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這個,樂樂便想起變傻的那一晚,當村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寧靜時,他正坐在母親房裡,一邊喝着母親親手做的美味的鮮菇湯一邊看着母親給弟弟餵奶。t那邊是八歲那年他最後一個清醒的記憶,母親胸前那顆痣也成了那個記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直到他腦子完全清醒過來時,他才明白,自己爲什麼當初會那麼執着地纏着絨絨。
“樂樂我不怪你,”絨絨繼續說道,“從前你對我很好,我對你也很好,可我們並不是因爲喜歡對方纔對彼此那麼好的,所以詹姑娘說得對,我們該去找自己喜歡的人。不過,樂樂你要是還介意看了我的痣的話,那我就做你妹妹吧!這樣的話,你心裡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彆扭了?”
樂樂忙擡頭驚喜地問道:“可以嗎?”
“爲什麼不可以?”絨絨笑問道,“除非你這個毛南族的小王子還會嫌棄我這個貧家出身的妹妹。”
樂樂連連甩頭道:“沒有!沒有!完全沒有!我求之不得呢!你要肯做我妹妹當然最好了!什麼毛南族的小王子,我們村都給滅了,哪兒來的小王子,你別聽老闆娘亂說!”
“老闆娘可是說了,你父親曾經是你們那個村的族長,那你不就是小王子嗎?你就不用謙虛了,承認了吧!我還能沾點光,做個毛南族的小公主呢!”
“嘿嘿!”樂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隨你吧!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
“好!就這麼說定!回頭我跟寶梳說一聲,我們也得來場像樣兒的結拜儀式,不然往後你回毛南族重掌族長之位了,連我這個乾妹妹都不認了!”
“不會的!到哪兒我都認!”
“行,那你先回去歇息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對了,你的臉怎麼回事?瞧着有手指印兒呢!”
樂樂忙用手一捂道:“沒什麼!沒什麼!給鬼掐了的!我先回去了,絨絨,你慢慢練!”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了。t絨絨轉過頭去,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給鬼掐了的?那明明是被打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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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丫丫忽然跑了過來,一邊拋着手裡的銀錠子一邊朝樂樂的背影努努嘴道,”那死小子又來跟你說什麼啊?”
“什麼死小子?那是樂樂,往後也是你的哥哥。”
“什麼啊?”丫丫不屑道,“什麼哥哥?他也配做我哥哥?少來了!他是不是又拿什麼話哄你了?”
絨絨扶着木柱緩緩起身道:“樂樂以前還是傻子的時候倒很會哄人,眼下變回正常人了,一句哄人的話都不會了,他能拿什麼來哄我?我跟他說好了,我們結拜爲兄妹,那他不就成了你哥哥了嗎?”
“啊!”丫丫不服氣地嚷道,“爲什麼要結拜成兄妹?你爲什麼要讓步啊?那樣的話,不就白白地把他讓給了那個殷漱兒嗎?”
絨絨笑了笑道:“詹姑娘說了,雙手若是不放下,怎麼能再抓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不放開樂樂,又怎麼能尋到自己真正中意的呢?當一個人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裡攥着的東西,你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趣了,包括你珍惜的東西;不過你一旦釋懷放手,你會發現你能抓住的會更多更好。”
“詹姑娘!詹姑娘!你最近都快成她的那什麼絲了!滿腦子都是她說過的話!她要真能看得開,她自己爲什麼還一直不嫁呢?瞧人家夏夜哥哥跟哈巴狗似的天天在她身邊轉悠,乖得初凝都說瞧不起夏夜哥哥了,可她不還是照舊理都不理人家嗎?聽她那些大道理有什麼用?”
“道理不是用來強迫別人用的,而是需要的時候被人所用。”
“唉!你完了,”丫丫搖頭道,“你都快成詹媛的俯身娃娃了!”
絨絨笑了笑道:“詹姑娘懂的東西的確很多,跟她交談之後我才知道,我從前真的是很淺薄無知的。讀書或許不能讓一個人富有,但至少可以讓她內心富有。你現下還小不太明白,往後你再大些你就會懂了。”
“那你真打算把樂樂讓出去?”
“我讓不讓都一樣,樂樂本來就不屬於我的。好了,不說樂樂了,看看我這幾日辛苦的結果。”絨絨說着收回了扶着木柱的手,有些搖晃地站立着,往前邁了兩步。丫丫格外驚奇道:“姐,你能自己走了!”
絨絨點點頭道:“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走得更穩。寶梳說了,得每日進行兩回那什麼物理康復治療,再配合詹姑娘的療程,我遲早還能重新走路。”
丫丫高興地拍手跳了起來,可一拍就把手裡的銀錠子給拍掉了,骨碌骨碌滾到了旁邊池塘裡頭。丫丫尖叫了一聲,想撲上去抓回來,可以已經晚了,早沉池塘裡頭去了。
“我的銀子!我那十兩銀子!”丫丫趴在遊廊靠椅上嚷道。
絨絨走過去問道:”你哪兒來的十兩銀子?不是還沒到發工錢的時候嗎?”
“是寶梳姐賞的!我今兒不是幫她攔了人嗎?人人有份兒的,”丫丫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池塘水,撅嘴道,“我可憐的銀子,十兩呢!十兩呢!不行!我要下去撈回來!”
“你瘋了!”絨絨忙把丫丫拉住道,“爲了十兩銀子連命都不要了?這裡頭很深的,上回寶梳掉了塊玉佛墜子都沒撈起來,你下去撈什麼?就當奉給了菩薩,別要了。”
“不行啊,那可是十兩銀子呢!就這麼白白地扔在了池塘裡多可惜啊!”
“再可惜也沒自己的命要緊,不許去撈,聽見沒?”
丫丫很不情願地嘟了嘟嘴道:“哦,好吧!”
丫丫嘴上雖那麼說,但心裡還惦記着她那十兩銀子。過了兩日經過那小池塘邊上時,正好是晌午大家歇息的時候,豔陽正高照着,四周無人。丫丫趁機趕緊脫下了外衫,鞋襪,順着邊沿正要滑下去時,初凝忽然從池塘旁邊的小假山上冒了個頭出來,輕聲朝丫丫吆喝道:“喂,你想自殺呢?”
“噓!”丫丫擡頭衝初凝噓了一聲道,“小聲點兒!別把我姐給招來了!我不是自殺,我是想下去撈我的銀子!”
初凝爬在假山上問道:”你銀子掉裡頭了?別撈了!下面到底有多深你也不知道,仔細給淹死在裡頭了!”
“說點好聽的行不行,死凝子!”丫丫一邊下水一邊說道,“我沒你那麼有福氣,有個宋燾圍着你轉悠。我的銀子掉裡頭了,足足十兩呢!我昨晚做夢都夢見它了,我得下去找找,你幫我看着啊!”
“喂!”
初凝話還沒說完,丫丫就沒入水裡去了。過一會兒,初凝正着急着要不要喊人時,丫丫忽然又冒了起來。初凝跳下小假山,手裡捧了個繡花匣子跑過去小聲喊道:“死丫頭!你嚇死我了!我都準備去叫人了!撈着沒有?沒撈着就算了!趕緊起來!”
丫丫游到石板邊緣,抹了把臉上的水,遞了個東西給初凝道:“我瞎摸了一轉,就摸着這麼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初凝接過來一看,道:“咦?這不是上回寶梳嫂子掉在裡頭的玉佛墜子嗎?”
“真的?”丫丫拿過來一看,果真像是寶梳前段日子經常配在腰間的那枚玉墜子。她不由地高興道:“寶梳姐的墜子都能找回來,那我的銀錠子也指定能找回來,你先拿着,我再下去摸摸!”
“哎,我說你別下去了……”
丫丫不等初凝說完,一頭又扎進了水裡。初凝忙把那枚玉佛墜子撿了起來,掏出手帕擦了擦,盤腿坐在邊上等丫丫再浮上來。正等着,寶梳和元宵忽然朝這邊來的。初凝忙吐吐舌頭,朝水裡壓低了聲音喊道:“丫丫!趕緊上來!寶梳嫂子來了!丫丫!聽見沒?丫丫?”
只聽見“嘩啦”一聲,丫丫又衝出了水面,兩隻手緊緊地攥着一些東西。她大喘了一口氣道:“來了?到哪兒了?”
“到……”
“幹什麼啊?”說話間寶梳已經走過來了,詫異地打量了水中的丫丫一眼問道,“天太熱游泳啊!拿我的話當耳邊風來着?我說了不許下池塘的吧?萬一抽個筋兒,嗆個水的,我怎麼跟你們爹孃交代?”
丫丫忙朝邊上游了過去,把手裡兩把東西往初凝懷裡一扔,兩三下爬了起來笑米米地說道:“不是,寶梳姐……我就是……就是下去找點東西而已?”
“找什麼?男人掉水裡了?”
“沒有,就是前兩日賞我那十兩銀子掉裡頭了。”
“就算掉一百兩銀子你也不能私自下水,知道不?多危險啊!”寶梳正色道,“萬一凝兒不在旁邊,你又溺水了,誰來救你?銀子是小,命是大,知道不?”
丫丫忙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下回我不敢了!”
“是啊!是啊!”初凝也起身幫腔道,“她叫我在這兒看着呢,有事兒我會叫人的。對了對了,嫂子,丫丫幫你把玉佛墜子也撈上來了!”
”是嗎?”寶梳伸手接過那個墜子看了一眼道,”不是我那個啊!我那個沒這麼翠……等等,這可是滿翠啊!好東西呢!你們在水裡撈上來的?”
”對啊!”丫丫點頭道,”就是剛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不是你那個嗎?我還以爲是你那個呢!”
寶梳仔細看了看手裡那個滿翠玉墜子,又忽然發現初凝衣兜裡還捧着一些溼漉漉的小物件,走過去低頭一看,頓時愣了一下!好傢伙!全是些金銀翡翠做的小件兒,指環,墜子,耳環還有金銀釦子。她指着那些東西問初凝和丫丫:“這也是打水裡撈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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