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太后並不想要來瀛臺參加中秋禮宴,但是朱翊鈞堅持,王容與叫來芳若,“爲何母后不願意來瀛臺?”

“娘娘。”芳若也特意去打聽了,“從宮裡到瀛臺得坐轎輦從午門出來再從午門回去,陛下和娘娘,還有陳太后都可以走正門,但是李太后不能走。所以李太后素來很厭惡出宮。”

“午門只有陛下能走,皇后大婚可以從午門走,每次科舉的前三榜可以從午門出,之外,再無人能從午門進出。”芳若說。

陳太后雖是裕王側妃,先帝正位大寶後,陳太后的車輦也是從正門進的,所以如果要出宮,她也可以從午門進出。但是李太后,從前只是貴妃,即便榮升爲太后,追根究底也是不能從午門進出的。

李太后造勢自己是九蓮菩薩的根本,除了掌握權勢,也是爲了提高自己的身份。時先帝新喪,幼帝即位,需要太后輔政,李太后雖是陛下親母,最開始也不得不兩宮太后一起臨朝,陳太后她是正位,她是皇后時,她和陛下坐着,李貴妃只能站着,到了她是太后,自己的親兒子成了皇帝,還是隻能陳太后和陛下坐着,李太后只能站着。

李太后如何能服。

陳太后無子無寵,一向來都沉默寡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榮升太后後一開始也有點想要和李太后較勁的意思,畢竟論身份,李太后總要屈居她之下。但爲先帝誕育最多子嗣的李太后又豈是好相與之輩,察覺陳太后的意圖,她就弄出了九蓮菩薩託夢的事。

提升自己的身份後,外又與張居正馮保等人達成共識,最後乾脆以照顧幼帝爲由,搬進乾清宮。陳太后本身政治能力又偏弱,如何是李太后的對手,最後只能借久病體弱,居慈寧宮,不問政事。

但是就是李太后氣焰最勝的時候,陳太后在一日,她就是妾,所有禮服上的順序,不能違背。

“那我再去和陛下說說吧。”王容與說,進入八月其實已經也有些涼了,說是來瀛臺避暑,也該是回宮的時候。既然要回去,又何苦強硬到要在瀛臺設宴。

瀛臺原本也有宮人值守,部分人是來養老的,但是還是有人心裡存有志向,是想要往上爬的,帝后來瀛臺避暑算是大好消息,想要往上爬的這幾個月是卯足了勁在主子面前展示,和主子身邊的宮人打好關係。

本來說皇后想在瀛臺辦中秋禮宴,但是好像因爲宮裡李太后不喜,要取消了。瀛臺一個嬤嬤,心跳加速,好像找到了自己一飛沖天的契機。

懷孕五個月的肚子已經露出尖尖了,雖然寬鬆的袍服一穿還是看不太出來,王容與最近常覺得腰痠,腳也開始腫脹,她讓人做了舒適的拖鞋,反正裙子蓋住,別人也不知道她穿的拖鞋。

在瀛臺這麼久都是不施粉黛,但是皮膚白皙細膩,不施粉黛看着也十分清麗。王容與與朱翊鈞說笑道,“這胎也許真的是個小公主,女孩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在肚子裡就貼心母親,母親懷孕不見醜,反而漂亮。”

“你這氣色好是因爲沾了龍精。”朱翊鈞一本正經的說,“尋常孕婦沒有滋潤,所以才氣色不好。”

王容與大囧,不與他說話。

雖然陛下還沒答應娘娘說回宮去辦中秋晚宴,但是橫豎過了中秋就要回宮,行李也要歸置起來,好在準備回宮比準備出宮可簡單的多,許多東西也不用帶回去,宮人在規整行李時,王容與去迎薰亭坐坐。

無慮過來稟告,“娘娘,這瀛臺有一個嬤嬤來求見娘娘,說有要事稟報。”

“何事?”王容與問。

“不知。”無慮說,“她說非要見了娘娘才說,並且再三強調是十分重要的事。”

王容與沉吟片刻,便說讓她過來吧。

說是嬤嬤,也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衣着宮裝,半新不舊,臉上有辛苦勞作的痕跡,也有蓬勃的野心。王容與溫言問她,“你有事與本宮說?”

“是。”嬤嬤跪在地上並不起身,“還請娘娘屏退左右。”

“什麼事需要本宮屏退左右?”王容與挑眉問道,“冒犯本宮該當何罪。你心裡可清楚?”

“娘娘在聽到奴婢說的話就知道,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嬤嬤盯着眼前的石板說,“奴婢送來的消息是娘娘現在最迫切需要的。”

“你倒是說說什麼是本宮現在最迫切的?”王容與笑道,她在亭中賞景,除無慮外,亭中的宮人還是瀛臺選上來的機靈宮人。

王容與揮揮手讓無慮帶她們離開,也不走遠,就在離亭百米遠的地方,可以看見亭內景象,不仔細聽卻是聽不到亭中說了什麼。

“你說吧。”王容與說。

“娘娘現在最迫切就是聖母皇太后處處鉗制娘娘,奴婢這裡的消息,可以讓娘娘可以自在面對聖母皇太后。”嬤嬤說。

王容與眯着眼睛看她。“你以爲本宮會相信,一個未曾伺候過聖母皇太后,而聖母皇太后也不曾來過瀛臺的瀛臺宮人,會知道皇太后的八卦?”

“敢誹謗聖母皇太后,大罪當誅,你真不害怕?”

“皇后娘娘是仁善人,自進宮後處處以太后爲先,而太后總是對娘娘諸多限制,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況娘娘。”嬤嬤說,王容與的反應在她的預想之中,哪裡能就和第一次見面的人說要對付自己婆婆。

但是嬤嬤篤定皇后是對李太后不滿的。

“聖母皇太后如今雖然貴爲太后,身份尊貴,從前也不過是個宮人,貴妃,哪能比得上娘娘從午門進宮的氣魄。”嬤嬤說,“太后不喜來瀛臺參加中秋晚宴,不就是氣惱自己不能從正門進出,小氣的很。”

“你當真敢說。”王容與說道,“就衝你今天這些話,一頓板子你就跑不了。本宮是仁善,也容不下胡言亂語大放厥詞犯上的人。”

“奴婢只是真心心疼娘娘,也是無意中知道了聖母皇太后爲尊者不尊的事情,就更加心疼娘娘如今還要受皇太后的鉗制。”嬤嬤說,“即使娘娘要責罰奴婢,奴婢也是一定要說的。”

“你的關子也賣的夠久了。”王容與說,“再故弄玄虛,這頓板子也少不了。”

“娘娘,你可知道,聖母皇太后她,她不貞。”嬤嬤說道最後是膝行到王容與跟前說的。

王容與瞳孔睜大,“你從何得知?”

“奴婢也不是一開始就在瀛臺伺候,奴婢原本是在宮裡伺弄花草的,有一同鄉是在聖母太后跟前伺候,平常對我也是多有照拂,有一日她來找我,神色不安,說她會死,奴婢問她怎麼了,她說她無意中發現李太后在和張居正幽會。”

“閉嘴,不要說了。”王容與拍桌而起。

嬤嬤噤聲,“奴婢同鄉不久後告病身亡,奴婢十分害怕,於是尋了個錯就分到瀛臺來,奴婢本來想把這個消息爛在肚子裡的。但是皇后娘娘來了瀛臺,對我們這些偏遠的宮人也如此照拂,奴婢感念娘娘恩德,實在不忍娘娘還受聖母太后鉗制,才前來告知。”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王容與盯着她問。

“李太后身邊已經換了一批人,所有知道的人在那三五年間不是死了就告老回鄉,想來也是死在路上了。奴婢不知道宮裡還有沒有其他人也是像奴婢這樣因緣際會知道了這個消息卻深埋在肚子裡,但是瀛臺,應該只有奴婢一個人知道。”嬤嬤擡頭說。

“娘娘不要擔心沒人作證。”嬤嬤說。“陰私事,最難辯駁,找一二宮人扮成鬼在慈安宮叫喚幾句還我命來,然後放出謠言,李太后自然以後只能在慈安宮裡修生養性,再不能出來鉗制娘娘。”

“娘娘。”卻是顧言晞過來,見無慮帶着宮人在遠處守望。而娘娘在亭中和一個陌生的宮人說話,顧言晞心生不詳就喊道。見王容與往後倒了一倒,雖然很快就扶住了石桌。

但是顧言晞和無慮等人還是很快就過來,“娘娘?”

王容與被顧言晞和無慮攙住,用蚊吶音在無慮耳邊說,“堵住她的嘴,扔湖裡去。”

顧言晞也聽到了,心下震動,但是見無慮空手就要上前,娘娘既然是要堵上嘴,自然是不想讓這人再說什麼,用手堵嘴,一個不慎喊出來,就壞了娘娘的事。顧言晞拿出手帕撤下腰間的香球裹住,跟無慮一同上前,在無慮抓到嬤嬤的肩膀時,她就趕緊把手帕球塞到她嘴裡,然後一左一右壓制了嬤嬤,一路拖到水裡,扔了進去。

無慮見人下了水就鬆了手,緊張的嚥了口氣,手在顫抖,胸口狂跳,但是她不害怕,無病突然不在,老太太讓她頂上和無憂一起陪娘娘進宮,老太太就跟她們說過,跟着娘娘進宮,就要做好娘娘手裡的刀,要保護好娘娘,就是娘娘要你們去殺人,也要乾淨利落的去做。

雖然不希望有那麼一天,但你們要做好這種覺悟。娘娘在宮裡再信任誰也好,只有你們是從小跟着娘娘的,這份情誼不是別人能替代的,娘娘真要做棘手的事也只會放心讓你們去辦。誰都會背叛娘娘,但是你們兩個不會。

無慮握緊拳頭,她做到了,雖然平日裡她最小,娘娘縱着她,性子開朗又愛八卦,但是今天無憂不在,她也保護好娘娘了。

顧言晞多了一個心眼,不知道這人會不會水,順勢躺在地上,伸出半邊身子死死摁住那人在水下,掙扎不已激起許多水花,無慮也連忙來幫忙按住,直到手底下動靜變小,兩人又合力把人拉了上來。

摸了呼吸,摸了脈,摸了心跳。

確定已經死了,兩人都癱坐在地上,無慮擡頭對亭內王容與說。“娘娘,此人已伏誅。”

王容與捧着肚子覺得隱隱作痛,冒着冷汗說,“善。”

“傳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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