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還要說村口的那家,原來我們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偏偏那天她家當家的被人打死了擡回來說是得了鼠疫,這才發現。後來接二兩三村子裡就有人不行了,下官當時就上報了朝廷。”
看來那個死了的人就是當天在酒樓裡起爭端的人,安如柳心中有數。“那你們這封鎖後有大夫出入嗎。”
“城裡的大夫都不夠用,下官將附近的大夫都接來了,如今村裡有三個郎中,分別在村頭和村尾設置了兩個藥爐,身體好點的村民幫着打下手,下官可是聽從上面的吩咐一個蒼蠅都不允許飛出去。”
“你做的不錯,要看好了。”上官傾城走到安如柳身邊。“有沒有看出什麼?”
“我要去問問那些大夫,裡面比較混亂,你就不要進去了。”
“不行,朕是一國之君,這些都是朕的子民,哪有避之不見的道理。”
上官傾城堅持,安如柳也只能隨他去了。
藥廬之中逐月已經在查探病情了,給病人看診的老大夫似乎在和她進行學術上的討論,看起來很有共鳴的樣子。
“查處了什麼沒有。”安如柳隨手抓起筐內的藥材聞了聞。“這些藥材都不是治療疫病的,爲何要採摘這些。”
“小姐,大夫說過了,這裡的情況很複雜,他們雖然能查處疫病也對症下藥卻總是不見病情有所好轉,有的病人明明已經快要病好了,可第二日病情又再次加劇。”
“病因呢?”
“沒發現,就是因爲沒找到病因,這次生病的人情況都很奇怪,似乎莫名其妙就染上了病,就是大夫都束手無策。”逐月猶豫了下。“小姐您剛剛說的那些藥材的確不是用來治療疫情的,只是如今這疫情不斷反覆,藥材早已經不夠用,只能讓病輕一點的服用這種藥湯來強身健體。”
“這種情況下還沒有藥材只怕是整個村子都支撐不了多久。”
“張大人。”
“公子,饒命啊,饒命,下官真的已經盡力了,上面不給派發藥材下官也沒辦法。”
安如柳遏制住上官傾城的怒氣。“你怪他也沒用,這種情況下還不是人人自危,都想着自保,官府裡的藥材派發供不應求,加上怕死還想擡價趁機發財的富商們更是不用想他們交出庫存。”
“正是,正是,小姐說的對。”
“這些就是他們平時吃的穿的?”
老大夫見當官的都對他們言聽必從,也知道是貴人來了,“爲了消毒,我已經讓他們把所有的衣服都放在鍋裡煮了消毒之後再穿,就是食物也每日的到同一的地方領取。”
“大夫做的沒錯,這樣的確可以避免感染。”
上官傾城見狀。“你去通知其他的負責官員,一律按照這種方法統一管理。”
“老先生,如今每日還有人死亡嗎,還有疫病的蔓延情況如何?”
“這位小姐,你看到的這整個村子裡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如此,每日都有人死去,每日也都有人染病,這幾日就是隔壁村子都開
始傳染。”老大夫憂慮。“這病情不是能夠人力所控制的,關住了人也關不住這花鳥魚蟲,只要一日不根除就會到處傳染,只怕不用多久不僅鄰近的城池都會傳播疫病。”
“大夫,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娘子,她不行了。”正說着,突然一個男子衝了出來,拉着老大夫就要去他家。
“小姐。”逐月拉開安如柳,怕她沾染到了病。
“沒事,去看看。”
男子的家中已經將能用的木製品都用來燒火了,只剩下張牀板,家裡的兩口大鍋還在他老孃手裡熬着藥,而木板上躺着的女人已經氣若游絲。
老大夫把了把脈。“不行了,沒辦法。你家娘子昨日明明病就好了許多,怎麼會突然加重,她是不是吃了什麼或者遇見什麼東西?”
“沒有啊,大夫我們都按照你說的煮了這些草藥驅蟲蟻和病,而且吃得也都是從你們那裡拿的。娘子,娘子啊。”
安如柳微微嘆氣,那女人顯然是已經沒得救了,可這麼看來屋裡的確沒什麼可以傳染病的地方,就是這男子看上去也健康的很。
“兒啊,不要太難過了,來喝點粥吧。”
“娘,我喝不下,娘子,你醒醒。”
母子兩都是一片愁容,誰都吃不下東西。
“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早日下葬了吧。”張大人左右爲難的勸說。“擡走,擡走。”
“不行,我要多看看我娘子。”
“張大人,你說擡走,你要把這些死人擡到哪去?”
“哦,村子裡有個靈堂,原來是供奉祖輩用的,現在統一擺放棺材下葬,就在那裡。”張大人指了指其中一間屋子。
安如柳皺眉。“也就是說死了的人現在都沒有下葬反而放在這裡?”
“這,喪期未滿不能下葬啊。”
“這些人患的都是疫病會傳染的,你不知道嗎,留着這些屍體只會讓疫情越來越嚴重,爲什麼不趕快全都燒了。”
“燒人,不可以,你們不可以燒我娘子。”張大人還沒來得及說,那男子就激動不已。“我娘子已經死了,你們怎麼還能讓她屍骨無存。”
“是啊,小姐,人已經死了,總要有個全屍吧。”
“死人的屍體一旦產生病變就會腐爛,這些腐爛的病菌會通過空氣瀰漫傳染,到時候整個村子都沒辦法救,老先生,你行醫多年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安如柳有些無法理解。
老大夫面露尷尬。“這位小姐,你說的的確對,我也知道,但是村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僅是村裡,就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親人突然病逝,更別說要將他們的屍體焚燒燬掉,若是強行如此只怕會引起民憤。”
“愚昧。”安如柳只有恨恨的說了這兩個字,轉身對着上官傾城。“不僅僅是屍體就是這些私人用過的衣物碰觸的東西都要燒燬,並且撒上藥粉消毒。”
“你別激動,這事我來解決。”上官傾城護着她,“我們先離開這裡。”
在附近的幾個村落查探了一番,大多情形都是如此,沒有其餘的發現,兩人只能先行回宮。
安如柳脫掉外衣
,連同茱萸他們的一同燒掉,換了衣服才進宮。
“你還好嗎,剛剛看你的情況似乎就挺不對勁。”
“我先回去研究一下藥冊想想辦法,總之那些屍體無論出於什麼緣由都一定要燒掉,決不能留。”
“你放心。”
安如柳匆匆回了宮殿,上官傾城隨後就將宮中的御醫所用書籍全都送了去。
“小姐,這些卷軸都在這了。”
“逐月,那些屍體明明已經都死了,都病變了,爲何他們還固執的不肯燒掉,明明知道留着可能會害死更多的人。”安如柳不解。
“或許這就是人,因爲有感情明明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卻想着說不定有一日他們還會復活,所以要留着屍體作爲念想。”
“愚昧不堪。死了就是死了,活人再惦記都沒用。”安如柳眉頭緊鎖。“我想起以前師兄說過的話,死人也會有感知,也會記得活人的好與壞,所以纔會有報應,或許師兄也是這麼想的。”
“原來小姐是想起了玄公子。”
“如果師兄在也許能一眼就看出病因,不說了,好好看書。”
上官傾城的手段是雷厲風行,第二日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全城上下就開始燒屍體,並且從各地往皇城調動藥材。
“皇上的手法還真是不簡單,那些有異議的大臣們都被治的服服帖帖。”
“他是一國之君,如果連這點手段都沒有,那何以管理一個國家。”安如柳抄寫着竹簡上的內容頭也不擡。
“說得好,朕是一國之君,朕的主見就是聖旨。”上官傾城下了朝遠遠就看見安如柳主僕。“這是什麼。”
“這些都是可以用來治療疫病的藥方以及防治疫病的辦法,我抄寫幾分待會送去御醫那裡,看看有沒有辦法替換一些常見的藥材。”
“藥材方面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搞定。”上官傾城捧起一卷竹簡坐在安如柳身邊看了起來。
兩人一個看,一個抄寫,不時的還交談幾句,遠遠看起來當真如同一幅畫一樣的賞心悅目,可落在有些人的眼裡卻是滿腹傷感。
“皇后娘娘,要不咱們就不過去了吧。”
“爲什麼不過去,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楚香按捺住心底的不適,挺直腰板。“臣妾見過皇上。”
“見過皇后娘娘。”安如柳見楚香來了,放下筆。
“皇后怎麼來了。”上官傾城流露出的一絲不悅讓楚香心裡頓時苦澀。
“臣妾聽說皇上這幾日都在爲城中疫病的事情憂心,擔心皇上龍體,所以特地讓御膳房熬了燕窩粥端來。”楚香示意婢女端上粥。
“朕不餓。”
“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皇上可不能浪費。”
楚香聞言對安如柳笑笑。“是啊,臣妾特地熬了兩個時辰。”
“這麼說你餓了?”上官傾城像是沒聽到一樣。“餓了你就吃,還是你想吃別的我讓御膳房去做。”
安如柳看了看面露尷尬的楚香和絲毫不看她一眼的上官傾城,心底只餘無奈,只能端起燕窩粥食不知味的嚐了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