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這繩子夠強,不然我也被它給拉了下去了。我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暗想,這水井下面一定有東西,說不定是一隻千年鯉魚精呢,待本尊弄上來做燒烤!
於是,我抓緊了繩子的一頭,用力往上拉。對方的力氣非常大,我差一點就要被它給拉了下去,最後我大吼一聲,用力扯了一下,對方驟然放手,我手上一鬆,身子猛地朝後坐去,卟嗵一聲,差一點屁股開花。
“靠你大爺的!”我邊罵邊跳了起來,走到井邊一看,裡面的水正在急速地打着轉向上衝,像是一股龍捲風,我呀地一聲,忙朝後退去,那股水猛然衝到了空中,然後又如傾盆大雨一般倒了下來,打在我身上,生痛生痛、啪涼啪涼。
見鬼見得多了,我對這事也習以爲常,小心翼翼地走到井邊,發現裡面的水已經平靜了下來,我立馬打了一桶水上來,然後指着井裡罵:“裡面的妖怪,有種的你給本尊出來,是母的爺幹了你,是公的爺閹了你!”
裡面的水驟然旋轉起來,我提起桶子轉身便跑。
跑出十來米,我回頭望了一眼,猛然發現一隻黑色的骷髏從井裡冒了出來,正朝着我直勾勾地望着,當我朝它望去時,它立即將頭縮了下去。
“卟嗵!”一聲,從井裡傳出一陣沉重的水響,想必是那隻黑骷髏跳進了水裡去了。
跟青蛙似的!
我揉了揉眼睛,我沒看花眼吧?暗想,那口水井非比尋常定有古怪,此地不宜久留,快溜!
回到鍾靈兒與老太婆那兒,我重重地將水桶放到老太婆面前,挽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對老太婆說:“喝吧,好不容易打來的。”
鍾靈兒朝水桶裡的水看了看,突然咦道:“這兒怎麼有一隻蝴蝶結?”
我朝桶裡一望,果然,水面上飄着一隻黑色的蝴蝶結,像是一隻蝴蝶在上面遊蕩。我將蝴蝶結從水桶裡提了出來,放在眼前看了看,疑惑地道:“這隻蝴蝶結看起來還挺新鮮的。”
老太婆變戲法地手中多了一隻破碗,用破碗在水桶裡勺了一碗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喝完後望向我和鍾靈兒問:“你們喝嗎?”我和鍾靈兒忙不迭搖頭:“不喝不喝。”
喝完水後,老太婆微微笑了,歡快地說:“你倆是好孩子,我想你們一定可以走出這兒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的。”
我忙問怎麼樣才能走出這兒。老太婆清了清喉嚨,擡高聲音說:“我喝了一口水,感覺好多了,我先告訴你們這個地方的由來。”
每一個特別的地方,都有一個特別的故事,而這個充滿咒怨之氣的鬼地方,也有着一段非常悲慘而恐怖的故事。
從這兒縱橫交錯的公路與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可以看出,這兒曾經是一座經濟非常發達的城市。
那一天,有一名從苗疆而來的少女出現在街頭,立即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她是那麼地純潔、美麗,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又像是池塘裡的芙蓉,香氣襲人、完美無瑕。
老太婆說:“因爲她太過耀眼,太出衆,被幾個不懷好意的男子盯上了,結果,她被追逐過,被折磨過,因爲她誓死要悍衛自己的尊言與清白,聽說被放幹了血,最後投井自殺了。”
我怔道:“難道她自殺的地方是我剛纔給你打水的那口水井?”
老太婆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地說:“這個我不清楚,這兒有好幾百口水井,到底是哪一口,我也不清楚了。”
鍾靈兒問:“這跟這座城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老太婆望着鍾靈兒,一字一字地說:“那位少女來自苗疆,她懂下蠱。因爲當她遭到那幫人欺凌時,別人都袖手旁觀,她很憤怒,所以在死時下了一種蠱,並且還詛咒了這座城市,又因爲她怨氣極重,所以,這一座城市在一夜間充滿了她的咒怨,也就是在一夜之間,這座繁華的城市變成荒蕪之地。城市裡的人也突然消失不見。經過年長日久,這兒的房子在風吹雨打中一座一座坍塌了,最後變成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我與鍾靈兒相互望了一眼,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老太婆又咳了兩聲,沉重地說:“聽說,來到這兒的人,都有來無回。不過,也有一種說法,只要能將那名少女的屍骨找到,並且將她移出水井,她所下的咒怨就會在這座城市消失,那麼來到這兒的人就可以回到他原來的地方。”
我放眼望去,十字街一直朝天邊漫延,無窮無盡,剛纔這老太婆說這兒的水井有幾百口,這該怎麼去找呢?
“好了,天要黑了,我得走了。”老太婆邊說邊朝前面走去,在第一個十字路口轉了一個彎,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突然,一陣笛聲從天邊傳了過來,隨着聲音越來越近,天色也越來越暗,漸漸地,眼前完全暗了下來,一切灰沉沉地,只可勉強看得面前一丈外的地方。
我與鍾靈兒下意識地相互靠近了一些,我說,這兒有意思,天黑是用笛子來控制的。鍾靈兒說,小心點,真不知這兒會出什麼變故。我脫口而出:“怕什麼啊,老太婆不是說這兒的人一夜之間全消失了嘛……不對!”我與鍾靈兒望着對方異口同聲地說道:“那老太婆與那些小孩子也是人!”
也就是說,這座荒涼的城市裡,其實是有人的!
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正驚訝,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名女子,十七八歲,穿着黑衣朝我們這方跑來,面色慌張,不時朝後方望。她身材倩麗妙曼,亭亭玉立、凹凸有致,而她的臉,因爲光線太灰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後面立即出現了四五名男子,那些男子赤着上身,印有紋身,吹着口哨,叫喊着朝那名女子追來。那名女子對我和鍾靈兒熟視無睹,與我擦肩而過,我聽到了她焦急而慌張的抽泣聲。我伸手擋在那些男子面前,大聲喝道:“站住!”
但是,那些男子從我身上穿了過去。
鍾靈兒驚訝地望着我。
我明白了。
鍾靈兒問:“怎麼了?”我說我看到她了。鍾靈兒問是誰,我說老太婆所說的苗疆少女,她在被一幫男子追趕。鍾靈兒說:“那這應該是她生前在這兒留下的幻影。”
爲什麼這幻影我看得到,而鍾靈兒卻沒看見?
我們繼續朝前走了一陣,突然,前面傳來了一陣呼救聲,我與鍾靈兒不約而同地朝着呼救的方向跑去,只見一堵牆下,剛纔那幾名男子將苗疆少女堵住了,獰笑着,在她身上亂摸。
鍾靈兒恨恨地罵了一聲,厲聲叫道:“住手!”
那些男子聞聲朝這方望了過來,轉身朝鐘靈兒撲來,我吃了一驚,忙跳了上去朝那些男子迎去,但是,我剛要與他們對上時,他們全都像光一般消失了。
苗疆少女緩緩蹲下身去,捂着臉嗚嗚大哭。
鍾靈兒說:“她笑了,她對我笑了。”
我怔道:“她明明在哭,哪裡笑了?”
突然,苗疆少女站了起來,提腿朝前飛奔而去。我忙追了上去,追了一陣,她卻漸漸地消失了。我忙跑到她消失的地方,卻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正在這時,又有一陣笛聲從天邊傳了過來,隨着聲音愈來愈近,眼前的一切漸漸明亮了起來,雖然一切還是灰色的,但與剛纔相比要亮了很多。
我環顧四周,驟然發現,鍾靈兒也不見了。我大吃一驚,忙大聲叫道:“靈兒!”
聲音在長街上久久迴盪,但是,卻聽不到鍾靈兒迴應。我急了,忙朝回跑,跑到鍾靈兒剛纔所在的地方,卻發現鍾靈兒並不在那兒,我又叫了兩聲,依然沒有鍾靈兒的迴應。我急了,悔不該沒跟鍾靈兒說一聲就去追苗疆少女,我真該死!
不對,我聞到了一種類似茉莉花的清香,這是鍾靈兒身上的香氣!既然我能聞到她的香氣,那麼她一定在這附近,可是我爲什麼看不到她呢?
我站在原地,突然很擔心很擔心,真擔心永遠看不到她了!我一直聞着她身上的那股清香,不敢走得太遠。
大約過了半個來小時,隨着又一陣笛聲的響起,天空又暗了下來。我急急地叫道:“靈兒!靈兒!”
“我在這兒。”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我忙回過頭去,只見鍾靈兒站在我身後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靈兒!”我一把抱住了她,生怕她再失蹤了,鍾靈兒大叫:“放開我!抱得我痛死了!”我說不放,我死也不放。鍾靈兒生氣地說:“你再不放,我叫非禮了!”
我只得放開鍾靈兒,鍾靈兒氣哼哼地問:“剛纔你去哪兒了?”我說我見那苗疆少女走了,我去追她,可是追着追着她不見了,回來時你也不見了。
“你看見她走了?”鍾靈兒秀眉緊鎖,半信半疑地說:“可我明明看見她一直站在那兒。”
“難道我們看見的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