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青衣擡頭盯着上面那個發出嗚咽聲,雙眼泛着紅光的怪物,聞到那怪物身上一股股腐爛和腥臭的氣味,還帶着一股子騷味。
“嗚——”那東西突然哀嚎了一聲,從岩石上端滾落下來,在地上掙扎着,四條腿在地上來回刨動。此時緊貼岩石手握長弓的葬青衣纔看到那是一頭通體漆黑的山狼,而山狼的頭顱上還刺進了一把骨刀——王孤獨的骨刀。
王孤獨上前去要收起骨刀,夜叉王一個箭步上前將骨刀從狼頭中拔出來,扔給他,示意他不要離葬青衣太近。
胡順唐蹲在地面,聞着迎面吹來的風中混着的那股奇怪的氣味,和那頭山狼身上的氣味一樣,其中還有很濃的死物味。一般人無法聞到那種死物的氣味,雖說從大範圍來講生魂、鬼魂也算是死物,但因爲沒有實體的緣故,是根本不可能存在氣味的,只有那種死而復生的東西纔會帶着一種奇怪的氣味——感覺就像是你打開一個屍袋的瞬間,迎面撲來的氣味,緊接着你會發現腐爛的屍體被人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蜂蜜,甜得發膩的同時還帶着腐爛的氣味。
那是一種多噁心的氣味?
“噓——”胡順唐示意身後的三人不要發出聲音,同時擔心如果是山狼,絕對不可能只有一頭,因爲狼是羣居動物,通常採取的戰術也是狼海戰術,面對比自己強上數倍的敵人,也是採取輪番游擊戰,一直到勁敵精疲力盡之後這才一擁而上,將其撕成碎片。
“山狼。看起來和從前我見過的不一樣,氣味不一樣,沒有這麼腥,而且聲音也小太多了。”王孤獨蹲在那頭已死的山狼前,擡手要去摸,被夜叉王一把抓住手腕,衝他搖搖頭。
夜叉王用手中的匕首在那山狼皮膚表面輕輕劃了一道,隨即那一整面帶毛的皮膚就滑落了下來,還帶着黑色的粘液。夜叉王讓葬青衣過來,指着山狼道:“你的實戰經驗不多,但要記住,遭遇到這種東西的時候,切記不要讓它出現在你頭頂,因爲不管它是死的還是活的,瞄準你身體的部位絕對是咽喉,那個時候人會下意識去抓住這種東西,不讓它靠近自己的面部,如果它在無法咬到你咽喉和麪部的情況下,就會側頭……”
夜叉王突然學狼頭的模樣一個側頭向旁邊張口咬去,又說:“咬住你的手腕,手腕動脈被咬斷之後,它如果還是無法置你於死地,就會放你離開,跟着你手腕的血跡等待你失血過多暈倒的那一刻。”
“狗?”葬青衣反問了一個字,認爲狼的攻擊方式不是和狗一樣嗎?
“對,差不多,但狗通常不會陷入太久的癲狂狀態,除非是得病或者是在主人的指揮下,但狼不一樣。狼在攻擊獵物的時候,身體內會長期分泌出一種類似人體腎上腺素類的東西,刺激自己的全身,讓全身保持高度的警覺和靈敏,而這傢伙……”夜叉王再用手中的匕首挑去,將那張狼的整張皮給挑開來,“早就已經死了,有東西進入了它的體內與它共生,共生的同時也想從其體內鑽出來,但鑽出體表的時候發現離開了狼的身體無法存活,只得繼續呆着。”
“餓鬼?”葬青衣吞了口唾沫,沒有想到餓鬼竟然還可以附體在狼身之中。
前方的胡順唐拿着金石羅盤慢慢退了回來,隨即道:“餓鬼除了陽土之外,幾乎什麼都能吞下去,換言之只要是活物,用適當的方法也能俯身在其中,只是無法像附身在殭屍體內那麼難對付。”
餓鬼本就算是死物中的極品,殭屍更是,兩者合一原本可以對付的辦法基本上都減弱了近百分之五十的效力,所以最佳的辦法是用火從內部攻破,例如說用燃燒彈等東西塞進其體內。
狼不會單獨行動,就算是成爲了屍狼也一樣,況且餓鬼也本就是羣體出動。那羣恐怖分子爲了保證藏身點的安全,已經用盡了手段,山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殭屍餓鬼和這種屍狼,也許還有其他的東西也說不準。
“估計這傢伙是屍狼羣中的斥候,估計是餓過頭了,想吃獨食,否則它一般不會輕易現身,而是會返回狼羣告訴獵物的所在位置,我們得抓緊時間走。”夜叉王起身道,剛起身就看見周圍山坡上閃過了一抹暗綠,立即又蹲了下來,“慘了,估計已經來了。”
胡順唐端着金石羅盤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圍,如果說慘,他纔是最慘的一個,他必須得將金石羅盤給護好,兩側的符紙不能掉落,羅盤不能遭受到損壞,否則就沒有辦法去追蹤走在前方的那個頭目行屍,換言之就是被狼羣攻擊的時候,其他三人的重點必須放在他的身上,金石羅盤受損亦或者他被咬死,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四面的山坡之上,狼羣的綠色雙眼在那四下晃動着,下方的四人都注意到狼羣的眼睛並不是如先前那頭屍狼雙眼一樣是血紅色,從這一點可以判斷包圍他們的狼羣不是屍狼羣,而是普通的山狼。即便如此,這種龐大的數量,以狼海戰術來襲擊他們,他們最終的結果也是成爲狼羣口中的食物。
“火……”王孤獨伸手拍了拍葬青衣,知道他們身上都有燃燒棒,而狼畏懼火,特別是在黑夜之中,但那種畏懼只是短暫性的,相反會將他們的位置和行動暴露。
葬青衣伸手去取燃燒棒的時候,下意識向前邁了一步,和其他兩人一起將胡順唐圍在其中,可還未取出來就被夜叉王制止了:“沒有用的,被狼羣盯上,就算他們現在不吃我們,也會等我們警戒性降低的時候發起突然襲擊,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慢慢向前走,靜觀其變,看看它們會採取什麼行動。”
三人護住端着金石羅盤的胡順唐向前慢慢移動,四面山坡上的那一對對綠色的眼睛也隨着它們身體的移動而移動,看得出狼羣也在緊盯着它們,跟隨着他們的步伐,尋找最適合下手的時機,可四人沒有想到的是剛向前行走了不到十米的距離,眼看就要攀上前方的岩石羣,一股濃烈的死物味就從其中散發出來,緊接着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開始在岩石羣中晃動着,還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完了。”一側的王孤獨握緊了手中的骨刀,“我們徹底被圍死了。”
“別急,先蹲下來,看看形式再說,要知道活物和死物之間也不可能成爲朋友,況且它們還是狼……”中間的胡順唐蹲下來,將金石羅盤平穩放在地上,看見羅盤上的指針依舊是指着先前的東面,並沒有變化,說明頭目行屍依舊是朝着東面行走,他用手指捅了捅前方的葬青衣,又用兩隻手的胳膊肘撞了下兩側的夜叉王和王孤獨,示意他們小心一點,不要後退踩到羅盤。
夜叉王半蹲着,雙眼慢慢掃視過周圍,尋找着山狼羣中的頭狼,面對狼羣的時候頭狼很重要,狼這種羣居動物有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聽從頭狼的指揮,而往往頭狼爲了贏得其他狼的尊重,總是會身先士卒,第一個發起進攻,如果頭狼得手,狼羣會顯得更加亢奮,如果失手被殺,一般情況下狼羣會有所畏懼,而狼羣中誰能夠殺死那個幹掉頭狼的敵人,那麼這隻狼就成爲了下一個狼羣首領的候選。
抓住頭狼,幹掉它,贏得時間,這是夜叉王試想過遇上山狼羣的策略,可現在除了山狼羣之外,還有一羣在前方虎視眈眈的屍狼羣,屍狼羣必定也有它們的首領,但那一招對付首領的方法不知道是否有效。
狼不算是潛行動物,但對於如何藏覓自己的行蹤突然向敵人發起進攻,要比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強上許多。王孤獨和葬青衣是刺客,兩人雖然善於在黑暗中潛行,但對手是在以山區爲家的狼羣,並不是人,潛行對狼羣來說沒有絲毫作用,況且在這種距離下,除了近戰,他們手中的弓箭幾乎沒有大的作用。
夜叉王正思考着下一步的方案時,便聽到很微弱的聲音從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側頭看去,藉着細微的月光看見一頭灰白色,額前有一道菱形白毛的狼從山坡上慢慢走下,來到那頭屍狼的跟前,在其身邊來回走了一圈後探頭用鼻子聞了聞,隨即後退了兩步,擡頭來怒視着夜叉王所在的方向。
“別動,千萬別動。”夜叉王並未感覺到那頭狼眼中兇狠的目光是刺向自己,而是直射向岩石羣中的那羣屍狼。這就對了,你們的敵人不是我們,是那羣將你們同伴變成怪物的東西……
“嗚——”的一聲長嘯,那頭灰白狼昂起頭來朝天叫着,等它收口垂下頭來怒視着屍狼羣的時候,那陣陣長嘯依舊在山澗之中迴盪,伴隨着陣陣狂風拍打在山體之中,夾雜着它的憤怒。等長嘯漸漸消失之後,剩下的那一點點聲音點燃了山狼羣的憤怒之火,緊接着此起彼伏的狼羣長嘯從四周響起,就像是戰場上吹響的衝鋒號角。
山狼羣的叫聲如同一隻只巨手從天而降,拍向岩石羣中的屍狼羣。屍狼羣保持着原有的狀態,衆屍狼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不時傳來的只有磨牙聲,還有牙齒碎裂的聲音。山狼羣的長嘯並未讓他們退縮,相反成爲了它們餐前的優美音樂。
“我們運氣不錯,它們要互相開始鬥了,等下他們開始廝殺的時候,我們先不動,聽我的口令,我說走,大家就一起走,速度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夜叉王緊握住兩隻手中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