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這個時候江寒說出來，對祝焱造成的影響，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憑什麼……”這三個字，祝焱覺得它的分量瞬間暴漲了百倍。
她說憑什麼江寒能這麼好命，而江寒反過來問憑什麼不能這麼好命，祝焱搜盡腦中全部信息，她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
愣愣看着江寒，她現在覺得，眼前這個人，跟之前好像有點不同，但又說不出來哪裡有了不同。
江寒低着頭，他之前聽到祝焱那句話的時候，很在意。
回敬給了她一個反問的回答，因爲江寒覺得祝焱現在的心情，他能夠理解，因爲他，曾經也這麼想過，甚至可以說，不久之前，他也還在非常介懷。
所謂天賦，就是天生就有的東西，如果要怪老天不公，那不公就太多了。
有人出生在富貴家庭，他們剛一出生就代表着擁有了財富，而這些財富是很多人拼命勞苦一輩子也賺不到的。
這些人的起點，是很多人窮盡一輩子也達不到的終點，這算是不公嗎？可能看起來算吧。
還有的人，在某一個領域，有着近乎妖孽的才能，他們二十幾年達成的成就，是多少學者從青年到白首都沒法攻克的難題。
江寒感觸很深，大學期間，他一直都是專業裡公認的大學霸，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廢寢忘食，付出所有能夠付出的時間辛苦鑽研才得來的。
光鮮的背後，有太多的心酸不爲人知，然而學霸並不是學生中最強大的存在，因爲有種人叫學神。
江寒不知不覺得回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場變故。
學神是個普通女孩子，貌不出衆，卻天賦驚人。
專業第一名，她是真的第一名，不管是理論知識，實驗才能等等，各個方面，她都是完美無缺的，身爲學神的第一名，卻碾壓第二名的江寒不知道多少條街。
簡單的一個例子說明，同樣的一個醫學理論體系，江寒話了兩個月記熟能簡單運用，而她只需要一個周的時間，仔細看一遍之後，就完美變成了她的東西。
根據以往的理論，提出新的思考，新的推測，新的構想，在這些背後，這學神還有時間健身，逛街看電影。
那時候每當江寒看着她，就會像現在眼前的祝焱看着自己一樣，覺得老天是多不公平，他付出了能付出的所有時間、精力、汗水，到頭來卻比不上一個悠閒的人。
他當時就知道，那是天賦，就是天生的東西，真正努力過的人才會知道，那有多重要，很大程度上，真的比任何努力都珍貴得多。
之後不管江寒如何努力，怎麼拼搏，他跟她之間的差距從來沒有縮小過，反而在不斷的變大，這也成爲了學校裡很多好事者的話題。
他們見到了江寒的努力，卻不斷否定他，總拿他跟第一名比較。
言詞之間說的都是“如果自己像他一樣，那如何如何”，無疑這是弱者的行爲，因爲他們不敢去嘗試，害怕跟“他”一樣努力卻還做不到“他”的高度。
但事實上他們講述的也是一個真相，不管江寒怎麼努力，他都沒有辦法向她靠近，那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一年後，一場人禍，她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就在江寒眼前。
當她心跳停止的瞬間，江寒明白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她那麼優秀，美麗善良，天資卓越，一身學識淵博無比，已經提出過很多獲得醫學界肯定的理論，而她還那麼年輕。
以後她肯定會成爲一代名醫，甚至留下震爍千古的東西，而她卻在剛剛成爲了一具屍體。
憑什麼死的是他，明明自己這個第二名就在她身邊不遠處，明明她能夠給世界帶來更大的價值，明明她纔是應該得到老天的眷顧。
只是結果沒有憑什麼，她心跳停止，永遠的離開了。
江寒成爲了第一名，因爲原來的第一名不在了。
這又是憑什麼？
畢業之後，江寒明明成績優越，但卻因爲種種世俗的原因，他被分到了一個幾乎是最差的醫院實習。
這是憑什麼？
因爲一腔熱血，想要爲人打抱不平，結果被開除，這又是憑什麼？
一個懦弱到受到點打擊都萎靡不振，甚至想到了尋死的人，竟然有天賦靈根，得到了無上傳承，這到底憑什麼？
“祝焱，你覺得憑什麼是我，我覺得你可以想想，憑什麼不是我。”江寒眼中露出了深深的追憶。
“以前，我不止一次問過‘憑什麼不是我’，很多時候我都是懷着不甘的心情，直到最後一次，那不是不甘，是一種絕望。”
她心跳停止的時候，江寒曾問，“憑什麼死的不是我”，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人能給他答案，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他回答。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這天下，哪有什麼憑什麼，任你驚豔萬古，還是毫不起眼，老天之下，只是歲月中的一個過客。
“江寒……你”祝焱看着江寒，看到他身上竟然出現了一層瑩瑩的光幕。
他整個身體被遮蓋在這光幕之中，江寒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外的情況，一直到祝焱開口的時候他才發現。
祝焱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不代表江寒自己不知道，發現這種狀況之後他探查了自己體內的情況。
江寒發現他體內靈力有一部分不受控制，自行透體而出，而形成的這個光幕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意義，只是靈力透體的一種表現。
只不過這種加了特效一樣的情景看在了祝焱眼中，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了，她們身爲術士，很多時候也是可以引發一些超自然的現象的。
比如讓符篆着火，讓刻畫的法陣發光等等諸如此類的，不過這人體發光的事情，就算是他們也只有在電影中見過。
現在可不是拍電影，祝焱明確的看到江寒身上真的在發光。
這一發現讓她越發覺得江寒的話絕對是可信的，他肯定就是修士，並且親眼見過之後她對於修士的超然更多了一些體會。
江寒主動調節體內靈力運轉的狀況，稍微有些運行不正常的體內靈力馬上就被他拉入了正規，他體外的光幕自然也就消失了。
這對於江寒來說不算是什麼難辦的事情，可看在祝焱眼中，那就成了一種顯露實力的作派，她倒是不反感這種做法。
想要一個人相信你，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拿出人人都能夠明白的證據來，這憑空讓身體發光的方法在祝焱看來，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不好意思，剛剛想東西有點入神，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體內的靈力。”江寒不好意思的一笑，給祝焱解釋了一下原因。
江寒自己也是奇怪，這種情況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次是怎麼了。
只是他的解釋在祝焱看來就有點多餘了，她已經認定了江寒這是在拿證據給她看，這麼一說只是想掩飾一下而已，沒有必要揭穿，隨他去就是了。
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到了現在她是完全相信了江寒是修士的事實，而且看這樣子的話，應該本事比他所說的還要大一點。
“你是說，修士使用法術是用體內的力量來支持嗎？”之後江寒繼續給祝焱說了一些關於修士的力量，其中就有關靈力。
當她聽到江寒說修士能夠使用法術的時候，祝焱尤其感興趣，因爲他們身爲術士也是能夠使用一些法術的。
江寒之後又說使用法術靠的是修士體內的靈力，如果靈力越多，質量越高，能夠使用的法術就越是厲害。
不同境界的修士，就算是用同樣的一種法術，威力也絕對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就是修士境界的意義。
聽到這個的時候，祝焱強烈要求江寒停下重點講解什麼叫做靈力，那是什麼東西。
江寒也沒有嫌她麻煩，停下來之後告訴她，靈力是修士特有的力量，是吸引天地靈氣壓縮轉化而成，是修士存在體內的一種力量。
這種解釋對於祝焱來說，不亞於發現了新大陸，術士使用法術，一般來說都需要配合上手訣，口訣，複雜的法術甚至還需要步罡等等的配合。
他們使用法術依靠精神的力量來溝通天地之間的力量，藉助天地之間的力量才能讓法術成型，至於威力的衡量，往往只跟法術的種類有關係。
而江寒所說，修士施法，靠的是自身的力量，這對於她來說，不可想象。
實際上祝焱也不完全明白，可能江寒自己也是境界還低，接觸到的層面同樣不夠高，因爲一些強力的大術，除了需要利用自身的靈力，同樣需要溝通天地。
特別說有特殊功能的法術，其中以涉及到天地規則，甚至輪迴這些的爲最高層次，這些法術而言，靈力反而是最低的要求。
更多是需要使用者有那種天地感悟，有那種氣勢，道在我心，方能隨道隨心，這些都是真正大能的境界。
“靈力妙用很多，除了用來施展法術，還能用來療傷治病，強化身體也可以。”江寒繼續開口，祝焱越聽眼神就越是發光。
這絕對是她距離夢想最近的一次，以前在修煉的時候，師門長輩有時候會講一些修士的事情，說的就是修士如何超然。
這羣人的最終目的是得到飛昇，成仙得長生，至於具體的東西，恐怕是那些長輩們也不知道，根本不像江寒現在說的這麼有吸引力。
一個活生生的修士就在自己面前，祝焱伸手在江寒臉上拍了拍，觸感很真實，絕對不是在做夢。
“江寒，我看不如我們馬上就結婚吧，好不好。”祝焱眼中都是狂熱，剛纔羨慕江寒命好時候的落寞消失地一點不剩。
“別別別，我的姐你冷靜點。”江寒把祝焱搭在他肩膀的手拉開。
“我是說真的，要不咱們先洞房也是可以的。”祝焱說着身子前傾，把雙手環在了江寒脖子上。
祝焱說的話和這一舉動，嚇得江寒一哆嗦，趕緊站起來逃離了她的“魔爪”。
看着江寒向樓上跑去，祝焱掩嘴笑了起來，“瞧你那點出息，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