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天行不知道谷崎一雄是怎麼透露出來的,遠在阿城安全屋的衆人中,除了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之外,其他人也不明白是怎麼聽出的?在胡順唐還沒有解開這個簡單的語言含義之前,夜叉王就來到筆記本前,重新播放了一遍,隨後在念名字的時候按下暫停鍵,用手捅着屏幕道:“半桶水、我、莎莉和詹天涯,我們三個人和王婉清是在四川郪江崖墓中相遇的,詹總指揮則是在事件結束後與王婉清相識,鹽爺當時也還活着,後來死了,我們和王婉清相遇過三次,一次在崖墓,一次在邛崍天台山,一次在尼泊爾鐵翼山脈,所以畫面中只提到我們四個還活着的人,無疑就能證明是她,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了,這個答案要解答,也只有我和半桶水能想到,因爲在場只有我們兩個是那次事件的經歷者。”
“對,而且我估計王婉清被耍了。”胡順唐拔出自己的棺材釘,低頭看着,“她必定是把過去的故事告訴給了某個人,某個人又想讓我們知道王婉清和他在一起,所以在視頻中透出這樣一組訊息來,其目的就是讓我們盯着王婉清,我分析着,他們和王婉清有相同的目的,但暫時又是分頭執行,先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婉清的身上,帶我們走遠一點,以免擾亂他的計劃。”
“那他的計劃會是什麼呢?”魏玄宇卻插嘴問道。
“至於根來衆的計劃是什麼?我認爲不僅僅是戰爭那麼簡單,在阿城的那間屋子內,齊老爺子似乎還有些話沒有說清楚,比如說關於細菌的故事,還有hl藥業集團爆炸案,眼下很清楚了,那場爆炸案就是根來衆製造的,他們爲什麼要製造爆炸案,卻又不擴大範圍?偏偏只是炸死了二十來個在那個無菌車間的工人?”胡順唐擡眼看着齊風問,又朝着四看了下道,“這裡還安全嗎?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
“不安全了,但我也很奇怪,出事了上層應該知道,爲什麼沒有派人來清理現場?”劉振明起身,臉色十分難看,但依然是強打着精神,檢查了下自己隨身的武器之後,拿出兩把車鑰匙,扔給胡順唐一把,“旁邊車庫裡有一輛哈飛賽馬,你開那輛,對面還有一輛哈飛民意麪包車,我們分成兩批,向……”
“不行!”詹天涯不贊同,“我們有十一個人,傾巢出動很容易被臨檢的警察發現,還是搭乘公車吧,至於去什麼地方,我想劉振明你還是不要安排了,讓齊老師安排吧。”詹天涯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看着劉振明,劉振明領會到了什麼,點頭表示贊同。
齊風默不作聲,收緊了衣服,順手抓了一件旁邊已死探員的風衣,套上之後說了個地址和搭乘公交的方式,和衆人陸續離開安全屋。
公交站臺前,胡順唐和夜叉王一直沒有上車,等着其他人陸續離開之後,兩人乾脆又坐在站臺的板凳上,迎着寒風,看着旁邊副食店內那個破爛掛鐘上的秒針一格一格的跳動。
“昨晚你都看見了,我沒有想隱瞞什麼,而是那段記憶完全被人抹去了。”夜叉王身子向前傾着,看着站臺下那灘帶有冰渣的水漬。
“噢。”胡順唐點頭,“你只能記得當警察時候的事情,對那之前的記憶有些模糊對嗎?”
“不是模糊,是非常模糊,只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又聯繫不起來,但好像又記得齊風這個人。”夜叉王低聲說,語氣卻沒有從前那麼冰冷,“不過怪就怪在這,齊風和曾達幾乎一模一樣,如果我對齊風的臉有印象,當初見到曾達的時候也應該記起來,爲什麼沒有呢?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感覺!”胡順唐拍着褲腿的泥水,“我看見齊風的時候,雖然看起來覺得他和曾達一模一樣,可感覺不一樣,曾達一身正氣,而齊風感覺帶着邪氣,這種邪氣和那個叫魏玄宇的地師很相似,像是窮街陋巷裡出來的那種混混,社會經驗豐富,十分狡詐。”
“不僅僅是這樣,齊風似乎很會利用人,你想想,他是一個堅信科學至上的人,我們這類人在他眼中,屬於封建迷信,可那個地師卻和他似乎關係很好,爲什麼?我感覺他是在利用那個地師,但是同時我也有感覺好像那個地師與我多多少少有點關係。”夜叉王扭頭看着遠處緩緩開來的一輛公交車,“上車吧!”
“魏玄宇?”胡順唐重複着這個名字,等公交車來了,和夜叉王一起上車,上車後沒有過多久,兩人就有些後悔了,因爲車內掛着他們的a級通緝令,雖說他們還保持易容狀態,可偏偏在坐了十幾分鐘的車之後,公交車的移動傳媒視頻上又開始播放神秘人錄製,自稱日本首相的那個視頻,雖說只有一小段,還是在新聞中插播的,竟然有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向那個地址中發送電子郵件,希望得到所謂的自動回覆資料。
胡順唐和夜叉王趕緊把頭低下去,低下去之後,看到旁邊一個年輕女子自言自語道:“咦?真的有回覆。”胡順唐盯着她打開電子郵件,郵件正文寫着相關的資料,而附件預覽中則是他們的照片,而且是一人各兩張,一張和通緝令上的一樣,另外一張和他們易容後的完全一樣。
那女子也發現了其中一張和正對面貼着的通緝令一模一樣,拿起手機來看着通緝令對比着,在旁邊有一個男子也做着相同的動作。胡順唐和夜叉王見狀立即向門口擠去,可兩人轉身的時候那個女子看到了胡順唐的側臉,一下驚着了,本想開口說什麼,又意識到他們是危險的通緝犯,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個拿着手機的男子發現女子的怪樣,順勢朝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胡順唐和夜叉王,可是他沒有輕易叫出來,只是等汽車到了下一個站,胡順唐和夜叉王跳下公車後,男子這才跳下車來,在擁擠的人羣中尋找着胡順唐和夜叉王的身影。
a級通緝令上是幾十萬的懸賞金,而那個自稱日本首相的神秘人叫價兩億日元,合計人民幣就是一千多萬,不用仔細對比就知道後者划算很多,看似也會少很多麻煩。男子跳下車之後,那女子坐在車上不斷深呼吸,車剛跑了一段又拼命拍着門要下車,司機很不耐煩地打開門,女子跳下車去,也在人羣中尋找着胡順唐和夜叉王的身影。
此刻,在他們的眼中,胡順唐和夜叉王不再是兩個危險的通緝犯,而是兩億日元!一千多萬人民幣,在這個有13億人的國家,有多少人窮極一生都賺不到這個數字,所以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機會,一個翻身的機會。
兩億日元呀!怎麼都要拼一下!男子和女子在人羣中四下尋找,興奮中又帶着緊張,不同的是女子已經在腦子中開始思考要是拿到了這筆錢先買什麼?不,就算是拿到一小筆訊息費也不錯呀!
胡順唐和夜叉王站在遠處的一棟民居的樓頂,看着下方人羣中尋找着他們的男子和女子,兩人的行爲越來越瘋狂了,看到類似他們的背影竟然敢直接上前,拍着那人的肩膀,讓對方轉過頭來,看着手機對比。而就在周圍店鋪中,也有不少人在看完新聞節目之後,亦或者手機視頻後,發送了電郵,拿到了資料,四下觀察着,尋找着屬於自己的“兩億日元”。
“都瘋了!”夜叉王冷冷道,“那個日本人真聰明。”
“人性的弱點……”胡順唐蹲下來,看着下方擁擠的人羣,有不少人都拿着手機四下看着,在做什麼再明顯不過了,此刻胡順唐心中想着的卻是莫欽告訴過他的故事,關於呂大虎和他日本人養父谷崎田的故事。
這個國家的人真的病了嗎?一病不起?不,整個世界的人其實都是這樣的,老百姓活着爲了什麼?人們一直在探討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活着就是爲了活着,因爲誰也不知道死了會去哪兒,但都知道死了就會和身邊所愛的人分開。要活着,最基本的就是要一口吃的,開始只是飽暖而已,接下來飽暖就會衍生出慾望,希望穿得更好,吃得更好,住得更好,用得更好。也許有些人在看到那懸賞之後,心中沒有抱那麼大的希望,可同時也會尋思着,要是有那麼幾千塊錢呢?也許就可以買自己喜歡又沒有的電子產品,因爲周圍人都有啊!
這種時候,民族大義到什麼地方去了?那是日本人呀!爲什麼就不能擦亮眼睛看清楚呢?不,根來衆很聰明的利用了這一點,他們原本就遭a級通緝,況且也不可能公佈根來衆的事情,在這些前提下,誰會管是不是真的日本人?那人又說的普通話,只是發個電郵,收個資料,3g手機就是費點流量,如果有wifi那根本就不花錢,充其量佔用幾分鐘的時間,如果真的有兩億日元,試試也無妨呀?
同一時間,在馬迭爾酒店的窗臺口,谷崎一雄看着街道上行走的人羣,看着人羣中拿着手機四下觀察的人,笑眯眯地側頭看着白木天行道:“天行君,這叫什麼來着?”
“人民戰爭。”白木天行尊敬地說,拿過手上那本《論人民戰爭》,恭敬地遞過去。谷崎一雄輕輕地翻着,生怕翻壞了一樣。
“對呀,人民戰爭,這叫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這本書得好好的學。”谷崎一雄重新坐下來,擡手看着表道,“離執行下一個計劃還有多久的時間?”
白木天行回頭看着掛鐘,低頭道:“要看對方什麼時候行動了。”
“很快了吧!”谷崎一雄滿臉笑容,“中國人其實很厲害,從上古時期開始,他們就開始抓住人的弱點進行作戰和管理,所以曾經他們發展的很速度,二戰結束後,他們停滯了一段時間,從80年代中期又開始追趕西方國家的腳步,速度也相當快,西方國家有的,其實這裡也有,只是他們記性都不太好……”
“那麼……”白木天行擡眼看着窗外,“我們來提醒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