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塵渾身溼漉漉地逼近寶梳,帶着那一如既往狡黠的笑容道:“是爲了你和我,但不是各自離開擄金幫,而是一起離開。”
“有分別嗎?橫豎就是離開擄金幫的意思嘛!”寶梳被這逼近的男人逼得後背撞上的門背。她伸出兩根指頭,指向麴塵道:“別靠過來,你渾身都是溼的,我可不想跟你一塊兒變成落湯雞!離我遠點,聽見沒有?不然,真的不用談下去了。”
麴塵可不是個聽話的好娃娃,他用結實的胸脯一抵,就把寶梳那兩根白蔥似的嫩手指給抵了回去,然後貼近低頭反問道:“對啊,有分別嗎?是一起離開還是各自離開都一樣,橫豎就是我們倆離開,都沒有分別。”
“你什麼意思啊,阮麴塵?”寶梳小心翼翼地繃着自己的神經,生怕一個不留神,絃斷了,什麼情緒都發泄出去了。老實說,她不喜歡麴塵如此地靠近,因爲這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兒能勾起她所有的回憶,傷心或者快樂的。她的心一直在戰戰兢兢,想要防禦,卻更想要釋放。
麴塵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是那把銀鑰匙。他拿着銀鑰匙在寶梳鼻尖上點了點道:“還記得上午我給你的那把銀鎖嗎?”
寶梳撥了撥那鑰匙,垂下眼簾,故意不去看他道:“記得!記得!上午纔給我的,我怎麼不記得?我又沒老年癡呆症!怎麼了?想收回去了?拿出去的東西再收回去,你丟不起那個臉吧?”
“在自己媳婦面前,有什麼臉丟不起的?”
“誰是你媳婦了?阮麴塵你今晚是喝多了吧?要*找別人去,我沒空搭理你!”寶梳推開麴塵,轉身剛要開門時,麴塵忽然從後面緊緊地摟住了她,臉頰貼着她的太陽穴,氣息緩柔道:“寶梳,我不想讓你走……”
寶梳的心微微一顫,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並說道:“你怕真是喝多了吧?讓侯安倒幾桶水來給你好好醒醒神兒!放開,我要走了!”
“你捨得嗎?”麴塵摟得更緊了,彷彿想把寶梳壓成條,熔進自己懷裡。
“怎麼捨不得?都不是夫妻了,大路兩邊各走一方唄!”寶梳的眼淚已經涌到眼眶邊了,像清晨葉子上的滾珠欲落未落。
“可我捨不得……”麴塵在她耳邊吶吶道,“知道我把和離書還給你我有多後悔嗎?我當時真的是氣着了,我最氣的不是你瞞着我,是你居然打算離開。你走了,我和末兒怎麼辦?是我對你不夠好嗎?爲什麼你還是想要離開我?”
一顆晶瑩的淚珠終於從寶梳眼眶中翻滾了出來,像一個着急着報信的使徒,急着宣告它主人內心的酸楚。
“我不是不想你……也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覺得很無能爲力……到底要怎麼對你,才能讓你安心地留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永遠都不離開……”
“相公……”寶梳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這兩個字。
“你還當我是你相公嗎?”麴塵把臉貼在寶梳那微微溼潤的臉頰上問道。
寶梳忽然掙開麴塵的胳膊,轉身一把抱住了麴塵的腰,嗚嗚地哭了起來:“你一直都……都是我相公!我一直都當你還是我相公……就算你不要我了……把和離書還給我了……你還是我相公!我知道你只是生氣了,不是真的不愛我了,嗚嗚嗚……”
麴塵用力地擁着寶梳,眼眶也溼潤了。原來他的小狐仙的心從來都沒離開過,一直都在他身邊,他差點就因爲一時的悶氣而錯過了。這麼可愛,這麼執着的小狐仙誰肯放手?倘若寶梳真要離開,那好吧,無論去哪裡,一家人都不分開了!
寶梳趴在麴塵懷裡哭了好久,直到她的衣裳也浸溼了,兩人才回到*上,脫去了溼透了的衣裳,裹在被子裡說話。寶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哭紅的臉說道:“都怪你,弄得人家打噴嚏了!”
麴塵啄了啄她那粉嘟嘟的臉蛋道:“說到底該怪誰?是誰潑了我一身冷水的?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是吧?”
她窩在麴塵溫暖的懷裡咯咯咯地笑了幾聲道:“活該你!誰讓你剛纔那樣的?讓我以爲你是喝醉酒了想發泄呢!我又不是窯子裡的姐兒,你說輕薄就輕薄啊?”
“我那是看見你就有衝動……”
“不許衝動!”
麴塵狡黠一笑,捏了一把寶梳的“小白豚“道:“好,我不衝動,我緩着動,省得事兒還沒辦完又塌了。”
“沒準真的會塌哦!”
“要試過才知道……”
半個時辰後,那咯吱咯吱的聲音漸漸淡去,枕頭邊傳來麴塵呼着粗氣的聲音:“看來這架子做工還挺結實的,你覺得呢,梳兒?”
“不好……太結實了不好……”被窩裡傳來一個蔫蔫乎乎的聲音,“它結實我不夠結實,我也會散架的知道不知道?“
“哦,”麴塵還是那句話,“要試過才知道啊!“
“還試?剛纔不算嗎?”
“不要!”某小狐仙扯着麴塵的耳朵嚷嚷道,“今晚就沒說一件正事兒!趕緊的,說說怎麼把於方引出來吧!我很擔心她會對末兒和其他人不利。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快說說!”
麴塵給了她一記長吻後說道:“計劃我是有了,只不過還需要你配合。”
“怎麼配合?”
“於方大概知道我們倆和離了,背地裡應該在偷着樂。但只要我們倆有和好的跡象,她肯定又會不舒坦的,所以我們只要假裝出和好並私會的跡象,那麼她肯定會現身跟蹤我們的。”
“假裝?”寶梳撅嘴問道,“我們這會兒是在幹什麼?也是在假裝和好嗎?“
麴塵撥了撥寶梳額頭的溼發笑道:“故意跟我撒嬌的吧?明知道我剛纔那話的意思,還把小嘴翹得能掛十二個油瓶子似的。假裝是假裝給於方看的,我們倆是真和好還是假和好,你要不確定的話,我可以再試一遍給你看看。”
“不要……”寶梳勾着他的脖子撒嬌道,“你就先放過你可愛的小狐仙吧!商量收拾於方纔是大事兒!往後回去了,隨你怎麼試,好不好?”
寶梳這一陣撒嬌又把麴塵惹得魂兒都飛了起來,要試就現在試,誰還拖到往後啊?於是,又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又是半個時辰。就這樣,一整晚兩人都在玩和好的遊戲,試完了又試,樂不知疲。
天亮時,寶梳因爲要趕去小青社幫忙,所以就算覺得渾身痠疼,她還是打起精神起了*。臨走前,麴塵擁着她說道:“記得我昨晚說的嗎?”
“記得了,”她點點頭道,“我們暫時不公開和好了的事,因爲於方一旦知道我們舊情復燃的話,那個*的女人肯定會情緒崩潰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所以,不直接刺激她,只是緩緩地向她傳遞消息,讓她知道我們有和好的跡象,並且時不時地會私下單獨見面,先把她引出來再說。”
麴塵捏了捏寶梳的粉臉蛋笑道:“我們家小狐仙真聰明!委屈你幾日了,只要把於方引出來,我自會跟她了結前仇新債的。”
“那你要小心的,相公。於方那個女人陰險狡猾,而且我有點懷疑她並非一個人在背後搗鬼,說不準是跟誰聯手。你想想上京城防圖的事兒,她一個人哪兒去弄來的。”
麴塵點頭道:“確實是,就拿她上回跟平安侯勾結來說,她很聰明,知道自己勢單力薄,就通過賣消息出計謀的方式指使平安侯出面對付我們。這回,她應該也找了個不錯的靠山。”
“你有沒有想過,她這回的靠山會不會是夜月閣呢?”
“夜月閣?”
“是柳寒原提醒我的。他說能劫殺蝶眠兒的人絕對泛泛之輩。我想也是,蝶眠兒手下的那些人全都是高手,一般人根本對付不了。夜月閣消息廣,可收買的殺手也多,要對付的正好就是擄金幫和你師傅,他與於方聯手,那絕對是強強聯合。”
“我再仔細想想,你先去吧!”
寶梳贈了一枚香吻給麴塵後,便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從芙蓉樓後院門出去,坐上轎子後,她忍不住把那隻銀鎖摸出來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最後索性把銀鎖掛在了脖子上,沾沾自喜地又看了好一會兒。
不多時,轎子在小青社門口停了下來。她心情頗好地從轎子裡鑽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楊晉站在小青社門口。她有些奇怪,走過去問道:“楊捕頭,你大清早地站在這兒做什麼?”
楊晉好像在沉思什麼事情,聽見寶梳的聲音後,忙轉過身來說道:“寶梳你來了?”
“有什麼急事兒嗎?”
“也沒什麼急事兒,”楊晉笑了笑說道,“就是想來問問你家柳掌櫃關於那老人家的事情。你知道,我和他不對付,我怕他不肯跟我說實話,所以想等你來,請你出面跟他說說。”
“哦,就這點事啊!其實不必你親自跑一趟,派個人來傳話,柳掌櫃自會去衙門說明白的。這一點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時,楊晉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寶梳脖子上掛着這隻銀鎖上。那銀光在冬日暖陽下一閃一閃地,格外耀眼,他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這鎖是在哪兒買的?瞧着聽精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