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看着我，難道說你真的要在此時不放手，捨棄楚家的支援，二皇子倒是很有可能反擊，多年的部署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上官傾城看着她的眼睛，最終恨恨鬆開手。“你真的很會測弄人心。”
“是嗎，那還好你我還不是敵人。”安如柳輕聲道。
“來人，送安小姐回府，寸步不離的好好伺候！”上官傾城一甩袖，兩個宮人寸步不離的跟在安如柳身後同她下樓梯。
挺着揹走出皇宮，直到消失在層層迴廊之中，似乎感覺到了頭頂上那注目的目光消失不見，安如柳才鬆了口氣。
這樣的上官傾城眼底的企圖她看的清清楚楚，可越是看的清楚，就越是讓人害怕，當一個人連企圖都不加遮掩的時候就表示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面對這樣的人她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嗎。
太子大婚，繼承皇位，兩件大喜事在一日之內舉辦，三日內滿城歡喜，就是安家這種魚皇家沾親帶故的家庭都掛上了紅綢以示慶賀。
“小姐。”逐月關上門，院外爆竹聲聲。“最近這些人跟前跟後的做什麼都不方便，三……上官傾城到底想做什麼，咱們又不是囚犯。”
假借伺候之名卻一直將她們困在眼皮底下，無非就是讓她無法做出任何行動，“他登基在即，自然不容許任何差錯，逐月，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蘇墨君說過我是在與虎謀皮，當初不還不明白上官傾城就是一隻不吃人的老虎。”
“小姐您後悔了嗎？”
“我不後悔，如果不這麼做這兩座城池就不會在我手中，而我也勢必會困死在安家，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上官傾城沒那麼容易就信守承諾。”
“可是咱們的人已經派過去了，只要等他登基之後就可取皇命上任。”逐月想了想。“小姐是怕上官傾城耍手段，那既然如此要不要我們先撤。”
撤離雖然可以保證安全，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這麼久的謀劃就真的甘心嗎？更何況上官傾城也早就想過她有可能逃跑，將天香閣看到裡三層外三層，安家也都是他的眼線，她是可以走，可其他人呢……
“要想走還需從長計議，你先讓飛花安排一小部分的人先行撤離，記住一定要小心謹慎慢慢來，絕不能讓上官傾城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安如柳想了想。“還有，天下第一樓真的消失了？”
“再無一絲消息，就是被官兵夷平掘地三尺也沒查到什麼，彷彿一日之間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個人就算是換了個身份和麪貌也不可能抹殺他在這個世間的存在，可是天下第一樓偏偏做到了，當初蘇墨君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或許那歌舞坊只不過是用來遮掩的假象，天下第一樓早就不在天鳳皇城了……
想到此安如柳才覺得自己的視野有多麼狹隘，她始終不如那人，全身而退。
“小姐。”門外一聲蒼老的呼喚讓安如柳止住逐月的話。
“奶孃？”安如
柳開門，“您身體好些了嗎。”
“冬天過去了，我也躺了一個冬天，人老了，身體就是不好，不過天氣轉暖又吃了那麼多貼藥算是好些了。”奶孃的身體眼見着一日不如一日，昔年的病根卻也犯了。“小姐可有空？陪奶孃說說話吧。”
奶孃這個時候來找她說話，莫不是因爲她孃的事情，安如柳擡眼看了眼逐月，在逐月表示奶孃可以出去走走後才點頭。
“小姐陪我看看那邊的花吧。”奶孃在安如柳的攙扶下慢慢走。“我記得你小時候可喜歡在這院子裡玩了，這篇花圃也是夫人種下的，可惜她沒來得及看到你現在的模樣。”
“奶孃老了，原本還想多陪陪你，可如今卻身子一天天的不中用，但看着你現在的樣子也不要奶孃保護了。”
“奶孃，我永遠會記得你和銀鷺是這一世對我最好不求回報的人。”作爲安如柳，是他們讓她活了下來。
“傻孩子，奶孃又不要你回報什麼。”奶孃拍拍她的手。“你越來越像你娘了，有時候我看到你的樣子都會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
“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雖然當初來到安家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絕不是那些人口中身份卑微的丫頭。”奶孃眯着眼回想着。“在我看來她就像是個仙女，哪怕是說話也讓人覺得舒服。”
“可惜我沒見過。”
“一轉眼這麼多年了，她要是知道你過得這麼好一定很欣慰。奶孃也算對得起她了。”
“奶孃爲何這麼說。”
“當初你被託付給我，你娘也給了我幾個任務，第一要你健康無憂的長大，奶孃沒有做到。第二要看着你嫁一戶好人家從此不再受人欺凌，只怕奶孃也看不到了。”奶孃頗爲傷感。“你也大了，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這個不急。”安如柳似乎心總有數了。
“怎麼不急，你看從前咱們不說，如今你的身份和委屈都被洗清又被皇上封爲公主，身份尊貴，要想找戶好人家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奶孃！”安如柳微微提高了點音調。“你說一個犯罪的人就那麼得到原諒嗎。”
奶孃一愣，見安如柳繼續。“錯就是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彌補的，就算得到了活人的原諒，死人也不會原諒他。更何況在我看來這所謂的原諒不過是有些爲了讓自己心安才做的卑鄙手段而已，安大人，你說是不是？”
原本站在樹叢後的安以知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只能走了出來，這個女兒太過聰慧，他看不懂，卻也鬥不過。“你都知道了。”
“奶孃身體不好，你若還有些良心就不該讓她爲你跑腿，更利用她將我引出來。”想來是她多日都不肯見安以知逼得他沒辦法纔出此下策。
“不是老爺逼我的，只是你們畢竟是父女，我不希望小姐你日ri沉靜在過去之中。”
“奶孃，雖然春天到
了，但還是有些寒涼，您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安如柳招手，對着上官傾城派來的兩個侍女之一。“幫我把奶孃送回去。”
“是。”
轉身對着安以知。“安大人，我不明白你是用了什麼手段讓那麼恨你的奶孃都能心軟爲你說話，可我和奶孃不同。”
“奶孃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你。她的話你聽見了沒有，你的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家？”安如柳念着這個字，“你覺得成家真的好嗎，你看看你這個家，賀晴，蕭姨娘，清婉姨娘，荷香，和當初進門的時候是一個模樣嗎，我不覺得這是個家。還是你要我像安如意一樣被終生囚禁，向安如雪一樣老死在宮廷之中？”
“那隻不過是意外，女子便該遵守本分，不該有逾越之心，你與他們不同，你是我和煙雲的孩子，你有你孃的聰慧和美貌，你會和他們不一樣。”安以知很有自信。“我們安家的女子就該在九天之上讓人仰視。”
“這是你當初對安如意的期望？真是可惜了呢，你最寶貴的棋子險些就要成功了，但對不起，我不可能成爲你第二顆棋子，你也握不住我這顆棋。”
安以知惱火。“你就這麼恨我，我畢竟是你的父親。”
“安大人，請不要越舉，你我現在不是父女而是君臣，以你一個大將軍來過問我的私事，是不是管的太寬了？”安如柳滿不在乎，“要論起來我的婚姻大事只怕也只有皇上能夠做主了吧。”
安以知被一頓搶白啞口無言，的確，如今他已經沒有權利對安如柳指手畫腳，但是……“這個天已經變了，大婚之後就是登基大典，太子登基”
“終於說出來了，上官傾城讓你來勸我，還真是選對了人。”
“不得無禮，皇上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安如柳揚起下巴。“我當着他的面也敢這麼稱呼，安大人莫不是要去告狀，告訴他你的任務沒完成？”
“如柳，固執對你對安家都沒有好處，新皇年輕有爲而且對你癡心一片，你和如雪不同，你有大才，後宮纔是你的天下，將來母儀天下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安大人，今日新皇大婚，新皇后才入住鳳棲宮內，你這麼大放厥詞莫讓你覺得你有不臣之心。”安如柳淡淡的警告了他一句，“告訴上官傾城，我不會答應，讓他早點死了這條心。”
“安如柳！”安以知怒喝。“總之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接你進宮，此事你應或不應也沒有那麼重要了，你明白嗎？”
“安大人是想將我五花大綁送進宮還是逼死我在青石坡再多一座荒墳？！”
安以知頓時白了臉，被戳中心中痛處的他身形搖擺的後退一步，離開。
安如柳一連幾杯酒水下肚，上官傾城的舉動讓她煩躁的快忍不住，卻又不能在上官傾城的人面前展露半分，只能埋頭喝茶滅口，爲此也不曾注意到那花叢中一閃而過匆匆離開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