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老糊塗了嗎？到現在你還要包庇那個人！”阿凱抓住張叔的肩膀狠狠搖晃，眼中甚至有絲絲淚光在閃爍。
“老伴兒，你就說句實話吧！你剛剛說的那些胡話，我全都不信！”張嬸兒也撲在張叔的身上，狠狠捶打着他的手臂。
瘦高警察再次確認道：“張樹仁，你確定你說的都是實話？”
張叔點點頭，做出英勇就義的樣子，將一雙如墜千斤巨石的枯手擡起來。
一對手銬銬了上去。
“爸！”
阿凱呼喚着張叔，想讓他說出實情，但看張叔的樣子，很明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這個鍋他背定了！
“樹仁，我的老伴兒，我求求你，你就把真相說出來吧！”張嬸兒幾乎在哭訴着乞求張叔能翻供。
但張叔只是沉默地走過張嬸，來到阿凱身邊。
“小凱，咱家所有的積蓄都存在我爲你準備的娶媳婦兒的那張銀行卡上了，你回家記得收好，別弄丟了。”
“現在卡上已經給你攢夠了，你可以放心地去找個好女孩兒，成家立業，給我們老張家延綿子嗣了。”
“這個重任，你一定要完成，不然，就白白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
張叔被矮壯警察帶走，現在審訊室裡就只剩下瘦高警察一個警察。
“老頭子挺講道義，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張嬸第一個衝上前說道：“警察同志，你千萬別信我家老頭子說的那些話。”
“什麼他去偷剎車片，給小凱報什麼私仇，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是假話，都不是真的，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就是傻，傻到替人頂罪！”
阿凱也急着上前辯解。
“警察同志，我爸不是那種人，而且，就算我在家裡說過張小武跟我和文山有矛盾，但也沒達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更何況，他一個半百老人，怎麼可能找到張小武的車子，還能弄下剎車片。”
“剎車片在車輪上那麼牢固，他一個老人家，不可能做到！”
瘦高警察又看向我和秦珍珍。
阿凱使勁兒對我使眼色，期望我能說一些好話。
就連一貫對我惡語相向的張嬸，此刻也不得不爲了張叔向我低頭，希望我能站出來幫忙說話。
儘管張叔對我不仁在先，但我本着良心，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火上澆油對他不義。
我已經自證了清白，而張叔也明顯是在替人背鍋。
即便不是全看在仁義道德上，本着揪出幕後黑手的原則，我也該爲讓張叔招供出一份力。
“警察同志，我是堅決不信張叔說的那些話。”
“你仔細想想看，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很明顯像是在背稿子，就像一個無情的錄音播放機。”
“稿子在他腦海裡，如果任務完成失敗，就立刻背稿子將自己送上槍口。”
“以此來抹掉我們繼續追查幕後之人的痕跡。”
“看起來這件事到張叔這裡像是已經了結，但有一點我還是不得不提一句。”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我身上，這種感覺讓我有幾分不自在。
“一輛小車8塊剎車片，不會因爲少了一塊剎車片而出現剎車失靈或者剎不住車的狀況。”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回到車輛本身去找答案。”
“當時張小武開車撞向阿凱的車，阿凱的車受到撞擊力側翻墜下立交橋。”
“那麼，根據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可以推斷，張小武撞翻阿凱以後，他的車是受到了一個巨大的反作用力。”
“這個反作用力竟然沒有形成足夠的阻力讓張小武的車停在立交橋上，而是順着慣性一起墜下了立交橋。”
“這其中，張小武開車的速度可想而知。”
“但張小武以爲自己能剎車卻最終沒有剎住車，這纔是我們現在要搞清楚的問題。”
“反正，我是認爲，僅憑少了一塊剎車片，是絕不會造成剎車不靈的情況的。”
瘦高警察聽完我的分析竟拍起手來。
他笑道：“想不到江先生一界商人，竟然對破案方面還有建樹，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剎車失靈？”
我頓時眉頭緊鎖，這我的確沒有想太明白。
僅憑前面在燒烤攤給老弟分析的那兩句，怕是不能服衆。
在我愁眉苦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沉默已久的秦珍珍突然開了口。
“或許，我們可以檢測一下車輛當天使用的剎車油有沒有問題。”
這是什麼專業問題？
說實話，我才接觸車，只知道這車子老化了各方面性能會降低，對於那些專業性的研究我就不清楚了。
我和阿凱以及張嬸大眼瞪小眼，愣是不明白秦珍珍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剎車片在車軲轆上，關剎車油什麼事？
難道，是誰把油抹在了剎車片上，導致潤滑過度，才剎不住車？
瘦高警察會心一笑。
“秦小姐果然聰慧過人，我們查遍了所有剎車片，除了丟失一塊，其餘的每一塊都被人用專業工具割斷了一半多。”
“這一半多雖然不會造成剎車失靈，但也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剎車效率。”
“但也只是影響，不會絕對的造成剎不住車墜下橋面的狀況。”
“聽秦小姐這麼一提，我似乎有了新的猜想，但我還是想繼續聽完秦小姐的見解。”
秦珍珍嬌豔的紅脣微微勾起。
“剎車油被混合以後，出現緊急剎車的情況時，會使混合油因受熱而產生氣阻，最終的結果就是，剎車失靈。”
“這屬於開車常識問題，如果我們發現張小武的剎車油被加入了其他油混合。”
“那麼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下了黑手，因爲這種送命行爲，我相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做。”
“至於誰能輕易地去添加油，這就要靠警局方面去調查了，查到誰，誰就是企圖謀害江文山和斷送張小武性命的那個人！”
秦珍珍分析得頭頭是道，說得也是字正腔圓自信滿滿，就好像那油真的有問題。
爲了替張叔說情，阿凱還在最後跟了一句。
“那個人也是暗中找我爸，蠱惑我爸幫他陷害文山的那個人！”
瘦高警察對着秦珍珍點點頭，然後打了一電話，說讓那邊的人幫忙看看剎車油有沒有問題。
本來不好事的秦珍珍卻突然說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或許，還能找出其他的蛛絲馬跡。”
瘦高警察微微一愣，然後微笑點頭道：“跟我走吧。”
報廢車輛停放在警局後面的一塊空地上，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身穿制服的人在查看車子。
“王隊！”
查看車子的人見到我們過去，立馬朝着瘦高警察呼喊。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瘦高警察王隊急忙上前問道。
一個看起來有點專業樣子的機修工人轉過身來，這人竟然是我老同學羅兵！
不過，他沒有跟我打招呼，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王隊身上。
“王隊，你還是自己來看看吧！”
我們一行人圍了上去，路燈下，剎車油呈現出異樣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