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直都很乖嗎?上回你說過之後,我就一直沒跟他見過面啦!這回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哪兒知道他會來啊?大不了……下回他來我也不見,這總行了吧,我末兒的爹?”
麴塵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t”
“相公,”寶梳坐上麴塵的大腿問道,“我問你個事兒唄!”
“說。”
“那個於方……真的被處死了?”
“嗯!”麴塵點頭道,“送到師傅那兒去後就被處死了,這是擄金幫的規矩。怎麼了?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寶梳抿了抿下嘴脣,勾着麴塵的脖子撅了撅嘴道:“我總感覺怪怪的。”
“因爲陳赫的事?”
“也不全是, 對了,那個陳赫找到沒有?”
“還沒有,他畢竟在擄金幫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知道擄金幫找人的渠道和手法,所以要躲起來也很容易。不過再怎麼躲也沒用的,遲早會把他找出來的。你覺得這回陳赫出賣我們的事跟於方有關?是因爲陳赫原先是武昭堂的人,是於方手下嗎?”
“我也說不出來,總感覺不對勁兒。一來吧,陳赫沒必要背叛我們是吧?擄金幫給兄弟們的分紅不少吧?他跟施老爺出賣我們是能得到一大筆銀子,但同時也會被我們查出來啊!他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而且你說過,陳赫這個人膽兒不是特別大,不像那種爲了錢能豁出命的人。還有一點,我之前問過你,擄金幫內還有沒有會製毒的人,你說除了師傅本人和於方之外,應該沒有別人了。”
“但這也不能證明,給龐碩天朋友下毒的人所用的毒是來自於於方,或許是那人自己從別人手裡買來的,也就更不能證明向智圓下毒的人是於方了。”
“呃……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行了,”麴塵摟着她的腰貼近懷裡道,“要是你覺得不安心,我再問問師傅,順便也派人在城裡四處找找,看有沒有人可疑的人。說我疑神疑鬼,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晚上總睡不踏實呢!”
寶梳揉了揉太陽穴,嘟嘴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老是半夜就醒了,醒來之後心裡就空蕩蕩的,好像有什麼事情忘了似的。我該不會才真的老年癡呆了吧?”
“是太累了,”麴塵替她摁了摁太陽穴心疼道,“現下繡莊買賣越來越多,你又沒添人手,初真又得顧着照顧丁香,怎麼會不累?照我的話說,這繡莊你索興交給別人看着就好了。t要是你不放心,等曲中回來了,你就讓他做繡莊大掌櫃,你偶爾來瞧兩眼就行了。”
“曲中要回來了嗎?”
“快了,這都幾個月了?爬都能爬回來吧!昨日收到他的書信,最遲四五日就到了。”
“唉!”寶梳輕嘆了一口氣道,“到底還是沒把初心帶回來。你說初心一個人跑去哪兒了呢?她也是自尊心太強了,有家都不肯回呢!”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就這麼說定了,等曲中回來了,你就把繡莊的事情交給他,不必什麼事都親力親爲,當真累壞了,我找誰給我生兒子去?”
“兒子,兒子,兒子,”寶梳摟着麴塵的脖子使勁搖晃了幾下,翹嘴嚷道,“滿腦子就是兒子!看人家戚大貓急沒急?你那麼着急幹什麼呀?你兒子還沒在送子觀音那兒玩夠,還不想來呢!”
“唉!”麴塵故意嘆了一口氣,攏着寶梳道,“誰讓我沒人家汝年那麼能耐呢?汝年把初真管教得多好,我媳婦呢?出去野得跟貓似的,我能不上點心嗎?”
寶梳仰頭咯咯咯地笑了幾聲,甩着小腿兒樂道:“還記得上回楊晉怎麼說我呢!他是不清楚我的爲人,你覺得我野得像貓嗎?我哪兒像野貓了?我是名副其實的小狐仙,小狐仙,好不好?”
“對,他沒眼光!”麴塵摟着寶梳滿意地笑道,“明明是隻小狐仙也能錯看成野貓,什麼眼神兒呢?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呵呵呵……”
兩人正在書房裡鬧着,元宵送了封帖子上來。麴塵打開一看,原來是李棟派人送來的。寶梳瞄了一眼帖子好奇地問道:“李家的案子不是還沒查完嗎?李三老爺就打算走了?走得掉?”
麴塵把帖子丟回桌上,繼續摟着寶梳道:“李棟早幾年前就沒做官了,一直是個閒人,在朝中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李樺的案子跟他也扯不上太大幹系,所以他不會有什麼事。衙門裡一查完他,他就可以走了。這也是他之前所預料到的。要不然他根本不會把施李兩家的罪證交出來。”
“那他還約你幹什麼呢?”
“興許是想表達謝意吧!去去也好,正好我想問他討把好劍,往後留給我兒子。t他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
寶梳的小嘴立刻翹起道:“兒子……兒子……你就是個兒子控!阮麴塵,你沒救了!”
麴塵拍了拍她肉肉的小臀笑道:“一兒一女方叫圓滿。我也不要多了,一個總要給我吧?考慮考慮,靳老闆娘?”
寶梳拍開他的手,毫不猶豫地送了他四個字:“押——後——再——審!”
當晚,麴塵去見了李棟。兩人彼此寒喧客套了幾句後,麴塵笑問道:“李三老爺現下是真清閒了,往後打算隱居在何處呢?”
李棟笑了笑道:“現下全家團圓,去哪兒都是一樣了。最要緊的是離開臨安城這個是非之地。”
“說來也對,臨安城這個地方的確是個是非之地,我也想攜家帶口地離開了,只是時機還不對。”
“會有機會的。對了,我給阮老闆帶了一樣東西,”李棟說着雙手捧出了一個劍匣放在桌上道,“這是我三年前所鑄,送與阮老闆,聊表謝意。若非你從夜月閣將小女救出,小女此時怕還在受苦,一點心意,還請阮老闆別介意!”
“能得先生贈劍,已是榮幸,何來介意?”麴塵忙把劍匣打開一看,是一柄一尺多長的短劍,不甚欣喜,忙取出來拔出劍身瞧了瞧讚道,“真不愧是小徐夫人所鑄,劍光寒利,無人能比啊!早先我曾託人問先生買了一把,也不及這個,看來好東西都在先生手裡呢!多謝了!阮某必當珍藏。”
“阮老闆客氣了!今日請你來一是爲了贈劍,二也是爲了辭行,往後有機會再見,我們再敘這劍緣。”
麴塵收好劍後道:“先生這一隱居,往後不會再鑄劍了嗎?”
“乏了,”李棟抿了口茶道,“現下存香已歸,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閒,一家人過幾日清靜的日子。至於鑄劍,往後再看吧!”
“先生的鑄劍之術世無二家,不可多得,還請先生找個可傳授之人,傳承下去,方可流世,不至於如此絕好的技藝弄得失了傳,先生以爲呢?”
說到這話,李棟似有惆悵,輕嘆了一口氣道:“說到這鑄劍之術,其實也是我一塊兒心病。我這人平生並無其他所好,就喜歡鑄劍。早年從一位朋友處得了本傳世之譜,方成就了我小徐夫人之名。如今阮老闆提起這傳承之事,其實也是我一直憂心之事。我只有兩女,並無兒子,不打算讓她們來繼承這技藝,所以很想找回當初那傳世之譜的主人,或者後人送還。”
“原來如此,那不知您手裡那本傳世之譜的主人現下在何處?若有難處,先生儘管說出來,阮某能幫的必當盡力。”
“我早先也託了人去尋,可惜一直毫無音訊。而當初所託之幫早已覆滅,畫像也丟失了,已經無從找起了。想來也是,茫茫人世,哪裡就那麼機緣巧合了?”
“恕阮某多嘴問一句,先生從前是託了誰幫忙尋找的?”
“告訴你也無妨,橫豎那個幫派已經沒了,叫海鯨幫。不知道阮老闆可有聽說過?沒聽說過也屬正常,因爲這個幫派早年已經沒了。”
“海鯨幫?”麴塵略微一驚,顰眉道,“先生是說早年您是託海鯨幫的人替您打聽的?”
“對啊!有什麼不妥嗎,阮老闆?”
“倒也沒什麼不妥,只是海鯨幫內有一人我是認識的,姓林,不知道先生聽說過沒有?”
“姓林?哦,我想你說的是以前總跟在沙幫主身邊的那個姓林的小子是吧?他的確是沙幫主的入門弟子,不過我聽人說他早年已經給處斬了,阮老闆怎麼會認識他?”
麴塵盯了李棟一眼,略想了想問道:“在回答您這問題之前,我能冒昧地問一句,您託海鯨幫到底打聽了一個什麼樣兒的人嗎?我剛纔聽您說還有畫像對吧?沒了那畫像就沒法找人了?”
“事實是,我也是幫別人打聽的,所以畫像也只有那麼一張。早年因爲鑄劍的緣故認識了海鯨幫的沙幫主,所以就請沙幫主代爲打聽。後來沙幫主被抓,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我當時請沙幫主打聽的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麴塵瞬間眼前一亮,緊接着追問了一句,“可是一個八歲多的小男孩?”
李棟聽罷甚爲驚奇,忙問道:“阮老闆是如何知道的?難道姓林那小子果真還沒死?倘若他沒死,他應該能從他師傅那裡知道些的。”
麴塵含笑點頭道:“我確實是從我那位姓林的朋友處得知的。”
“當真?”李棟立刻興奮了起來,“這麼說來,姓林那小子果真是大難沒死?那可太好了!沙幫主視他爲己出,他若沒死,那沙幫主在天之靈也能安了。不知道現下這小子人在何處?”
“先生別急,我們慢慢說。他現下人在雅州,活得好好的,只是換了個身份而已。其實您有所不知,之前他一直在找您。”
“真的?是不是我託付的事情有着落了?”
“算是吧……”
“當真?”李棟驚喜萬分道,“那小男孩有下落了?不愧是沙幫主教出來的高徒,言而有信,做事有始有終!其實我原本已經沒有抱什麼希望了,畢竟沙幫主已經過世,海鯨幫也敗了。真是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幫我把人找着了!快說說,他有沒有告訴你那小男孩在哪兒?”
“在此之前,我還想問先生一個問題。”
“你說!”
“我聽先生剛纔的意思,好像是說想把你手中那本傳世之譜交還給原主人或者原主人的後人,莫非那小男孩便是原主人的後人?”
李東一臉慎重地點頭道:“說得沒錯!那個小男孩的確就是那本傳世之譜原主人的後人。雖然箇中細節我並不清楚,但託付我的人是這樣說的。他留下了一幅畫像,叮囑我說原主人找到的可能已經很小了,但一定要找到畫上那個小男孩!只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沒能找到這個孩子。阮老闆,你是不是知道那個孩子在哪兒?”
“那麼我能問問,當日託付於你的人是誰嗎?”
“這……”李棟面呈難色道,“很抱歉,我不能說。”
“不能說?”麴塵斟酌了片刻後說道,“那我若能幫你把那小男孩帶來,您是不是就肯說了?您總不可能單單拿個傳世鑄劍之譜給他就走了吧?”
“倘若能見到那個小男孩,我自然會和盤托出。聽阮老闆的口氣,好像真的知道那小男孩在哪兒?”
麴塵淡淡一笑道:“我的確知道,而且他就在臨安城。”
“真的?”李棟略顯激動地問道,“那他在哪兒?還請阮老闆如實相告!”
“他的身份特殊,是否見您我還得回去問問他再說。”
“這樣也好!”李棟拱手道,“還請阮老闆儘快代爲轉告,我是十分想見他一面,把劍譜之事做個了斷。這樣的話,我走也走得安心了!”
麴塵起身道:“蒙先生信任,請回府靜候佳音,我這就回去跟他商量!”
“有勞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