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王容與一定要吃的桂花團子,臨了她又不下去嘴,皺眉捂嘴,拿到嘴邊就受不了。“我說這些東西不能吃吧。”朱翊鈞說着要扔。

“別扔啊。”王容與說,“今日吃不下是我的事,阿婆的糰子還是好糰子,帶回去給無病她們嚐嚐。”

“那也成。”朱翊鈞說,他催促馬車走快點,有點擔心王容與。“你今天不舒服,直說就是。橫豎以後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出來。”

“我沒什麼。”王容與挽着朱翊鈞的手臂說,“和三郎出來走百病,來年百病不侵,邪晦不生。”

“我倒是還健康,只你,這身體真讓人擔憂。”朱翊鈞看她說。“從前看着你都不會有這樣的擔心。”

“病一場就把三郎嚇着了。”王容與笑說。“陛下的膽子該不止這一點。”

“你不曾像我一樣,環抱過毫無知覺的你,若是你也曾有過,就能知道我的後怕。”朱翊鈞說。

“誰說我不曾見過。”王容與說,“三郎之前食的那個勞什子福壽丹,三郎硬挨着我瞧着心疼,三郎沉沉睡起我也害怕,心就跟吊在半空似的,無着無落。”

“我不是答應你,以後都不碰那些東西了。”朱翊鈞說。

“我像那樣的生病以後也不會有了,所以三郎放心些了嗎?”王容與說。

朱翊鈞捏捏她的腰卻沒說話。

一路顛簸回宮,朱翊鈞看着王容與面色有些不好,就說去叫許杜仲來,王容與攔下了,“只是顛簸的有些噁心,喝點熱茶就好了,今天還是過節,就不要請御醫來。”

“明早上讓許杜仲進來請平安脈。”朱翊鈞退後一步的說。

王容與喝了半盞熱茶,又覺得肚子餓,臨睡了又用了半碗麪下去,睡覺時朱翊鈞給她摸着肚子,擔心她吃撐了不好睡,沒想到她挨着枕頭就睡了,一點事都沒有。朱翊鈞不由覺得好笑,但還是一下一下輕柔的按摩着她的肚子。

早膳後許杜仲進來給王容與請平安脈,把脈後搖頭,把了許久後纔對王容與說,“像是滑脈。”王容與不敢置信,“沒那麼輕易有吧,你再診診?”

“時日有些短,孕相還不顯,若想更確定點,再過十五日就更有把握。”許杜仲說,“或許等到孕脈穩健了再報喜?”

王容與點頭。

等宜妃來稟告宮務的時候,宜妃說娘娘回宮了,玉體康健,她如今再攔着宮權就該有人說閒話了。

“她們說任她們說去,我也不是隻讓你一個人幫着掌宮,蘭妃,鄭妃,不也一直在處理宮務?”王容與說,“你可不像會聽他們閒話的人。”

“這不是恭妃和順嬪作爲有皇子皇女的妃嬪,沒有掌宮,看着我就有些酸。”宜妃說,“從前那是娘娘身體不便掌宮,再說還有鄭貴妃攬總,但是鄭妃降到妃位後有些面上過不去,就託病說不來處理宮務,蘭妃沒個主意只看我的,如今娘娘都回宮了,我再攬個總也不合適了。”

“只怕這個總你還真的再攬下去。”王容與說,“順嬪是位分不到,恭妃是不得陛下喜歡,我要是讓恭妃掌權,轉眼陛下就會找個由頭申斥她。她和大皇子在宮裡本就不易,不好再雪上加霜。”

“我的身體未來恐怕還是不能支撐我來管宮務。”王容與把手放在肚子上,她看着宜妃,知道她能看懂。

宜妃眉頭一跳,隨即狂喜,“娘娘?”

“還沒確定,誰都不知道。”王容與說,“再過十五天才看吧,也許也沒有那個運氣。”

“依着娘娘的運氣,早該來了纔是。”宜妃說,“娘娘好生養着,切勿爲宮務煩憂,我定都處理的好好的。”

“怎麼你比我還高興似的。”王容與笑問。

“我天天都在燒香拜佛,期盼娘娘早日生下太子殿下。”宜妃壓低聲音說,“不然一個大皇子畏畏縮縮,一個三皇子還看不住資質,但是鄭妃就夠讓人難受的。我日後可不想和她住在一個宮裡。”宜妃說的就是日後大家都變成太字輩的就得合住一宮了,若是鄭妃真成了母后皇太后,那真的要嘔死了。

王容與失聲笑,“你也想的太遠了。”

“不過其實我也想過。”王容與正色說,“如果我真的註定是今生無子的命格,那麼無嫡立長,就是大皇子了。”

“陛下對恭妃的厭惡,着實讓人擔心。”宜妃說,“不然當初朝臣們也不會擔心陛下要立三皇子,而不顧中宮,就要逼陛下立太子。”

“無嫡立長,是祖宗家法,拗不過的。”王容與說。“你再看現在,覺得陛下對鄭妃如何?”

“雖不知鄭妃從哪招了陛下的厭惡,但是畢竟曾經寵過,只怕對上恭妃還是有一戰之力。”宜妃說。

“是選太子,也不是立了太子,順帶還要把太子的娘扶正。我既還是皇后,鄭妃,恭妃,都是一樣的。”王容與說。

“只盼十五天後有好消息。”宜妃雙手合十說,“那就真的前前後後都妥了。”

朱翊鈞回宮後就問今天許杜仲來請平安脈是什麼情況,王容與笑說只是昨日的元宵吃的有些多,所以纔會那樣。朱翊鈞笑她,看以後還貪不貪吃。

但到了夜幕,兩人在牀帳後對臥,王容與看着朱翊鈞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朱翊鈞問。

“其實今天許杜仲把脈,說是像滑脈。”王容與說。

“什麼?”朱翊鈞聞聽就坐起,“怎麼纔跟我說?”

王容與又把他拉着躺下,“時間短,也不能去確定,許杜仲說再等十五天,就能確定了。”

“我讓他先瞞着後宮,不然十五天後查出不是懷孕,那可怎麼辦?再跟麗貴人一樣,成爲宮裡的笑柄?”王容與說,“我不管,我告訴你了,你可得替我瞞着。”

“你和她能一樣嗎?我壓根就沒碰過她,她要真有孕纔有鬼了。”朱翊鈞看着王容與的肚子說,“只你這一塊地,我是精耕細作,沒日沒夜,再沒消息,我都覺得不應該了。”

“也許是我懷不上呢?”王容與說,這個問題也一直壓在她心裡,只她裝作不在意罷了。

“真要沒有也沒辦法。”朱翊鈞笑說,“好在我們也有榮昌了。”

“可是我沒有給你生個太子。”王容與看着他說。

“那也有兩個皇子了。”朱翊鈞說,“真等到那時候,立皇長子爲嗣便是。”

“陛下不是不喜歡恭妃嗎?”王容與問。

“立大皇子爲嗣,便讓恭妃先去吧。依她的福分,等太子繼位後追封太后也夠了。”朱翊鈞漫不經心的說,“陳太后的日子如何,我是親眼看在眼裡的,如何能讓你也去受那份苦,後宮,有一個太后就夠了。”

王容與輕輕的倚進他的懷抱,“多希望是真懷孕了。”

朱翊鈞被王容與帶的緊張,他壓根也不會隱藏,所以不過三天,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朝上是一片大喜,當年的立儲的風波還擺在那,要是中宮有喜,那大家都高興,不然又要禮法硬抗上聖意,兩敗俱傷。

後宮明面上一片喜歡。

慈寧宮是喜歡。

壽安宮是沒那麼喜歡也沒那麼不喜歡。

“確定了嗎?”李太后問,“之前那麼久都沒有消息,怎麼這麼突然?”

“是從陛下那傳出來的消息,該是確定了吧。”宮人說。

“皇后命人去永年伯府報喜了嗎?”李太后問。

“這個問不出來。”宮人說,啓祥宮的消息從來都是最難打聽的,何況是她們這些人,又不是從前李太后調教慣的熟手,打聽個消息毛毛躁躁的,不合意。

李太后皺眉,“那去個人去神武門問問,永年伯府的人進過宮嗎?”

“是。”

王容與有些無奈朱翊鈞的保守秘密的能力,不過說來也奇怪,按說現在應該只是個小豆在腹中,什麼感覺都沒有才是,但是自從許杜仲說是滑脈,王容與就一天比一天更有感覺,再加上吃的也比平常多,許是板上釘釘的事,倒也不介意朱翊鈞沒守住秘密,一天一天的,只等許杜仲來確診那天。

慈寧宮倒是聞聽消息就送來東西了,后妃們也想來啓祥宮慶賀,但是朱翊鈞直接免了,“日子還短,娘娘需要靜休,不要來煩擾娘娘。”

朱翊鈞又下命令,娘娘不喜香粉,日後後宮裡都少弄些七七八八的香味。

王容與不喜香味,但只她宮裡是要求這樣,后妃們她從來不要求,女子愛粉愛香都是正常,所以朱翊鈞這麼一出,王容與就說,“她們不來我跟前,愛怎麼來怎麼來唄,你還管人家香粉上去了,也不怕人家說你。”

“那不行,那香味衝着你了怎麼辦?”朱翊鈞說。

“這後宮隔這麼遠,哪裡能傳過來。”王容與說。“就先頭這三個月吧,之後就讓她們恢復原狀。”

“也行,到時候暖和了,咱們依舊去瀛臺安胎去。”朱翊鈞說。

到十五日上,許杜仲來診脈,然後道喜,“恭喜娘娘,孕脈穩健。”

朱翊鈞這次是邊上陪着的,聞言大喜,“賞。闔宮大賞。”

王容與也止不住笑意上頭,“快去兩宮處報喜,還有無病,你親自去一趟永年伯府報喜。”

“是。”無病並啓祥宮一衆宮人都是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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