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笨賊

兩人剛出了巷口,一位長相斯文的年輕人便迎上前去,禮貌地問道:“請問這兒是不是有戶楊府?”

楊晉打量了這年輕一眼,點點頭道:“對,裡面是有個楊府,你是去楊府嗎?”

“你……”這年輕人盯着楊晉打量了幾眼,忽然笑呵呵地說道,“若是我沒猜錯,想必你該是楊府上的少爺了,你爹是楊老爺對不對?”

“你是……”

“在下柳寒原,”年輕人拱拱手道,“纔來臨安城,開了家古董小鋪,經人介紹認識了你爹楊老爺,今日特意登門拜訪。t我瞧着你與楊老爺有些掛相便大膽一猜,果不其然,還真給我猜中了!我聽楊老爺說,他大兒子是臨安城數一數二的捕頭,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客氣了,什麼數一數二的大捕頭,只不過是在衙門混飯吃的而已,”楊晉回禮道,“請往裡直走,不出五十步便到了。我還有公務,就不親自送你去了,見諒!”

“那就不耽誤楊捕頭了,請!”

這年輕人別了楊晉後,領着隨行的僕人往巷子裡走去了。楊晉打量了他背影幾眼,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殷漱兒催了他幾聲後,他才收回目光往巧繡社去了。

可惜,他們去早了,只好先在前廳裡等着了。等得很無聊的尹漱兒趁楊晉不注意,貓腰偷偷地溜去了後院。她賊兮兮地過了二門,正左顧右盼時,背後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是賊嗎?”

“賊?”殷漱兒驚了一跳,忙滿面笑容地轉身擺手解釋道,“不是啦!我不是賊啦!我來光顧你們繡莊的,我……哦!是你!偷聽賊!你還敢跑來跟我說話,還不被我逮了個正着!”

忽然冒出來的男子正是樂樂。他剛剛出去買了幾籠蒸角兒,正一邊美美地吃着一邊往回走。走到二門這兒時,居然看見一個形跡可疑鬼鬼祟祟的姑娘在東張西望,心想大白天也會來賊?這賊是不是太囂張了點?於是就很正義地嗷了一聲,哪知道人家姑娘一轉身就把他給認出來了,指着他說是上回在茶館裡的偷聽賊!他渾身一個激靈,揉了揉還沾了點眼屎的眼睛仔細一看,親孃啊,還真是那個吼他的姑娘!這人怎麼會在這兒?

“小賊!”殷漱兒上前就抓住了樂樂的雙肩,一個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側摔,把樂樂摔得哇哇大叫,心疼萬分地嚷道:“我的角兒!我的角兒!你賠我角兒!”

“還角兒呢!”殷漱兒很專業把樂樂反手摁在了地上,用膝蓋壓着他的手,一副捕快審犯人的口吻問道,“說!你上回爲什麼要在我家茶館雅間外頭偷聽楊捕頭說話?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又是受了誰的指使?通通招出來!”

“我的角兒!嗚嗚嗚……我的角兒!”樂樂望着不遠處地上灑落的白嫩嫩的蒸角兒心疼地哭了起來,“你是個壞人,你賠我角兒!你賠我角兒!”

“少跟我裝傻,知道不?”殷漱兒拍了樂樂腦袋一下道,“我知道你不傻,你聰明着呢!你要真是傻子,當日我叫你的時候你爲什麼溜啊?分明是做賊心虛!聽着,我們楊捕頭就在外頭,你最好老實交代了,不然的話拉你回衙門受大刑知道不知道?”

“我的角兒……”樂樂還是那句話。t

“嘿!死小子還跟我裝是吧?還不肯招是吧?說,到底誰是你的幕後主使?”

“是我!”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殷漱兒前方傳來。她擡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雙手叉腰地站在不遠處的花臺邊,身後還跟着個小丫頭。她很專業很警惕地問道:“你是他的幕後主使?”

“何止幕後主使?我還是他的老闆娘,外帶財神爺,保姆加家庭醫師,”這少婦緩步走過去說道,“上回偷聽楊晉的事情就是我吩咐他去辦的,怎麼了?可以鬆手了嗎,女捕快?與其抓他這條小魚還不如抓我這條大魚回去交差好!”這少婦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出去跟楊晉見面的寶梳。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殷漱兒說罷鬆開樂樂,起身就朝這少婦飛了一腳過去。寶梳也不含糊,彎腰躲開後忽然從袖子裡抽出一條短鞭,啪地一聲朝她小腿上抽了一鞭。她疼得立刻收了腿兒,金雞獨立式地往後連跳了兩步,站定後英眉豎起道:“你還敢抽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清楚,自報家門吧!”寶梳把樂樂從地上拉了起來,問道,“傷着了哪兒沒有,樂樂?”

樂樂眼眶裡還含着淚水,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的角兒……”

“角兒回頭再買,我是問你傷着哪兒沒有?別顧着你的角兒了,先顧顧你自己吧!”寶梳哭笑不得。

“我手疼……我腦袋也疼……我肚子心口腿還有牙齒都疼……”

“喂!”殷漱兒一臉不服氣地打斷了樂樂的話道,“有那麼多地方疼的嗎?我就摔了你一下,還把你牙齒也給摔疼了?你怎麼不說你五臟六腑都疼呢?”

“老闆娘姐姐,”樂樂很認真地看着寶梳,點點頭道,“我五臟六腑都疼!”

“呵!”殷漱兒氣得叉起腰道,“說風就風說雨就是雨,你機靈得很嘛,哪裡傻了?”

樂樂忙躲到了寶梳身後,弓着腰,微微偏頭露出兩隻黑眼珠子,盯了殷漱兒一眼道:“你纔是傻的呢。t”

“罵人呢!”

“停!”寶梳擡手問道,“你是楊晉帶來的嗎?”

“是又怎麼樣?”

“那就好說了,先別管我家樂樂傻不傻,前面說話。”

殷漱兒瞪了樂樂一眼道:“好,前面說話就前面說話,你這個偷聽賊!”

“你纔是賊!闖空門的賊!”樂樂躲在寶梳身後回了她一句。

“你是賊!”

“你纔是!”

“你是!”

“你是!”

“你就是個偷聽賊賊賊賊賊!”

“你纔是個闖空門的賊賊賊賊賊賊!”

“死賊!”

“醜賊!”

“你……你敢罵本小姐長得醜?”

“除了絨絨,別的姑娘都醜!”

“你信不信本小姐打得你醜字都不會寫?”

“老闆娘姐姐在,你打不着你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

“你試試!”

兩人一路吵着嘴去了前廳。直到楊晉開口,殷漱兒才消停下來。楊晉問她:“怎麼回事?你怎麼跑人後院去吵架了?”

“楊捕頭我告訴你,就是他!”殷漱兒指着寶梳背後的樂樂道,“當日在雅間門外偷聽的人就是這小子!絕對沒錯!他那瘦竹竿似的背影化成灰我也認得,哼!楊捕頭,抓他!他一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寶梳坐下道:“楊捕頭,我看你這女下屬看諜戰片看多了吧?一副007邦德女郎的架勢,感覺整個世界都需要她拯救似的,衙門裡怎麼會收這樣的捕快?不怕辦錯案子嗎?”

“喂……”

“我說錯了嗎?”寶梳打斷殷漱兒急於爭辯的話頭道,“有你這麼抓賊的嗎?一上門就逼問幕後主使是誰,你都不怕背後冒出倆同夥來把你打暈了,直接賣窯子去?我們家樂樂,臨安城一等一的守法好國民,就算偷聽了你們楊捕頭幾句話又怎麼了?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反倒該問問你們楊捕頭,是不是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怕被人偷聽?”

“你……”

“還有,你知不知道就算衙差動手打人也會吃官司的?我們家樂樂是良民呢!你這個蠻力女捕快是非不分黑白不問就對他使用暴力,讓他身心和身體都受到了重創,告到衙門去,你們殷大人還是得秉公辦理吧?”

“喂,他偷聽哎……”

“偷聽犯法嗎?犯了大宋哪條律例?說出來聽聽!”

“犯……”殷漱兒捏緊了兩隻拳頭,皺眉使勁地想了想,卻沒能想出個合理的解釋來。是啊,偷聽犯法嗎?偷聽好像不犯法吧?

“笨賊!”樂樂忽然又冒了一句。

“你再說!”殷漱兒氣得要衝過去了,楊晉忙把她攔下道:“行了,我知道了,樂樂偷聽的事就此作罷,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就這麼算了?”殷漱兒好像還沒過夠查案的癮,癟嘴道,“你就不再仔細查查了?沒準他和他的幕後主使另有目的呢?”

寶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殷漱兒瞪了她一眼問道:“你笑什麼啊?本來就是啊!好端端的,爲什麼你會派人去偷聽楊捕頭和葉掌櫃說話啊?你是做買賣的,人家葉掌櫃也是做買賣的,沒準是你們買賣上有爭執,所以你纔派人去跟蹤葉掌櫃的呢?”

“你想象力夠豐富的啊!窩在衙門裡真是屈才了,爲什麼不去當編劇呢?”寶梳笑道,“你既然那麼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這說起來也算是我和楊捕頭的家事了,倘若楊捕頭不介意的話,我是可以告訴你的。”

“家事?”殷漱兒轉頭看了看楊晉,指着寶梳問道,“她跟你還有家事?”

楊晉無奈地笑了笑道:“還枉稱自己是臨安城的包打聽,她是我二孃的女兒,這事兒你不知道?”

“啊!”殷漱兒真是大吃了一驚,“你二孃的女兒?剛收的?”

“親的。”

“啊!親的?楊捕頭你不早說!”殷漱兒抱怨道。

“我來得及說嗎?況且這事兒臨安城不少人都知道,你整日在你家茶館晃悠,就沒聽到過一言半語?”

殷漱兒很無辜地搖頭道:“不知道啊!”

“笨賊!”樂樂又冒了一句。

“喂,你再罵!”殷漱兒轉頭狠狠地盯着樂樂道,“誰笨啦?誰笨啦?膽小鬼!有本事出來罵啊!一直躲在你家老闆娘後面幹什麼啊?男人大丈夫,不上前線打仗,躲在家裡裝傻算什麼英雄好漢吶?”

“笨就是笨。”

“你再說!”

“笨——賊!”樂樂居然大喊了一聲,把寶梳和元宵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殷漱兒當即氣得抓狂,撲上去就要揍樂樂!好在楊晉把她拉開了,寶梳也讓元宵把樂樂帶了進去,一場“惡鬥”纔算阻止了。

隨後殷漱兒氣鼓鼓地先走了,寶梳和楊晉的話題才轉移到法閔身上。寶梳把楊晉請到了自己賬房裡,又讓元宵在外看着,這才把當日偷聽到法閔和施夫人身邊那個叫冷翠的丫頭的對話告訴了楊晉。

楊晉聽完後,自言自語地念了一句:“施老爺的女人?莫非是四年前死的那個如夫人?”

“施老爺還有個如夫人嗎?”

“有過,原本是施老爺的第二個小妾,因爲很得*,後來又做了如夫人,地位略次於施夫人。大概是四年前中秋之後,這位如夫人就莫名地失蹤了。兩個月後,有人在城外一處水窪裡找到了一具女屍,已經辨不出模樣來了,但帶所穿戴的正是如夫人身上的,所以當時的州府大人便定了案,說如夫人已經溺水身亡了,這案子也就了結了。”

“這麼說來,當時法閔經手的那個施老爺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如夫人了。我聽冷翠那丫頭的口氣,似乎他們做這種交易不止一回了,而且每回都是被法閔糟蹋後再轉去別的地方販賣,你說會不會有可能那個如夫人根本沒死,只是被賣了呢?”

“如夫人沒死,那當日水窪之中的人又是誰呢?”

“那就得問你楊捕頭了,”寶梳笑了笑,抄手靠在椅背上道,“我是買賣人,我只提供你所需要的消息與你等價交換,至於其他的就得由你這個捕頭來查了。好了,我說完了,那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法閔吧?”

楊晉道:“據我所查,是牢獄裡一個獄卒下的手,不過這個獄卒已經不在衙門裡了,人去哪兒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就更不知道了。做事手法很乾淨利落,留下可追查的痕跡幾乎沒有,所以即便我查到法閔不是自殺的,也很難再往下追查了。不過聽你剛纔那麼一說,我就可以肯定的確是施夫人想要法閔閉嘴,以免泄露了她從前讓法閔做過的事情。施夫人有施家和李家兩個靠山,而最有可能下手,也最容易收買安排人的就是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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