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萬這種金額,無論放在誰的眼前,都會心動,更何況是生活剛剛走上正軌,也期待生意蒸蒸日上的胡順唐和胡淼兩人。
手工藝品的利潤看起來高,可實際上每做出一件東西就必須得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這全憑了胡順唐小時候偷學父親的一點手藝,但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點皮毛手藝放到如今,已經算了不起了。不過,經歷過“白狐蓋面”事件後的胡順唐,性格與先前大相徑庭,變得謹慎許多,當然也留下了“副作用”,用胡淼的話來說則是:“你現在很難去相信其他人。”
鹽爺對胡順唐的打擊,遠遠超出了養父吳天祿的死,當你某天發現認爲至親的人卻是一件件與自己息息相關的血案的真兇時,任何人都會因此而改變,變得謹慎,不會輕信他人,對陌生人懷有敵意。
所以,當這個找上門來的陌生人開出這六百萬的天價時,只是讓胡順唐心中稍微激動了那麼一下,隨後便平靜了下來,越大的誘惑對他來說,就充斥了越多的陷阱,一旦雙眼被金錢所迷惑,落入錢眼之中,就算做錯事,自己也根本察覺不了。
做錯事沒關係,但不要做壞事。這是詹天涯的話,胡順唐一直銘記在心中,可對他來說做錯事和做壞事之間毫無區別。
胡順唐飛快回了一行訊息:對不起,我們沒有興趣製作這種大型的工藝品。
那人回道:是沒有興趣?還是沒有能力?
胡淼看着那句話很是生氣,但胡順唐只是笑笑道:“激將法。”
隨後他回覆:是的,我們沒有能力,請另尋他人。
說完後。胡順唐起身,坐到一旁的工作臺邊去,抓起那個“福壽材”的半成品繼續開始刻着,剛下了沒幾刀,便聽到胡淼在那驚訝地“啊”了一聲,胡順唐擡眼看向電腦,發現那陌生人又發了一條訊息來:如果你們對價錢不滿意,我們可以提高到一千萬。
一千萬?胡順唐愣住了。放下手中的半成品和刻刀坐回了電腦前,但沒有立即回訊息,隨後沒多久,陌生人又多加了兩個字:美元。
一千萬美元!?
一旁的胡淼已經開始在心中計算着要是兌換成爲人民幣得價值多少。
這種價錢,不僅僅是對工藝品。哪怕是對古董玉器來說,都算是一個不錯的價錢。不過,胡順唐則注意到了在倒數第二條訊息的時候,陌生人沒有像先前一樣,使用“我”,而是用了“我們”,這麼說不僅僅是隻有他一個人,還有其他人蔘與其中。
不僅僅如此。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爲什麼他們偏偏要在那個網站上單獨找到自己這一家店鋪,而不去找其他人?胡順唐揉着額頭思考着這個問題,猛然間想起詹天涯曾經說過,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則會引來很多麻煩。
這個人,不,這批人找上自己。是不是因爲知道自己是開棺人,藉此機會接近,卻有其他的目的?
胡順唐坐在電腦前沒有說話,保持着沉默,又從口袋中掏出詹天涯的名片來,在手中翻轉着,尋思着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詹天涯。此時。胡淼的手機響起,接起來沒說幾句,胡順唐就聽到她大聲問:“什麼?懷孕了?”
懷孕了?誰懷孕了?胡順唐扭頭看着胡淼,胡淼一臉的迷茫神色,也轉過頭來盯着他。
胡淼放下電話。坐回胡順唐旁邊說:“我得回省城一趟,有急事。”
“什麼急事?我聽你剛纔說,你家好像有什麼人懷孕了?”胡順唐問,也沒去管陌生人的訊息。
胡淼捏着手機,也不說話,只是搖頭,神色很不對勁。
胡順唐又問:“是哪個親戚懷孕了?這是好事呀,你幹嘛不高興?”
胡淼輕輕搖頭:“不是親戚懷孕了,是……是我媽懷孕了。”
“你媽懷孕了?”胡順唐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但卻死死忍住,“你後爹還真厲害,這都多大年紀了,身體還這麼好?這是好事呀。”
“不是我後爹……!”胡淼說到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住嘴,又看了胡順唐一眼。
胡順唐稍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說:“不是你後爹,那是你媽和其他人……的孩子?”
“怎麼可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胡淼生氣了,臉色很是不快,“我媽根本不可能懷孕!當年改嫁給我後爹之前,就檢查過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再懷孕,再說了,她已經停了那個一年多了,怎麼會懷孕?”
胡順唐知道胡淼說的“停了那個”指的是“停經”,如果女人停經,基本上也不可能懷孕了,不過卻有例外。胡順唐搖頭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但記得以前看過新聞,說是在中美洲哪個國家,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還懷孕了,更何況你媽纔剛到五十。”
“不是!”胡淼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將手中的手機扔在電腦顯示器前,“關鍵是,我後爹的叔叔打來電話,說讓我立即回去一趟,家裡因爲這件事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因爲我後爹說那孩子有可能是……”
胡淼那個“是”字出口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下文,胡順唐覺得有隱情,側過身子面對她,發現胡淼的臉色很難看,便問:“是什麼?”
“鬼胎!”胡淼說完看了胡順唐一眼,眼神往下一垂,又看向顯示器前的手機,尋思是不是再打個電話回去問問,但電話那頭爭吵聲不斷,這個時候打過去,很可能也問不出個子午卯酉。
鬼胎?若現在這事發生在一年前,胡順唐肯定會大笑幾聲,嘲笑胡淼家人太過於封建,頂多隨便安慰幾句。但自從經歷了“白狐蓋面”事件之後。他已經對世間存在這種離奇詭異的事情不再心存懷疑,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很多無論用什麼方式都無法解釋的事情。
不過,凡事有因有果,不會平白無故發生,陪胡淼回去查明纔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明天一大早,我陪你回省城。”胡順唐安慰着胡淼。“你寬心,應該沒什麼大事,也許是醫院診斷失誤,回去帶你媽換幾家醫院再看看,也許就會有不同的結論。”
胡順唐剛說完。伸手握緊胡淼雙手時,旁邊電腦顯示器上對話框中,又跳出一段來自那陌生人發出的訊息,訊息上寫道:如果先生您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當面商議此事,因爲這件事對我尤爲重要,而且我時間不多,頂多只有半年。
胡順唐盯着顯示器。想了會兒,回覆道:不好意思,我是女士,並不是先生。
之所以要發這句話,胡順唐是想試探下對方是否真的知道他,知道他的身份。再者,在這句話中陌生人又用回了“我”,而不是“我們”。看得出在先前肯定是一時心急說漏嘴了,足以說明坐在電腦另外一端的絕對不止一人。
因爲“鬼胎”的事情,胡淼已經對陌生人發來的訊息不再感興趣,轉身就回裡屋去收拾東西,恨不得馬上就搭車返回省城,但廣福鎮到省城,必須要轉車三次。除非有專車,或者一大早搭車,否則半路上只能在中轉站休息一夜。
陌生人又發回來訊息:不管老闆是什麼性別,先生或者女士,都不重要。只希望你能夠答應我的請求。
胡順唐沒有立即答覆,則是問:鎮魂棺是什麼?那張照片上的東西是否就是鎮魂棺?來自哪裡?爲什麼複製?
陌生人快速回複道:老闆,網絡並不安全,我希望能夠見面談。
胡順唐則回:相對一千萬美元來說,我對這個叫鎮魂棺的棺材更感興趣。
陌生人回覆:見面詳談。
胡順唐思考了一陣,問:在什麼地方見面?
陌生人回:我會再聯繫你,再見。
隨後,陌生人的頭像變得灰暗,也沒有再說話。
胡順唐坐在電腦前,開始打開各種搜索引擎,在其中輸入“鎮魂棺”三個關鍵字,但很可惜,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查出來,雖然有部分解釋,但看上兩行就知道是個人的胡編亂造,可信度幾乎爲零。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後,胡順唐起身來坐回工作臺旁邊,繼續擺弄自己的半成品,雕刻了半天,打開抽屜找小號刻刀的時候,卻想起自己藏在抽屜暗格中的那本養父吳天祿留下來的“冥文冊子”,說起“鎮魂棺”來,似乎自己好像是在那本冊子上看到過相同的字。
想到這,胡順唐起身將鋪子大門給關好,隨後從暗格中取出冊子來,一頁一頁地翻開,這段時間胡順唐每日的工作中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學習,從這本冊子中學習關於“開棺人”中的各種風水命理、奇門遁甲方面的知識,掌握了一部分,但一直沒有機會實踐,當然最令他頭疼的是,他依然沒有辦法靈活地使用“孟婆之手”,而冊子中也沒有關於這隻手的詳細記載。
在翻查到其中一頁時,終於看到在頁面右側有數行小字,第一行寫着:鎖魂樹,又名冥樹,陰冥崑崙鬼樹,鎮魂、往生之用,先秦時期現世,後下落不明,至今未尋回。
下面則是簡單地描述了那顆稱爲“鎖魂樹”的東西,寫着形如枯樹,木質鬆軟,撫摸如人膚,陰冷冰涼,無根。
從字體上來看,都是簡體字,而且寫上去的人必定是胡順唐的養父吳天祿無疑,畢竟和養父生活多年,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他的字跡。之前,胡順唐曾經翻到這一頁,並沒有多大的印象,只是草草掃了一眼而過,但今天那個陌生人提到“鎮魂棺”之後,他想起了在這一頁吳天祿寫到“鎖魂樹”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鎮魂”兩個字,也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聯繫。
看完那一頁,胡順唐合上小冊子,又想到這一批人找上自己來,肯定是有特殊意義的,如果只是單純地叫人仿製棺材,只需要發送一張照片,完全沒有必要在對話中直接告訴對方這口棺材的名稱,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特殊用意。當然,胡順唐最擔心的還是自己身份的暴露,到時候不僅僅會傷害到自己,還直接會牽連胡淼。
自從“白狐蓋面”事件結束後,胡淼就自願留下來和胡順唐一起打理這間鋪子,就連提出換湯不換藥,將棺材鋪改成製作手工藝棺材品的主意都是胡淼提出來的,這樣既可以賺錢有些收入,還可以就地再探索下關於這間古宅的秘密,畢竟還有太多秘密根本就沒有解開。
胡順唐側頭看着,在裡屋中將箱子擡出來,胡淼正在收拾東西,盯着她一臉的愁容,想起來關於在將軍墳中她失明的事情,心想類似的意外千萬不要再發生了,但現在情況不明……思來想去,胡順唐終於還是決定打一個電話給詹天涯。
走到鋪子的另外一側,胡順唐拿出手機,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撥通,電話沒響兩聲,那邊就接起來,是詹天涯特有的那種帶着磁性的聲音:“順唐?”
“你怎麼知道是我?”胡順唐拿着電話,看着牆壁上三幅遺像。
詹天涯在電話那頭平靜地說:“我記性一直很好,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詹天涯單刀直入,直接說明了主題。
“你怎麼知道我遇上麻煩了?”胡順唐反問。
電話那頭的詹天涯笑了笑,道:“如果你沒有遇上麻煩,是永遠不會撥通我這個電話的,再說,如果你沒有麻煩,你也不會反過來質疑我這句話。”
胡順唐知道詹天涯一向善於分析人的心理,知道這樣繞下去永遠也說不到主題上去,正要開口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就聽到在電話那頭傳來有機械運作的聲音,“轟隆”的聲音不斷,周圍也比較嘈雜。
胡順唐快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問:“你在工作?”
工作兩個字的含義對詹天涯來說寓意很深,上次詹天涯出現在廣福鎮,也是爲了“工作”。
詹天涯也不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繼續問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
“不,沒什麼,我只是想給你問個好。”胡順唐忽然不想告訴詹天涯這件事,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爲什麼,因爲在詹天涯跟前,他永遠都像是一個赤身**的孩子,被對方看穿一切,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能被對方的雙耳和雙眼死死抓住漏洞。
再說,至今他依然不清楚詹天涯的真實身份,真的值得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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