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那個她一路同行的男人,也許是這一段剛剛過去的行程,只有三天三夜,但這三天之中,她的心始終與他一起跳動,來的時候,她帶着一絲惶恐不安,只因爲她的母親。
一路上,惶恐不安慢慢地消逝,只因爲他的飛揚灑脫,飛揚灑脫的形象也許是他的表象,遇到毒霧、老虎、沼澤,他給了她一個全新的印象,遇到敵人,他開始變得神秘起來,她覺得她不懂他了。
她更不懂的是,爲什麼此刻自己心中沒有半點惶恐,只有一種纏綿難去的哀愁,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如果再也見不到他,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將是以什麼形象長久定格?
小白很想將他與那個瀟灑的身手聯繫起來,定格一個英雄的形象,但她突然驚訝地發現,她頭腦中最難除去的赫然是一個山洞,還有黑暗中的一個側面像。
他坐在洞口,身着單薄衣服睡得很香的側面像,媽媽,你說過了,男人都是自私的,男人都只想着得到女人,可他這麼對過她嗎?黑暗的山洞中,四周沒有一個人,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想法,他會這樣做嗎?
“小白姑娘,我們該走了。”又是幾十分鐘在兩名戰士無比焦慮中過去,其中一名戰士提醒了。
這名戰士自信爲懂得了這位小姐的心情,他的聲音很柔和,但他地內心卻是無比焦慮,這還是在敵人的大本營內,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敵情,一旦出現敵情,非但自己兩人的性命就此告一段落,這個姑娘一樣會有生命危險,緬懷亡靈與保全自己之間總是最難決擇。
“他們。”小白剛剛吐出兩個字,突然手指前方,大叫:“他們回來了。”
這一叫,兩名戰士的心同時狂震。
因爲他們也注意到了,前面的確有人過來了,是一羣人。
但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奇蹟的發生,他們真的回來了,第二種卻是最可怕的,他們死了,敵人來了,如果是敵人,有她這麼冒失地一叫,故事可以結束了。
幸好很快傳來叫聲:“小白。”是一個熟悉地聲音。
叫聲一傳來,小白從石頭上一跳而起,嬌笑着直撲向那一邊,也許是坐久了,剛剛衝下山坡。
突然腳下一絆,一下子撲倒,在地上擡頭面前已經有一位男士優雅地伸手。
臉上還有微笑:“這倒奇怪了,你們這裡地禮節是趴在地上迎接客人?”
小白臉微微一紅。嘀咕了一句:“我腳麻了。”
“任務圓滿完成。”老於地聲音很大:“兩個基地全部剿滅。,毒品生產線被摧毀活捉敵人首領。”
兩名戰士地眼睛猛地睜大,一齊集中在這名被捆得嚴嚴實實地不速之客身上,這是一位表情陰狠地漢子。
兩隻眼睛看人地時候好象是一條毒蛇在尋找下口地機會,但不管他地表情有多麼陰狠。此刻都只能換來衆人地嘲諷。
小白都敢看這個人了:“這是你們地俘虜啊,還穿袍子呢。”
“兄弟,你也跟我們回去嗎?”老於轉向江寒,恭恭敬敬地說。
怎麼說他們也是一起擡過槍的過命交情了。
“告別吧。”江寒笑了:“我與你們的目標不一致,你們地任務完成了,我的任務還沒有開始。”
“兄弟。”小剛響亮地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吩咐一聲就行。”
他的腿是他救的,他的命也是他救的,但這兩樣大恩他是半句都不提。
只是響亮地說出自己一個願望,願意幫他完成他的任務根本不問這任務是什麼。
“不用。”江寒的臉上依然平和:“小白,開始我們地行程好嗎?”
“走。”小白快活地跑過來,兩人並肩走向回頭路,根本不回頭,風中還傳來他們的對話:“小白,我們得快點,要不然,你媽媽回來看不到你,只怕又得找大扁擔。”
“你還真怕媽媽的大扁擔啊?”調皮的聲音中還有她吃吃的笑。
六個人,不,應該是七個人同時目瞪口呆,這麼神奇的人還怕某個女人地大扁擔?這女人是何等的前輩高人?或者她的大扁擔是最新、最厲害的武器。
“我們也走吧。”老於轉向將軍:“將軍閣下,你該明白,合作纔是你最好的選擇,如果中途想耍什麼花招,當心老子一槍打斷你的腿。”
將軍基本上沒有聽見,他的眼睛一路追隨着前面已經變得很小的身影。
小剛在他後背上一推,將軍躥出幾步,隊伍兩個方向開進。
“副隊。”一個年輕人說:“這個人到底是誰?”
終於開口提及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了,衆人地腳步一下子變得很輕,幾雙眼睛落在老於臉上。
“小剛,你怎麼看?”老於說:“我看到地你們都看到了,你們說說,他到底會是誰?”
小剛緩緩地說:“我看過他的身法,快速無比,除了以前幾位尖刀成員和猛虎中的飛影,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麼快速的人,他明顯不是飛影,但會不會是某個前任尖刀成員?”
“有可能。”一個戰士說:“他治傷的手法神乎其神,傳說尖刀成員中有一位對外傷極其精通,比最好的外科醫生都強………”
“你們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的年紀不合,老一輩的幾位尖刀成員現在都已離開軍隊,第二任尖刀現在基本上沒有殘留,如果是老一輩尖刀,他地年紀不應該只有三十歲左右。”老於緩緩地說:“你們是否注意到他的飛刀手法?”
衆人眼睛裡同時射出興奮的光芒。
“飛刀奇人。”這是一名剛剛沒有開口的年輕人,他的叫聲很大,很興奮。
“傳說中的飛刀奇人手法快速無比,善於在黑夜中捕捉戰機,當時在船上怒殺四十餘人是在夜晚,除影子也是在夜晚,一手飛刀奇技,鬼神莫測。”
“是他。”三個人同時應和。
“肯定是他,飛刀奇人姓張,這可是一個全新的發現。”年輕人說:“張虎,這個名字也許比飛刀奇人更響亮,我就說了,飛刀奇人這個名字太長。”
幾個人同時回頭,看着江寒消失的方向,眼睛裡全是激動莫名。
至於他們口中的飛刀奇人到底是誰,這久不是江寒所關心的了,他也完全不在意,張虎也只是他隨口瞎編的一個名字而已。
那個將軍居然也回頭了,他眼睛裡只有悲哀,幾年地苦心經營、幾百名精英部下、幾千萬的生產線、一個也許終生都不可能再找得到的理想場地,就這樣毀滅了?毀滅它的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奇人?
對那個奇人,他是瞭解的,瞭解他所有的戰績,但也只是一個粗淺地瞭解。
只因爲那個人離他們很遙遠,他絕對不會想到,這個人會突然橫空而來,與他聯繫起來,現在他知道了,這個人與他們的聯繫是如此的緊密。
起碼與自己的性命與命運緊緊聯繫在一起,那些戰士感覺自豪與欣慰,而他很難用言語來表明自己的沮喪。
叢林永遠是變幻莫測的,前一刻還是無邊的迷霧,幽暗的叢林、腐爛的落葉,下一刻也許峰迴路轉。給探險地勇敢者露出自己最美麗的容顏。
叢林過盡,幽林看過,風吹散迷霧,前面有谷,谷中微有輕煙浮動,宛若另有人家。
進谷,谷口白石成壁,兩側的崖壁全是雪白如玉,清晨的陽光射過,白石崖壁前的一棵巖鬆宛若身着綠裝的處子,在迎接着遠方地客人。
江寒的目光中露出讚美之色,小白則是直接得多:“這裡很美,是吧?”
“是。”“當時我外公帶我進來,我也是吃了一驚,我都沒想到,在這大森林裡會有這麼美的地方。”
“大森林有它的美麗,但也只有真正的勇敢者才能揭開她美麗的面紗。”江寒笑了:“小白,你是一個勇敢的女孩。”
“算了吧,我知道你真正想說的是,你是一個勇敢的男人,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說了。”
江寒笑了。
“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到底想找什麼藥物?”
“喪枝!在你們這裡,就叫這個名,你知道它在哪嗎?”有她在身邊真是好,這白石谷她來過,想必也認識這種奇樹,本來這並不大地山谷由他來找,肯定也可以找得到,但能夠省勁地事情爲什麼不省一省呢?
“喪枝?”小白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你難道不是醫生而是殺手?”
“哦?爲什麼?”是醫生還是殺手,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也是他身上表露出來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特徵,說哪一點都不能算錯,醫生,他是神醫,殺手,他是出類拔萃的殺手。
但他微微警覺的是,這個姑娘爲什麼會這麼說?她對殺手有成見嗎?希望自己是一個醫生嗎?
一般情況下都是這樣,女孩接受力再強,承受能力再大,也更願意一個醫生跟在自己身邊探險。
“因爲醫生不會對喪枝有興趣,對它有興趣的人只能是殺手。”小白兩隻美麗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你真地那麼喜歡殺人?或者換一句話說,你殺人的手段已經夠高了,還想要多高?”
江寒愣了,完全愣住。
“喪枝是殺人的東西?”好半天,江寒纔開口。
“喪枝是森林中冤魂所化,是世上最厲害的殺人毒物之一。”小白說:“有喪枝之地,十米內生物絕跡,你想想,這該有多毒?這種毒物見血封喉。哪怕是老虎黑熊這些大型猛獸,如果刺破皮膚,也會很快就死,但山裡人很少有人用這種藥物打獵,知道爲什麼嗎?”
江寒茫然搖頭。
他有一個隱隱的猜測,會不會是這種藥物是叢林裡的冤魂所化這個迷信引申出來的,鄉村裡的人不敢招惹?
小白緩緩地說:“因爲用這種藥物打的老虎和黑熊,它們地血肉全都會成爲毒物,根本沒辦法食用,而且最厲害之處就是。
用肉眼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肉有毒,極易讓人誤食而死,十三年前,我們村裡有一家四口同時死亡的事,就是這種毒物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