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一路小跑的來到田望凱的書房,裝作慌張的樣子,着急的道:“大公子,不好了!”
雁奴才說不好了,田望凱便立刻自椅子上彈了起來,焦急的道:“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雁奴來不及說話,只點了點頭,田望凱便奪門而去。
站在一旁的田望霖被扔在一邊,他也邁步走了出來,道:“二妹的身子不好了?我也去看看去!”
雁奴立刻道:“二公子,小姐正在病中,怕被打擾,二公子還是不要去了!”
田望霖不比田望凱,他向來不喜歡田玉蘭,心中正拿不定主意,聽雁奴如此說,便道:“也好!我還是留在這裡等大哥回來好了!”
當晚,田望凱在田玉蘭的閨閣中呆了兩個時辰,雁奴一直守在外面,聽到他們說了好多心裡話。
在封建社會裡,男女不可同室而居,又是在深夜。就算是情深的兄妹也不行。
今日田望凱和田玉蘭有這樣的機會在一起說說心裡話,還是多虧了雁奴,所以自那日後田望凱便對雁奴非常好。就連平日裡說話都變得非常和氣。
第二日,天剛亮雁奴便離開了田府,田望凱指派給雁奴的兩個人是有功夫的。雁奴心道:說的好聽這兩個人是來照顧我的,說的難聽些便是來看着我的。雁奴雖如此想,但面上並不顯露。
這兩個人雖然身材高大、魁梧,卻並不是雁奴的對手。
雁奴帶着他們去往雪峰山的路上,逢上了伍翼夫。兩人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有意無意的閒聊着。
雁奴知道,伍翼夫是怕自己臨陣脫逃,特意來看着自己的。
到雪峰山山下,伍翼夫卻突然說道:“我與你們不同路,江湖再見,我們再敘今日之緣!”
臨走前,伍翼夫偷偷的對雁奴說道:“我的命不好,怕我同你一起上去,連累了你也找不到‘冰山雪茸’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雁奴想伍翼夫說的有些道理,寒暄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田華、田榮率先走在前面,帶路。山上的積雪沒過了膝蓋,幾乎寸步難行。
雁奴雖然有功夫在身,卻不敢輕易使用,只能默默地跟在田華、田榮的身後。
雪峰山有神山之稱,站在最高的峰頂,幾乎伸手就能夠觸摸到天空上的雲彩。
若不是這個冬天的雪下的太過頻繁,遮蓋了山上的路,讓行人難以行走。
這裡會有數不清的信徒從世界各地趕來朝拜神山。
依據佛竺教的解釋,轉此山一圈可洗清一生的罪孽,轉山十圈可在五百輪迴中免受下地獄之苦,轉山一百零八圈即可今世成佛,最虔誠的轉山方式是磕等身長頭。很多姑師人一生的夢想就是能來到雪峰山的腳下,哪怕歷盡千辛萬苦,哪怕卒於朝拜之路。
人們都懷着虔誠的心,來此朝拜,爲的不只是“轉山一圈,可以洗清這個輪迴的罪孽,轉百圈則能立地成佛。”這樣一個傳說。而是爲了心中那神聖的、虔誠的信仰。
當雁奴踏上雪峰山的第一步,她便覺得,她內心所有的煩雜,身體上所有的污穢,都在一點點的抽離。就連她沾上鮮血的雙手,都慢慢的變得乾淨起來。
雁奴覺得,深深的吸一口這神山上的空氣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再向前,有很長一段很陡峭的碎石路,稍微大一點的石頭被山風從積雪中吹了出來。
太陽慢慢的從東方升起,今日是個晴天。
藍天白雲下的能見度極高,灰黑色的金字塔形的山體被潔白的雪所包裹,在陽光下發出冷峻的色澤。
放眼望去,遠處矗立着形狀各異的山峰,山巔上尚未融化的雪塊反射着太陽的光芒,蒼涼而壯美。
腳下的碎石路向四周蔓延開去,輻射開去,沒有盡頭,行走在前的人的身影在碎石上蹣跚而行,在天空和山峰之下那麼渺小和無助。
沿途都是大小的瑪尼堆,有的瑪尼石上還放置着完整的牛頭。
雁奴滿懷虔誠的邁着每一步,一步步的向前。她看着前面那兩個高大的身影心道:幸而我此時沒有逃跑的打算,否則,有該如何處置這兩個人呢!難道要在神靈的注視下殺人嗎!
三個人又向前走了一段,田華對田榮說道:“去年我曾跟隨大公子去過宗州,那時也是個冬天。去年的冬季比今年要暖很多!”
田榮附和道:“你跟大公子去宗州做什麼了?”
田華道:“大公子說要去宗州找一位要好的朋友,可是尋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田榮道:“能出去見見世面總是好的,哪像我,雖然是個武師的身份,可自打進了田府,便一直守在府中,哪有出去的機會!”
田華笑了笑道:“你知道咱們大公子對小姐的珍惜,他帶了我去,將你留下,不是叫你照顧好小姐嗎!”
田榮點頭,回憶着道:“你和大公子離開以後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每日都要挑二小姐的不是,就連吃飯的時候落在她們後面都不成!若不是每日心情鬱結,二小姐的病怎麼會不一直不見好轉!”
田華贊同的點頭道:“不過好在三夫人有了小少爺,在府中有些地位,免得受他人的白眼!”
田榮繼續爲田玉蘭抱不平,道:“要我說,如果三夫人沒有心思照顧二小姐,就該早日將她安置在別處!我聽說三夫人是改嫁來到田府的,她的家中還有相公!既然改嫁,就該一個人嫁過來,帶着孩子嫁入別人家,孩子又怎麼能得到善待!”
田華唏噓一聲,壓低聲音,道:“要我說,並不是三夫人不疼二小姐,而是太恨她之前的相公了!否則,一個做母親的,爲何不疼愛自己的孩子。還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受苦,都不伸一把手幫幫她!
連我們這些無關痛癢的人都看不過去,她又怎麼能坐視不管!”
田榮嘿嘿的笑着看向田華,道:“你行啊!竟然有這樣的心思,連三夫人恨誰你都能看得出來?”
田華
嘿嘿的笑了笑,道:“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娘聽我說了關於二小姐的事情後,她分析出來的!我不過是鸚鵡的嘴罷了!”
雁奴一步步的跟在田華、田榮的身後,將他們的話一一納入耳中,她心中仔細想着田華所說的話,覺的的確有幾分道理。
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三夫人是田玉蘭的生母,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道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受大房、二房的氣呢!不過是她對伍翼夫愛的太深,此時對他也恨的越深,這恨更慢慢的轉移到田玉蘭的身上。
雁奴哀嘆一聲,心道:看來,我此行要勢在必得才行,一定要讓那田玉蘭脫離病魔的魔掌。這樣至少可以爲她減輕一些病痛!
一陣怪風突然自遠處夾着冰雪飛奔而來,吹的前後走着的三個人,幾乎站立不穩。
田華和田榮不敢再向前走,退後幾步,將雁奴圍在了中間。
雁奴用兩個袖子遮住臉,大聲的喊道:“你們不用顧着我,且要照顧好自己!”
田榮爲雁奴擋去自前面吹來的一些風,掩着口鼻道:“雁奴姑娘不要覺得過意不去,我們兄弟二人這次隨你出來,就是爲了保護你的!”
田榮這一句話還未說完,風變得更大了,風中夾帶着雪花,眯了人的眼睛,幾乎讓人看不清言情的東西,更難張開眼睛。
雁奴心道這風颳的好生奇怪,這風卻忽然便停了。
“田榮、田華,你們還好嗎?”雁奴張開了眼睛開口說着,卻突然發現,她的身邊哪裡還有田榮、田華的影子。
她心中一跳,舉目四望,她所在之處,根本不是她之前所立之地。
是這神山突然轉了身,將她吹到了山的另外一面,還是這神山上真的有神仙,與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雁奴心中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因爲她站在那裡,根本沒有感覺自己曾經移動過!
更奇怪的是,爲何不見了田榮、田華的影子!他們現在是生是死!
“田榮!田華!”雁奴向前邁了幾步,高聲喊着。
擡頭望天,天色又恢復了晴朗的容貌。
雪峰山的峰頂直插雲際,它背後的佛手彷彿射出神光,將雲層劈開了裂縫。威武的雪峰披上了金甲,英姿咄咄,意氣風發。前一秒鐘的失落,後一秒鐘的燦爛,時間的分水嶺總是如此神奇,人們在享受一份仙境般的美景,也更享受了一份大自然給予人們苦盡甘來的最高精神賞賜。
可是,今日等待着雁奴的驚喜卻不止有這麼多。
一聲突如其來的低泣聲,傳入了雁奴的耳中。
那哭聲忽高忽高,似大人的聲音又似孩子的聲音,像男人的聲音,更像女人的聲音。恍惚的聽去,似乎在哭泣的,不止一個人。
可雁奴清清楚楚的知道,在哭泣的,只有一個人。
她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四下尋找着,拔高了聲音問道:“是誰?誰在哭?”
聽了雁奴的聲音,那哭聲突然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