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力敵就智取啊!你不是說你能做軍師嗎?把你那點小聰明顯擺出來啊!”
“彆着急,我不正在想嗎?”
“算了,靠我自己更實在些!”
“那你有什麼高見啊,鄭女俠?”
鄭甜兒從袖子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道:“知道嗎?出門闖江湖,這是必備的玩意兒!”
“迷魂散?”
“算你還有點見識!”
“你想下迷魂散?怎麼去下?那院子你進得去嗎?那戶人家若是專門在此接應這幾個蒙古人的,必然是早有防範的。你貿貿然地去,肯定會被抓個正着的。”
鄭甜兒哼哼一笑道:“那你就太小看我鄭甜兒的本事了!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姑奶奶給你上一堂正兒八經的江湖課!”
“喂,你想幹什麼啊?”
“給我待着!”
鄭甜兒說罷就走出了草叢,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後大搖大擺地朝那戶人家走去。走到門口時,她扯起嗓子往裡喊了一聲:“那個騎黑白尾巴馬的人給我出來!”
堂屋裡立刻有個農夫模樣的人快步走了出來,打開院門問道:“這位姑娘,你有什麼事兒嗎?”
“我問你,”鄭甜兒一副混慣江湖的模樣道,“你這兒是不是有幾個騎馬的人借宿?”
這人遲疑了一下,問道:“姑娘也是來借宿的?”
“不是!本姑娘是來抓賊的!”
“抓賊?”
“本姑娘剛纔跟那幾個人在同一個小攤上吃過飯。他們的馬就拴在我的馬旁邊。我馬背上放着幾樣要緊的東西,他們一走就不見了,我好容易順着馬蹄印兒追到這兒,你趕緊叫了他們出來說話!”
“姑娘是不是有些誤會了……”
“誤會什麼誤會?”鄭甜兒故作口氣不爽地打斷了這人的話道,“有人親眼看見騎黑白尾巴馬的那人順手拿了我馬背上的東西!我可告訴你,別以爲我是個姑娘家就好欺負,江湖上我也是有名號的!你少囉嗦,叫了他們出來!”
“這……”
正說着,裡頭又走出來了一個身材彪悍的漢子。這漢子朝鄭甜兒拱了拱手道:“姑娘準是誤會了!我們兄弟幾個都是清白買賣人,絕對不會幹那偷雞摸狗的事情。我記得姑娘的確是在剛纔那小攤子上吃過東西的,你爲了你丟了的東西就追了我們這麼久嗎?”
“我的東西比你們的命還要緊!再遠我也得追!本來我已經騎馬走了好幾里路了,下馬灌壺的時候才發現東西不見了,跑回那小攤一問,就有人跟我說,是你們的人拿走了,我這才一路追了來!少廢話,叫了那騎黑白尾巴馬的人出來!”
“姑娘稍安勿躁,姑娘還真有些本事,能一路追到這兒來,實在佩服!”
“別跟我打那些官腔了!就追你們到這兒也算功夫,那你也太小瞧我們中元鏢局的人了!知道中元鏢局嗎,大叔?那可是漢中一等一的大鏢局。要沒點真才實料,我進得去嗎?我實話告訴你,我丟了的東西是鏢局讓我和兄弟押的貨,你們要不交出來,那就是跟我們中元鏢局過不去,知道不?”
這漢子倒很客氣,笑吟吟地說道:“原來姑娘是中元鏢局的人,怪不得能追到這兒。不過姑娘,你還真誤會了,你的東西我們真沒有拿,也不會拿。”
“我不同你說,叫了那騎黑白尾巴馬的出來!他若不肯交,天一亮我就進城報官去!”
一聽報官,這漢子眉心微微皺起,不過臉上笑容猶在,繼續勸說鄭甜兒道:“姑娘,你看你會不會是給人哄了?沒準告訴你是我們偷了的那人才是賊人呢!我和我的兄弟都是本分的買賣人,到臨安來就是爲了做買賣的,誰還會半路惹事兒呢?那不是在天子腳下找死嗎?不過姑娘要真不信,可以進屋去搜搜我們的包袱,絕對沒有姑娘的東西。”
“我可沒那麼笨!跟你進去,你們一夥人把我殺了怎麼辦?”
“姑娘,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沒法子了。你若還是不信,倒不如這樣,我這兒有塊上好的方玉,值些銀子,先交給姑娘保管,算是我們的信用憑證。姑娘可以先回那個小攤再查查,若是姑娘查到並非我兄弟所爲,再把方玉送還給我就行了。”
“你就不怕我不還?”
這漢子笑呵呵地說道:“我和姑娘一見如故,很有眼緣。我覺得姑娘不像是那種沒江湖道義的人,我信姑娘你!”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方玉,遞給鄭甜兒說道:“姑娘是識貨的,瞧瞧這方玉,再怎麼也值個千兩以上。姑娘儘管收着,往後再還給我就是了。”
鄭甜兒接了過來看了看道:“你這大哥還挺有意思的!你我萍水相逢,居然肯把千兩方玉交給我,倒真有點膽識!這樣吧,大哥,就衝着你這份豪爽,方玉我也不收了!主人家,你家可有酒沒酒?有酒拿一罈子來!”
那農夫看了那漢子一眼,得到了許可後,他便回屋去取來了酒。鄭甜兒在院子裡斟了兩碗酒,一碗遞給那漢子道:“大哥,重英雄識英雄,我看你就是個不凡的!今兒能遇上也是緣分,乾了這碗,往後就算朋友了,你看如何?”
這漢子笑着端起酒碗道:“姑娘果然豪爽,行,就乾了這碗!”
說罷,兩人都豪爽地一口喝了下去。鄭甜兒喝完後,抹了抹嘴巴拱手道:“大哥,就此別過了!小妹還要回去查那東西的去向,往後江湖再見!”
“慢走不送!”
“請!”
“請!”
一番江湖人士的客套後,鄭甜兒又大搖大擺地出了那院子,往村口走去。就在她離開後,那漢子朝農夫小聲地交代了一句,農夫急忙也跟了出去。
躲在暗處的詹曉寧忙抄了近路去追鄭甜兒。追到村口時,看見鄭甜兒正蹲在那旁邊吐酒。她本來就不能喝急酒,忽地灌下一大碗,腸胃有點受不住了。一出村子,她就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詹曉寧忙跑過去扶她,她撥開詹曉寧道:“一邊去!”
“去什麼去啊?後面還有人跟着呢!”詹曉寧二話不說,橫抱起她就小跑進了旁邊草叢後面。她先是吃了一驚,跟着想掐斷詹曉寧的脖子,但一想後面還跟着人,只好先忍了下來。
剛剛躲進草叢裡,那農夫就賊眉鼠眼地從村口走了出來。他站在村口東展西望了幾眼後,這才放心地回去了。他一走,草叢裡的鄭甜兒就一把將詹曉寧推開了,紅着個小臉地質問道:“詹曉寧你找死啊?誰讓你動手動腳的?信不信斷了你的根!”
詹曉寧揉了揉屁股,坐起來無奈道:“剛纔情況緊急啊!再慢點就得被那個人發現了,你剛纔說了那麼多不就功虧一簣了嗎?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笨主意,就該讓我去了!自己又不能喝酒,還硬跟人家幹了一大碗,不要命了?”
鄭甜兒瞥了他一眼道:“我能喝多少我自己清楚!你少趁我喝了酒來沾便宜!你離我遠點,遠點,聽見沒?”
“夠遠了吧?再遠我們倆說話只能靠喊了,”詹曉寧說着又坐過來一些,小聲道,“話說你真的在酒碗裡下了迷魂散?”
“放心,我鄭甜兒下藥還沒失手過!”
詹曉寧豎起大拇指笑道:“高手!不過高手,我想請問一下,你單單給一個人下了藥管什麼用?那屋子裡還有好幾個人呢!難道你的迷魂散會傳染?”
“你沒發現嗎?剛纔出來的那個人是個頭頭,擒賊先擒王,你懂吧?把老王先整翻過去,剩下的那些小嘍囉就好對付多了!”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嘍囉呢?”
“我打算待會兒再潛回去,伺機再給他們整點迷煙。”
“喲,你出門帶的玩意兒可真多啊!”
“那是自然,你以爲像你這樣帶點銀子就出門了嗎?那不是去闖江湖,那是去等着挨宰的。”鄭甜兒說着站起了身。可一起來,她就覺得有點暈了。想扶旁邊那棵小樹,結果撲了個空,整個人一下子栽倒在了草叢裡。
詹曉寧忍不住好笑,起身走到她身邊道:“還打算待會兒潛回去呢!就你這樣,待會兒只能睡大覺了!還起不起得來?來,我拉你起來!”
鄭甜兒擺擺手道:“不用你牽,我自己能起來,閃開閃開!我自己能起來!”
話音剛落,詹曉寧忽然朝她撲了過去,將她壓在了身下。她心裡一驚,剛要罵人時,詹曉寧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輕聲道:“別嚷!有人來了!”
安靜了半分鐘後,詹曉寧才緩緩鬆開了手。剛一鬆手,鄭甜兒就低聲罵道:“混蛋!還不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