那養殖鵪鶉的傅家村人,可都是盡心了不少,都盼着自家養的也能早早產蛋呢。
另外一邊,老郭頭和老中大爺已是全職養着那些牛羊了。傅紫萱前幾日也請了村裡人幫着排整了二十畝最差的土地。種上了紫花菅蓿。這可是被稱爲“牧草王”的最好牧草,牛羊最愛吃了。到這二十畝能割時,自家的牛羊可不愁吃了。還能往外賣些。
後來劉莊主又從大玉莊尋摸了三隻半大的土狗,交給郭義養着。這段時日,夜裡那爺倆都是輪着在荒地四周查探了又查探,老中大爺有時也與老郭頭一同睡在荒地幫忙照看。這讓傅紫萱倒是放心了不少,她這幾日萬事不理,只埋頭籌劃她的“有間小肆”。
傅紫萱打理好自己後,與傅天河陳氏分別打了招呼。就帶了夏雪和清風往敬縣去了。
前兩日,劉貴已是做好店裡的木工活,帶了三個孩子回來了,還把多餘的錢還回傅紫萱。傅紫萱沒要,反而又給了他十兩。說是幫着荒地做木工活及鋪子做活的工錢。
劉貴幾人回來後,傅紫萱又打發了王嬸帶了她那兩個女兒到城裡去了。傅紫萱讓王杏負責鹽焗那攤,讓王桃在廚房專管滷味那攤,王嬸子則是在店裡專僻出來的酥炸區現炸現賣。還把她公爹婆母都帶去城裡了,一家人就住在新買的二進宅子裡。
早上,她公爹婆母就在店裡幫忙宰殺,宰殺好後,她那公爹就回城裡新買的那個二進宅子看門。原小玉莊那處院子已是讓楊盛另安排了一個佃戶看門。
聽說傅紫武還找了兩個夥計,一個在後廚幫忙的。一個在前堂招待的,只是傅紫萱一直都沒見過。想來這店裡三個廚娘,再加三個幫廚的,一個攬客的,再加一個大掌櫃應該夠人使了。不然看了明日的情況再增添吧。
三人先是到了新買的宅子停車馬。宅子已被幾個丫頭收拾過,已是煥然一新。新買的傢俱,廳堂裡擺的嶄新的茶具,擦得蹭亮的桌椅板凳。房間裡新掛的軟煙蘿帳蔓,新牀上輔陳着新的被褥枕頭……而小院裡也已是一派綠意盎然……
傅紫萱匆匆瞟了幾眼,也無暇他顧,就從二進院的後門直接走了出去。那道門出來穿過一條小巷再走個幾步就到了自家店鋪了,比從前門走要近一些。
三人還沒走近店鋪,傅紫萱就看到傅紫武指揮着人規置整理店鋪,舉手投足倒有一些大掌櫃的做派。想必在醉仙樓耳聞目染也是學了些的。
待傅紫萱走近,那傅紫武纔看到。一時有些拘謹:“妹妹,你來了?”往頭上撓了撓。傅紫萱看了他一眼,說道:“哥哥這不是做得很好嘛,很有大掌櫃的氣派嘛。”
那傅紫武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說道:“嘿嘿,哥哥這也是趕鴨子上架,真真是頭一遭呢。只盼着不把妹妹這店做賠了。”
兄妹倆寒暄了幾句,傅紫萱就在店堂裡仔細看了起來。牆上已是張貼好了傅天河寫的有關於鵪和鶉的故事,還有那個“庵和淳的眼淚”。據說鵪鶉蛋上的斑點是庵和淳悲傷的眼淚……
牆上還掛着傅天河請了書院裡擅長作畫的同年畫的一些有關庵和淳的故事的畫。連傅紫萱這個早就聽說了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悲傷不已,看來是能抓住一些人的眼球的。
再看店鋪裡,也是被打掃得乾淨又亮堂。傅紫萱爲了避免一些人可能會排隊,或是下雨天的時候在外等着不好,又恐炸的時間太長怕人不耐煩等,就在店裡僻了一塊擺了三張長條桌子,能坐四五個人,再加上讓劉貴做的可愛精巧的椅子。再時可提供一些免費的茶水讓顧客坐着等,或是有些心急的人想着嚐鮮的。倒是讓傅紫武幾人說這塊地僻出來的好。
再看店裡另一邊則做了一個櫃檯。爲了避免忙亂、又要收錢又要賣貨的,傅紫萱就做了這樣一個櫃檯。專門有個收銀的人,根據客人要買什麼東西,先付了錢拿了相應的小票去領不同的肉食。
而賣肉食的只收票子給食物,不再收錢。這樣就不會有忘了收錢的情況或是因爲找錢而把時間耽擱了的情況,收錢的和售賣的分開,也不會造成擁擠糾紛。
而店鋪的另一頭,是一個長長的櫃檯,放着各種調料。有一個操作的人會站在櫃檯裡面,幫着打包,再根據顧客不同的口味放不同的調料。比如有些人要吃辣的,就幫他在酥炸鵪鶉上撒些辣椒粉可是胡椒粉什麼的。
這個櫃檯是擺在客人面前的,當傳菜的把肉食從後廚拿過來後,就在此處當着顧客的面打包,也不會有欺詐的情況發生,或是讓顧客覺得你以次充好。
本來傅紫萱是想着,把酥炸那攤放在店堂裡當着顧客的面現炸的,那樣會有一種視覺衝擊力。炸的過程中,味道又香,能飄出老遠,這樣能吸引原來買的人再多買一些,而在外面觀望的人也會勾引他們購買的慾望。
只是大家都覺得不妥,說是這樣油煙太大了。傅紫萱只好做罷,把炸的大鐵桶搬到了後廚。
這樣的話,可能還要增加兩個人。若王嬸的家婆能管好滷那一味,王桃倒是能出來打包及拌料,只是她一個待嫁女孩,可能會有些不太合適。另外,傅紫武請的兩個人有一個傳菜,另一個嘴皮子利索的則招攬顧客,但若是後廚有些其他事,那可就沒什麼人做事了。
傅紫萱坐在店堂裡擰眉想着這個問題。傅紫武問明後,就說道:“王嬸的公爹婆母身子都還算硬朗,她那公爹還能做一些後廚的事,打包的活不如就讓王杏去做,王杏手腳很是麻利,又是個活潑開朗的,倒能行的。就讓王嬸的婆母管鹽焗那攤子。”
傅紫萱想了想,只好先這樣安排了,先試幾天再說,再時再讓夏雪寒冰過來一起幫忙幾天。
兄妹兩就人員的事安排妥當後,又見了傅紫武請的那兩個夥計。一個年紀稍大些,皮膚黝黑,長得甚爲壯實,虎背熊腰的,光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氣。
傅紫武就向傅紫萱介紹道:“這是楊大。是敬縣附近村子的,以前一直來醉仙樓送柴火,我跟他關係倒是好。他家兄弟姐妹多,都二十二了,還沒說上親。我走時就問他要不要來我們店做個夥計,一個月給五百文。包吃包住。他就直點頭,我就請他過來了。”
那楊大聽了,向傅紫萱作了個揖,說道:“謝謝東家看得起我,我楊大一定用心幹活。”傅紫萱朝他點了點頭,這楊大看來倒是個忠厚的。
扭頭又看向那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夥計。那人笑眯眯的,個子不高,看着傅紫萱未語先笑,說道:“東家,我叫孟夏,夏天生的,我爹懶得起名,就說叫孟夏吧。我今年剛過十六歲,家就住在敬縣城裡。家裡奶奶和娘幫着大戶人家做些槳洗的活,我爹就四處打些短工,家裡還有個十三歲的妹妹。”
“原先我也是在醉仙樓裡做夥計的,因爲有個醉酒的顧客打破了樓裡一個珍貴的花瓶,還污賴到我身上。孫掌櫃不想得罪人,就讓我辭工了。東家放心,我孟夏不是那種人,沒做過的事我是不會承認的。多謝武大哥和東家請我過來當夥計,我一定好好幹。”
傅紫萱聽完就笑了笑說道:“我這裡可不比醉仙樓,時時能有客人的賞錢。你嘴皮子利索到其他酒樓做,不是能多得些銀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