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噴發時間到了!?”胡順唐拽着莎莉緊跟其後,一路狂奔,那股陰風越來越大,卷着風雪和腐液蜈蚣吹向前方,風力的關係他們的速度也比原來的快上許多。
判官在前面說着什麼,由於風的關係,胡順唐只知道他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這種狼狽的時候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如果說在崖墓僞陰間中他與夜叉王兩人的行動像是一場遊戲的話,那現在他們的所作所爲就屬於完全不參雜任何娛樂成分的逃命!
“嗚……”一陣陣類似號角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巨大的風力導致胡順唐都沒有辦法轉身或者回頭,只得玩命地向前跑,跑在最後的況國華因爲一時沒站穩,一個跟頭栽了下去,被那陣颶風吹着像個球一樣滾向前方,期間還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這頭豬!”判官加快了腳步去追向前方快速滾動的況國華,胡順唐拽着的莎莉被大風一刮,隨着胡順唐的手帶動也摔倒在地,手中抱着的彭佳苑也重重摔在地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胡順唐頂着颶風轉身回去拽莎莉,莎莉在伸手抓胡順唐的同時,想要去抓摔在旁邊的彭佳苑,但因爲風颳得實在太猛烈,身體弱小的彭佳苑被直接吹走,向旁邊的建築物上狠狠地砸去。
不好!胡順唐在沒有抓到莎莉的時候,轉身向旁邊一躍,拉住彭佳苑的衣角,將她的身體偏離方向,但也險些撞到建築物上去,但彭佳苑依然被那陣大風颳向前方,瞬時間就沒了蹤影。
“佳苑!”胡順唐大聲喊道,莎莉爬起來撲了過來,兩人向前方連滾帶爬狂奔。在風中只能聽到彭佳苑隱隱約約的哭聲,夾雜着雪和腐液蜈蚣軀體的風讓周圍的能見度直接降低到只有一米。
前方的判官好不容易擋住了滾動的況國華,聽到哭聲時回頭去看,只見彭佳苑被風颳着以極快的速度從身邊掠過,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哭聲傳進判官耳中的時候,在其背上的夜叉王眼睛漸漸睜開,但依然很木訥,只是腦袋扭轉着在尋找哭聲的來源。
彭佳苑在風中翻滾着,在哭聲中竟然突然喊出了兩個字——爸爸!
“爸爸!”
這個聲音傳進夜叉王耳朵之後,他的雙眼猛然睜開,雙手一震,掙脫了判官和身體連接處的揹包帶,轉身跳入風中,向着彭佳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夜叉王剛離開,胡順唐就拉着莎莉來到了判官的身邊,卻看到判官臉上帶着一絲奇怪的笑容,盯着夜叉王疾馳而去的方向。
風中,夜叉王藉着風的力量追上了翻滾着的彭佳苑,在看到彭佳苑的同時,也看清楚了在彭佳苑身後不遠處的那堵厚實的城牆,以這種速度和力道撞過去,這孩子絕對會粉身碎骨。
夜叉王一躍而上,在空中將彭佳苑抱在懷中後捲成一團,隨即身子重重砸在了城牆之上,跌落下來的同時,用最後的意識將身子的姿勢調轉過來,保持背部朝下,免得傷了彭佳苑。
“啪!”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夜叉王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嘔出一口鮮血來之後,暗罵了一句,只得縮在牆角處背對着吹來的颶風,用後背擋着颶風吹來的碎石和腐液蜈蚣的軀體。
胡順唐等人趕到的時候,夜叉王還在拼命保持着清醒,咬住的嘴脣已經裂開了一條長口,鮮血流淌到胸口的位置,直接滴落在了懷中彭佳苑的頭頂。
判官揮手指着城門內,隨即背起夜叉王,胡順唐則抱起彭佳苑,衆人鑽入城門下之後暫時好受了一些,但這完全屬於了一個風口,大風不斷地向裡面灌入,可沒過幾分鐘,颶風卻漸漸減弱,變成了陣陣陰風。
胡順唐喘着氣靠着牆壁,探頭向城門裡面看了一眼,在城內那些被刮暈了的腐液蜈蚣卷着身子在那掙扎,有不少只剩下半截身子,但很快那些腐液蜈蚣就開始聚集在了一起,向城門方向奔來,再看向更遠的地方,那裡漆黑一片,那模樣像是浴缸裡面倒入了墨水一樣,黑暗之中隱約可見涌動的人影。
“有人出來了。”胡順唐起身來,扶着牆向城內走了兩步。
莎莉抱着滿臉淚痕的彭佳苑也探頭向裡面看去,在看到人影后也忍不住站起身來。況國華抱着一團坐在那,還沒有從那陣颶風中回過神來,珍霓哥好像也很害怕。
判官摸着夜叉王的身體,從背部一直摸到了胸口,又摸了摸額頭道:“糟了,他身體不行了,肋骨斷了好幾根,換作正常人早就死了,都刺進了肺部。”
胡順唐聽見,轉身奔了回來,問:“怎麼會這樣?”
判官搖頭道:“受到了撞擊,應該是爲了救這個孩子。”
莎莉懷抱中的彭佳苑聽到,從懷中鑽了出來,有些站不穩,乾脆爬着來到了夜叉王的身邊,將自己的腦袋靠着夜叉王的胳膊,那不長的雙手只能抱住夜叉王半邊身子,艱難地張開嘴,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字:“救……”
那個“救”字重複了好多次,但卻沒有辦法將下面要說的話給說出來。胡順唐等人都知道彭佳苑的意思是救救夜叉王,但這裡沒有醫生,唯一掌握一些相關知識的判官卻對此無能爲力。
判官伸手做出要去抹夜叉王眼皮的姿勢,在手還沒有觸碰到夜叉王的時候,夜叉王的左手突然間擡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時睜開眼睛瞪着他道:“整容男!老子沒那麼容易就死了!”
判官見狀一笑:“我知道,但你離死也不遠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嗎?”夜叉王盯着判官。
判官注視着夜叉王的臉:“是你不放過你自己。”
兩人身邊的胡順唐和莎莉完全不明白他們對話中到底隱藏着什麼含義,只是覺得此刻後背吹來的那陣陣陰風十分滲人,好像有縫隙都要鑽進去。胡順唐先前脫掉了裡面的衣服,出來時太急,就穿了一件仿生服裝,雖說此刻這裡的溫度沒有先前那麼極寒,可還是覺得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回頭看向城內,已經能夠看清楚遠處走來的那些人影,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漂浮。而在那些人影的腳部位置,則是和他們平行而進的腐液蜈蚣,如同蜈蚣變成了那些東西的代步工具。
距離已經很近了,可胡順唐依然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好像只是一個個由黑色墨水塗出來的人影。
看到這,莎莉一下抓緊了胡順唐的手,緊緊貼着他的身體輕聲道:“我有點怕……”
“沒事,別怕,有我!”胡順唐緊握了一下莎莉的手,雖然如此說,但心中也有些害怕,並不是害怕這些東西會對自己襲擊,而是隱約知道了那些東西是什麼,又是來自於什麼地方。
判官此時站起來,後退兩步,站在城門下中間的部位,舉起自己的雙手,分別指着吊橋和城內兩個方向,低頭注視着夜叉王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不就向城內走去,在那羣東西里找到賀晨雪,不管她現在成爲了什麼,你都要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因爲她不管怎樣,永遠都是賀昌龍的女兒!”
說完,判官垂下那隻指向城內的手,側頭看着吊橋那端通向防空隧道的那扇門:“要不,你大步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頭,忘記自己過去的身份,找塊墳地,把自己埋了。”
夜叉王沒有立即回答,許久才苦笑了一聲,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彭佳苑,擡頭道:“我不認識什麼賀晨雪。”
“你認識!”判官咬着牙說,“你不僅認識!而且還親手殺了她!”
夜叉王將彭佳苑抱到莎莉處,突然一轉身掏出匕首對準了判官的咽喉處,咬牙道:“我沒有!”
“你有!”判官根本不懼夜叉王,反而昂起頭看着他。
胡順唐上前想要拉開兩人,剛要走進,夜叉王卻又掏出另外一支匕首來對準他道:“半桶水,這件事和你無關,不要管閒事!”
“你們……的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胡順唐乾脆用胸口抵住夜叉王的匕首,也不後退。一側的況國華完全傻了,不知道這幾個人到底有什麼恩怨,在這種時候還在不停爭執,再側頭看向城門內,那些不知名的東西踩着腐液蜈蚣正在緩慢靠近。
“有關,當然與這小子有關,你要是不想達到你那個目的,你爲什麼要牽扯他進這一系列的事情來!?李朝年利用了你,你利用了半桶水,你看看這張臉……”判官指着胡順唐的臉說,“一張普通人的臉,他如果沒有被牽扯進這一系列的事情中來,就算他成爲了開棺人,也會很快遺忘很多東西,和胡淼結婚生孩子,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可你沒有放過他,你記得嗎?你說他自私,但你比他更自私!你的目的達到了,陰陽縫開了,去呀,去找賀晨雪!”
胡順唐看到夜叉王渾身都在顫抖,眼眶中隱約有眼淚在那滾動,抖動的嘴脣好半天才張開說:“我沒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再看一眼賀晨雪對嗎!?”判官伸手撥開夜叉王拿着匕首的那隻胳膊,湊近道,“現在機會來了,去找她吧,就在那裡。”
判官將五色青絲香放在夜叉王的手中,又道:“你知道怎麼用!”
陰陽縫?對,是陰陽縫!胡順唐愣住了,彷彿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