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秋後算帳?”麴塵走近她,正打算抱個滿懷,卻被她用一根食指戳開了。她一本正經地戳了麴塵胸口兩下道:“想幹什麼?渾身上下就是一股子窯姐兒的味兒還想碰我?想得美你!一邊去,半個月之內都不許碰我,聽明白沒有?”
“半個月?”麴塵撥開她的手指,雙手撐在她兩邊的桌沿上湊上去笑問道,“這算是懲罰?”
她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一口日式中文道:“soga,這的確是大大的懲罰,阮爺花姑娘的!你沒聽錯,而且往後但凡你去一回窯子裡,回來不洗乾淨身子都不許踏進院門半步,我會在院門口給你備個超級豪華香氛泡泡沐浴桶,外加玫瑰花數朵,另外半個月之內不能跟我同房,待同一個房間都不行,聽明白了,阮爺花姑娘的?”
麴塵無奈地笑了笑道:“寶梳,我們得講理對不對?”
寶梳晃了兩下腦袋,陰腔陽調道:“抱歉哦,阮爺,奴家跟誰都好喜歡講理的喲,奴家其實就是個講理的乖娃娃,可就是不喜歡跟你講理,你咋的?你眼前有三個選擇,一是默認奴家剛纔說的,二是換媳婦,三呢,就是隨機。”
“隨機?什麼意思?”
“隨機就是抓鬮,以上兩個選擇你每回逛完窯子回來都可以用抓鬮的方式來選,不過奴家要提醒你哦,”寶梳點了點麴塵的鼻尖道,“一旦選中,即刻生效,包括換媳婦兒喲!怎麼樣?阮爺,選哪個啊?別跟奴家玩字眼兒哦,奴家知道玩不過你,沒有第四個第五個以及第n個選擇,以上三個是你的終極選擇,選吧!”
“寶梳……”
“哼哼,求情耍賴賣萌都無效哦!”
看着她那不依不饒正兒八經的小模樣,麴塵真想在她那紛嫩的臉上咬兩口!求情耍賴賣萌都無效的話,那麼以下手段應該可以有點用處吧?
kiss?某小狐仙仰面躺在方桌上,兩腮緋紅,氣喘不勻地說道:“哪……哪個男人不會?無效!”
馬殺雞?某小狐仙強忍渾身遊癢道:“沒……沒創意……手法太……太太太低級了!無效!”
那麼入正題?某小狐仙嗖地一下撐起身,翹嘴瞪眼道:“想跳過章程,是不是?哼,返回上一級菜單,系統幫你默認換媳婦選項,好不好?”
“寶梳……”麴塵這回真有點想不出招,只好把她攏在懷裡哄道,“你應該明白的,我有時候不可能不去,對不對?更何況我從前每回去都只是喝酒談點事兒,沒幹別的,也沒那個興趣,你還信不過我?”
“哼!”寶梳扭過臉去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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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這樣,我選第一個,那什麼默認,默認你說的那些懲罰,但是懲罰上能不能再酌情商量一下?”
“小子,你想怎麼商量啊?”寶梳一副很拽的樣子問道。
“你看,”麴塵耐心地跟她講解道,“我會盡量避免去,但萬一不得不去的時候,我儘量早點回來,絕對不在外面過夜,就算喝死了也讓侯安把我屍首擡回來給你埋,行不行?”
寶梳忍着好笑道:“不過夜是一回事,喝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總喝得那麼爛醉回來,我可不想搭理你,連寶寶都不想跟你生,生出來也是個酒葫蘆,坑別人家好姑娘呢,我纔不會幹這麼沒品的事情!”
“好,這也答應你,總該消氣了吧?我真餓了,救命恩人,上碗小面行不?救回來還餓死了,你昨晚白忙活兒了。”
“讓我想想……”
“還想?那我自己挖坑去了?”
寶梳仰頭咯咯地笑了起來,揉了揉麴塵的臉,跑回竈屋準備愛心小面了。麴塵鬆了一口氣,出了房間,在院子裡走了幾步,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閒逛着往前面鋪子去了。
此時鋪子還沒開門,小方正在裡頭做開門的準備工作。聽見腳步聲時,轉頭一看,見是麴塵,便問了一句:“已經全好了?”
“這東西又不是沒發作過,沒什麼大礙了。”
小方停下抹櫃檯的手,看着麴塵認真道:“你應該告訴靳寶梳,你不能吃青竹果的。”
“哦,忘了,怎麼了?”
“我昨晚可能說漏話了,我看見你身上的紅疹子就認出是青竹癬了,靳寶梳當時好像有點懷疑,她沒問過你什麼嗎?”
麴塵搖了搖頭道:“沒有,你會不會太多心了?”
“靳寶梳是懂醫的,我怕她察覺出什麼來,以爲我很瞭解你。對了,你沒有把幫內的事情告訴靳寶梳吧?”
“規矩我還是懂的,這一點不用你提醒,她除了知道我必須留在龐府之外,其他的幾乎不清楚。”
小方略微放心地點點頭道:“這就好。我希望你不會公私不分,兩者混淆,否則,你這二幫主也很難跟幫中弟兄交待,是吧?”
麴塵走到蜜餞櫃檯前,捻了顆蜜棗塞進嘴裡道:“我很清楚我在幹什麼,你不用總提醒我。”
“就算我多嘴好了,”小方放下抹布走過來說道,“我始終都得提醒着你,你要留靳寶梳在身邊,不肯送她去安全的地方,這我能理解。但是靳寶梳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又得騰出一份精力來應付她,我擔心會對你在龐府的事有所影響,讓你應對疲乏。對了,昨晚的事你怎麼看?打算怎麼處置?需要把那個蔣二少爺私底下找來嗎?”
“不用了。”麴塵淡淡地說道。
“爲什麼?你不覺得很可疑嗎?知道你不能吃青竹果的人很少,可剛好那麼巧,那酒裡就有,這裡頭會不會有其他的事兒,你沒想過嗎?”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麴塵看着她認真道,“不必去驚動蔣楠星,他只不過是爲了泄私憤而已。”
“可沒準他還會找人來害你。”
“倘若昨晚只是一起巧合,那麼蔣楠星的盤算我基本上能猜到,他是想幫芳鬱成了我的女人,然後利用此事來威脅芳鬱,讓芳鬱爲他賣命。他的腦子也只能想到這一步,高明不了哪兒去。所以這樣的人錯過了昨晚的機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蔣楠星我會派人看着,你不必插手了。”
“倘若昨晚不是一起巧合呢?是有人在蔣楠星背後指使他對你下手呢?”小方質疑道。
“我說了,蔣楠星的事我會處置,你不用管了。”
“你就一點都不懷疑他別有用心?”
“你這麼問,就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想一切小心爲上,要知道你和師傅,任何一個人出事了都會給幫裡帶來滅頂之災……”
“沒有我,幫裡還有其他人,你這樣想就會安心得多。”
小方怔了一下,轉過頭去盯着窗戶紙上的晨光道:“我只是遵照師傅的吩咐,要確保你在龐家的事情順利完成。畢竟,師傅爲了布這個局,花費了前後差不多六年的時間,我們不能功虧於潰。”
“你最近想得太多了,”麴塵一邊拿起紙包裝蜜棗一邊說道,“大概跟你忽然回到這兒有關。其實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照舊,沒有任何紕漏,想太多都沒用的。好好在夏夜這兒幹着吧,等着接應撤退回來的兄弟,這纔是你眼下該乾的事情。”
“一切照舊?”小方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澀笑道,“你已經改變了全盤計劃,還怎麼能說一切照舊呢?靳寶梳,原本就是計劃以外的人……”
“只要最後結果是一樣的,中間過程怎麼改變都無妨。更何況,我身爲擄金幫的二幫主,我想我有這個權力更改計劃吧?倘若你對我在龐府的任務有所質疑,你可以跟師傅提出,中止我的任務。”
“我……”
小方話還沒說完,院子裡就響起了寶梳那清亮的聲音:“阮麴塵!死狐狸!跑哪兒去了?小面還吃不吃啦?不吃倒了喂狗了啊!催命似的要,這會兒又跑得沒人影兒了,再不出來,姑奶奶不伺候了啊!”
麴塵搖頭笑了笑,拿着那包蜜棗往後院去了。他走後,小方臉上浮現出一絲失落,站在蜜餞展臺前發了神。直到夏夜端着碗麪出來叫她時,她纔回過神來回櫃檯繼續收拾。夏夜問她道:“不吃早飯了,夥計大爺?寶梳做的小面,還挺不錯的,你嚐嚐?”
“她又不是做給我吃的。”小方低頭擦着櫃檯冷冷道。
“那是自然,都是爲了孝敬麴塵,我們順便沾個光罷了。哎,你真的不吃啊?那我回去把你那碗也吃了?”
“隨你!”
“哎喲,真是個怪人啊!說好說壞都是一個樣兒,沒勁兒!”夏夜看着小方連連搖頭,捧着碗回去吃第二碗了。
吃過早飯後,麴塵便帶着侯安回龐府了。寶梳沒回去,就在鋪子裡跟夏夜說話,時不時地跑到小門那兒往院子裡瞟一眼。每回跑回來,夏夜都會興奮地問:“出來了嗎?出來了嗎?”
可一大早上都過去了,兩人還是沒從房間裡出來。寶梳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了捶櫃檯惋惜道:“完了,這回初真是淪陷了!”
“淪陷?”夏夜撥了撥算盤珠子問道,“什麼是淪陷啊?”
“橫豎就是……你打你的算盤好了,仔細算錯了!”
“怕給你家少算了一半啊?我也想,不過有個小方在,我少算一文錢都能給她揪出來的!她跟麴塵派來的管家似的……”夏夜說到這兒,又停了一下,斜眼瞟了瞟寶梳的表情,幸好這丫頭一直在盯着小門那邊,滿腦子都在想初真和汝年在幹什麼,沒有在意夏夜說的那話。
這時,旁邊正在碾藥的小方瞪了夏夜兩眼,好像在警告他少亂說話。他無奈地笑了笑,低頭繼續打算盤了。寶梳回過神來時,問他道:“你知道城裡哪兒有空鋪子嗎?”
“你要幹什麼?”夏夜停下手來問道。
“打算開個繡莊。”
“那好啊!要不要哥哥入一股?”
“別說你了,連阮麴塵都沒份兒!”寶梳拿起小藥稱掂了掂道,“這買賣是我自家的,也算是姐妹們的,不摻合臭男人的錢。”
“誰是臭男人了?你跟麴塵還分得那麼清楚?”
“這不叫分得清楚,只是各自幹各自的事情而已。怎麼樣啊,夏掌櫃的,有沒有好介紹?”
“沒好介紹,不過,我可以抽空陪你去逛逛。”
“鋪子裡怎麼辦?”
夏夜指了指小方道:“有她在就行了,走吧,趁早不拖晚,這就去逛逛看,有沒有什麼好鋪子可以盤下。”
寶梳往小方那兒瞟了一眼,笑道:“你還真把人家當掌櫃的使喚啊?那工錢是不是得再給人家添點啊?”
“添?算了吧!”夏夜把賬本一合道,“她那脾氣能減一點,我那工錢保準給她漲上去!走吧,出去溜達一圈!”
寶梳看了一眼小方,跟夏夜一塊兒出門去了。等他們走後,小方從藥碾子上起身,對另外一個夥計道:“你先看着,我出去送趟藥,很快就回來。”那夥計點頭道:“你早去早回,鋪子裡只剩我一個是不行的。”小方道:“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寶梳和夏夜逛了一上午,把這附近的街都逛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臨近晌午時,寶梳本來想衝回去看看初真到底淪陷成什麼模樣了,誰知道在街上遇見了童氏。童氏非得拉着他們倆去家裡吃頓飯,寶梳推脫不過,只好和夏夜一塊兒去了,心裡卻還記掛着初真那淪陷的。
童氏家其實就在鄉客茶館後院,一個兩進兩出的院子,很是寬敞明亮。到了吃飯的點,祿成沒回來,聽元宵說跟人出去談買賣去了。大家正吃着,外面來了個女客,桂姐忙迎了出去。寶梳回頭望了一眼,一邊扒飯一邊問童氏:“那姑娘是誰啊?長得挺好看的。”
童氏給寶梳夾了塊兒肉笑道:“那是祿成原來東家家的千金,跟桂姐挺要好的,總時不時過來陪陪桂姐。喏,這茶館原先就是她們蔣家的。”
“蔣家?哪個蔣家?”寶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