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落在我耳朵裡,說不心寒是假的,說不憤怒也是假的。
但我還是秉承着最後一點尊老的禮儀回道:“張嬸,茵茵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外甥女,她今天差點滑胎了,剛做完檢查,走不動路,還在那邊休息。”
“所以纔沒有一起來接你,請你多體諒她。”
道理我講得很清楚,張嬸也聽得很明白,但她還是出乎意料地說道:
“懷個孩子哪有那麼金貴嬌弱?我那時候在鄉里懷了小凱,大着肚子還不是要下地幹活,生完了也立馬去幹活。”
“哪像現在的女人,一個個懷了孕,就跟瘟雞雛一樣,風一吹就不行了,腳都沾不得地!”
我嘴角微微抽動,終於明白一句話:別跟女人講道理!
張叔在一旁也聽不下去了,他拉扯了一下張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朝我賠笑道:“文山啊,你別往心裡去,你張嬸這人就是這樣,嘴裡不饒人,其實心還是好的。”
我呵呵點了點頭,張叔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畢竟他是個明理人,平時對我也很客氣。
“張叔,我真得走了,茵茵還在那邊等着我。”
“誒好,不好意思啊文山,耽擱你這麼久,你快走吧,別理她。”
我扭頭就溜,也不想再跟背後罵罵咧咧的張嬸去理論什麼,像她這樣的女人,也只有張叔這個老好人軟脾氣能受得了。
到門診部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了很多問診的人。
盧茵茵還在三樓的婦產科候診廳等着,這一進一出耽擱了半個多小時,我忽然想起來她還沒吃午飯。
三步並作兩步,我在扶梯上快速往上爬。
“茵……”
話剛脫出一個字,我就如鯁在喉,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和憤怒!
盧茵茵靜靜地坐在那裡,但頭卻靠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肩上。
從背影看,我竟有幾分熟悉。
我憤怒地走過去,揪起那個男人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個韓家大少!
媽的!
陰魂不散!
“砰!”
我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重重撞到旁邊房樑柱上的他,掄起拳頭就還手而來。
那花拳繡腿,在我眼裡不值一提!
我擡手捏住他的拳頭,順時針一扭。
“啊呀呀,疼疼疼,放手放手。”
韓家大少立馬喊疼求饒,我卻不願放手,因爲他極有可能給我帶了綠帽子!
旁邊候診的大都是女人,雖然嘴上說着閒言碎語,但也沒人敢上前來拉扯。
盧茵茵早就將頭埋到了肚子上,根本不敢替這個男人說上半句話。
只有導診臺的女護士,壯着膽子過來拉架。
不一會兒,還上來了兩個保安。
我憤憤地甩開他的手,嚴重地警告他,再敢碰我女人,就打斷他的三條腿!
他見有人來幫他,我動不了他了,便立即換上一副趾高氣昂氣焰囂張的嘴臉。
“狗雜碎,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揮拳就要再告訴他,我管你是誰,照打不誤!
但拳頭還沒夠過去,我就先被兩個保安給按住。
韓家大少立馬得意得臉上快要開出朵兒花來,他一把拉起盧茵茵,伸手就摟住她的腰。
然後在她臉上狠狠親上一口,再轉頭衝我蔑視一笑道:
“你叫江文山吧,我知道你,上次你打我的事,我會跟你好好算清楚。”
“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盧茵茵,是我的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會娶她給她名分,至於你,就滾吧!”
“你!”
我暴怒,奮力甩開兩個相對瘦弱的保安,然後直接將韓家大少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揮動雙拳,一頓猛揍!
任憑其他人怎麼拉扯,我都死不撒手。
我要打死這個人渣!
我要打得他親媽都不認識他!
韓家大少在我的暴揍之下,很快鼻青臉腫,口吐鮮血,終於,在四個保安的合力“圍剿”之下,我被拉到了一旁,並被強制壓在了地上。
我試圖反抗,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是四個大漢壓我身上!
韓家大少痛得在地上打滾兒,但仍不忘叫囂道要讓我斷手斷腳來發泄他的憤怒。
我也毫不示弱地迴應道:“我等着,你最好說到做到!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個連短小無力都沒有的死太監!”
“狗雜碎!”
“砰!”韓家大少一個健步朝我飛踢一腳,我頓感臉上一片熱辣。
好在他也被及時趕來的另外兩名保安拉住,我纔沒有繼續被他施暴。
不一會兒,警察也來了。
我們倆都被銬上帶走,盧茵茵也跟着我們一起去警局。
我倆剛纔威風八面,現在卻又灰溜溜老實巴交地被帶走,這一前一後的差距,想想還真是滑稽!
到了警察局,警察小哥將我們三個關在了一個敞亮的房間裡,他手裡還拿着紙和筆。
警察小哥:“說說吧,爲什麼打架鬥毆?”
韓家大少:“警察蜀黍,你得替我做主啊,這個人,他不分青紅皁白,我連人都沒看清楚,他就衝我臉上打來,給他判刑,讓他坐牢!”
我看了看警察小哥,他臉上的神色明顯不對,韓家大少看起來就比他大,這位警察小哥最多跟盧茵茵一般年紀。
警察蜀黍?虧你叫得出口!
不過咱人民警察的素質還是挺好,沒有生氣,而是繼續公正嚴明地衝我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要打他?”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警察同志,我叫江文山,我打他是我不對,我主動承認錯誤,但我也是事出有因,實在憤怒,纔沒有控制好自己,失手打了他。”
“你失手?你失你馬璧的手!江文山,你就是故意的,別企圖矇蔽警察蜀黍的視聽!”
“警察蜀黍,他是故意打我的,你看我的臉,他就是想打死我!”韓家大少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立馬站起來口吐芬芳。
“坐下!”
“江文山,你詳細說說。”警察小哥在白紙上寫着筆錄,讓我繼續講。
我露出真誠無辜又後悔還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抱歉臉,然後痛苦地抹了一把辛酸淚道:
“警察同志,這位是我的未婚妻盧茵茵,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但這個男人,卻突然橫插一腳,給我,給我戴了綠帽子!”
“就在今天,我和我的未婚妻在醫院檢查胎兒,我就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就看見他們倆靠在了一起。”
“我當時就很憤怒,衝過去將他拉開打了一拳,本來想就這麼算了,只要大家還能過日子,畢竟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
“但是,這個男人不肯放過我,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十分囂張地說,我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
“你說,我身爲一個血性方剛的男人,我怎麼受得了。”
“於是,我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警察同志,我已經意識到了我的錯誤,我不該衝動打人,更不該在醫院那種公共場合失態,如果你要懲罰我,就罰我吧,別責備到她。”
韓家大少立馬跳腳蹦起來指着我鼻子罵道:“狗雜碎,你別裝弱小可憐,你打我的時候,力氣可是大得很!”
“現在在這兒裝孫子,你以爲警察蜀黍就會相信你?我呸!他要是相信你,他就不配當這個警察!”
警察小哥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我猜,他下一刻就會爆發。
“坐回去!沒問到你就別說話!”
果然,警察小哥黑着臉怒斥韓家大少。
韓家大少吃了癟,大少爺的脾氣立馬就上了頭。
他指着警察小哥的鼻子罵道:“你以爲你是誰啊?穿了一身制服就敢衝我大呼小叫?”
“我告訴你,我要你脫下這身警服是分分鐘的事,你最好對我態度好點!趕緊把這個死雜碎給我關起來,我要他坐牢!”
警察小哥怒目,他與韓家大少四目相對,其中蘊含的怒氣正在瘋狂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