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
雙眉微蹙,司徒珍惜暗暗咬牙:“若哥哥活着,必定希望你能過的好,絕不願你如此!”
“可是哥哥死了!”迎着她的雙眸,仇婉若悽然一笑,“這世上,只要有姐姐一人幸福,便是我和哥哥的幸福,只要你幸福……”
眼裡的淚,終是不受控制的落下,微咬着嘴脣,看着眼前的仇婉若,司徒珍惜的心,陣陣揪痛!
若說,這世間,有誰該幸福。
那個人,便該是他哥哥……
……
回到曌慶宮後,司徒珍惜的內心,久久都無法平靜。
偏殿內,司徒錦華早已久候他多時。
見她回來,他快步迎上前去:“婉若怎麼樣?”
對司徒錦華苦笑了下,司徒珍惜微搖臻首:“她說她不走,只留在宮裡等死!”
聞言,司徒錦華眉頭大皺!
“這個固執的丫頭!”
“哥哥!”
眸華擡起,與司徒錦華視線相接,司徒珍惜黛眉微挑:“她尚不知你還活着,你去帶她離開,她必定應允,你們可以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而後男耕女織……安度餘生!”
眉間的褶皺,因司徒珍惜的話,而愈發深了,司徒錦華苦笑道:“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再說了……若我貿然將她帶走,莫說皇上會否對你有所怨言,”
“哥哥不必再顧慮我!”
心下微痛,凝睇着司徒錦華眉頭緊蹙的樣子,司徒珍惜擡手撫着他的胸口:“我知道,哥哥這裡,一直都有婉若,過去有家仇在身,你不能說愛,也不能去愛,因此苦了婉若和你,你不是一直都覺得對婉若有所虧欠麼?既是有所虧欠,就拿日後去彌補……如今到了這個時候,你爲何就不能自私一些,何必總是想着我,你可放心,即便你們逃了,赫連煦也不會拿我如何!”
“哥哥對婉若確實有所虧欠,她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是因爲我……哥哥過不了心裡這道坎兒,更不知日後該如何面對她!”擡手,拿起司徒珍惜的手,司徒錦華堅定的搖了搖頭:“若她不走,便不走罷,此事我會單獨去找皇上!”
心下微暗,司徒珍惜怔怔後退,跌落貴妃榻上。
“哥哥不是經常勸我麼?愛,退一步便是海闊天空,爲何到了如今,卻要如此固執……”
輕輕的,扶了扶司徒珍惜的頭,司徒錦華苦笑了笑,卻並未應下什麼。
微仰着頭,看着自己的兄長,司徒珍惜置於貴妃榻上的手,微微倏然收緊。
司徒錦華走後不久,便見青竹進偏殿。
上前幾步,青竹於司徒珍惜面前微微福身。
“有事?!”
擡眼瞧了青竹一眼,司徒珍惜長嘆一聲!
“是!”
微微頷首,青竹回道:“齊王府葉側妃於殿外等候!”
“迎霜?!”
眸華倏然而亮,司徒珍惜心下一震,自貴妃榻起身,她快步向外,邊往外走着,她還邊對青竹輕慍道:“青竹你糊塗,既是她來了,直接進來便是,何須在外等着!”
“姐姐!”
在偏殿外與司徒珍惜甫一相見,迎霜便忍不住上前來拉住她的手。
“迎霜!”
腳步頓下,回握住迎霜的手,司徒珍惜眸中意味萬千。
她們姐妹,已有半年未見了。
垂首於司徒珍惜身後,青竹滿臉委屈的看了眼迎霜:“奴婢說過了,讓葉側妃進來說話,可她執意要在大殿等……”
宛然一笑,迎霜看向司徒珍惜,語露狡黠道:“姐姐莫怪青竹,是我真真的有些累了,這纔想着要姐姐出來迎我!”
聞迎霜此言,司徒珍惜有些心疼的拉着迎霜緩步桌前落座。
爲她斟了杯茶,她蹙眉嘆道:“我知你在初霞宮守了一日,定是累了的,家裡還有孩子等着,這麼晚了,合着該早些時候回去,何苦來的還要到曌慶宮來。”
說到底,赫連颺是在太后身邊長大的。
無論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情分總歸是有的。
是以,自太后靈柩入宮,迎霜便陪着赫連颺於初霞宮爲太后守靈,這一守便是整整一日,合着她也該累了。
“半年多不見,我實在是掛念姐姐,過去離得遠便也罷了,如今近在咫尺,便說什麼也等不得明日了!”如今的迎霜,已然褪去過往青澀,淡淡輕笑間,盡顯嫵媚端莊!
輕輕的,接過司徒珍惜手裡的茶水,迎霜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將茶置於邊上。
對她而言,司徒珍惜早已成了她最親最親的親人!
微抿了抿脣,司徒珍惜輕揉迎霜的手,心下感動莫名!
“姐姐!”
輕喚一聲,迎霜問道:“姐姐今次回來了,便不會再走了吧!”
“不會了!”
輕搖了搖頭,司徒珍惜輕道:“日後皇上在哪裡,我便會在哪裡,再不會離開了。”
聞言,迎霜心下大石落地!
這樣,無疑是極好的!
對迎霜輕輕一笑,司徒珍惜蹙眉問道:“你從初霞宮來,他可還好麼?”
她不去初霞宮守靈,是赫連煦準了的。
這樣的話,她的心裡雖能舒服點,但如今正是赫連煦心傷之時,她合該陪在他身邊。
但她卻不能……
想到赫連煦,迎霜不由無奈輕嘆一聲:“長公主慘死,太后薨逝,前前後後不差一個月,皇上便失去了兩個親人,今日見他在太后靈前,神情悲切,縱然太后再不對,到底還是他的生母……姐姐可要好好勸他!”
聽了迎霜的話,司徒珍惜心下微疼:“皇上的心,痛在心底,這份痛只能由時間來掩去……”
她知道,這會兒子,赫連煦的心裡定是不會好受的。
是以,即便心中再如何忐忑,就仇婉若的事情,她始終不曾與他面談!
輕拍司徒珍惜的手背,迎霜安慰道:“以後皇上身邊有姐姐,有太子和二皇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
無奈一嘆,輕握迎霜的手,司徒珍惜聘婷起身:“孩子還小,趕緊回吧,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嗯!好!”
終是如願見了司徒珍惜的面,迎霜也不久留,只又與司徒珍惜寒暄幾句,便匆匆出宮回府了。
……
五日後,端木太后入殮,葬入帝陵,與先皇同寢。
大喪過後,宮中一切蕭條。
宮人們,在各房掌事的安排下,皆都有條不紊的於各宮善後。
曌慶宮中。
司徒珍惜爲赫連煦褪下喪服,將明黃色的龍袍重新穿戴。
“惜兒,你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擡眸之間,凝着眼前的絕色面容,赫連煦佈滿血絲的雙眸,格外平靜。
眼瞼輕擡,與他四目相對,司徒珍惜嘴角微翹:“若我說……我想爲婉若求情,求皇上對她網開一面,皇上可會應允?”
迎着她的視線,赫連煦薄脣輕抿:“此事我已有所決斷,你什麼都不必說!”
語落,他微轉過頭,看向榮昌:“去帶惜妃過來!”
“喏!”
榮昌應聲,恭身退下。
“若她有事,哥哥必定自責一生!”微微的,將視線移開,司徒珍惜苦澀一笑:“算來算去,都是我欠了她的,不過若能讓你心裡舒坦些,哪怕心下有愧,我也寧願緘口!”
拾起玉帶,給赫連煦扣於腰間,司徒珍惜默默轉身,緩緩擡步離開大殿。
直視着她離去的背影,赫連煦眸色微凜!
偏殿裡,赫連洛正與赫連珩一起習字。
見司徒珍惜進來,他喊了聲孃親,與赫連洛一左一右,將司徒珍惜圍住。
“洛兒乖!”
輕撫赫連洛和赫連珩的頭頂處,司徒珍惜微微一笑,眉眼之間,卻有着掩不去的憂思。
見狀,赫連洛稚嫩的小手,輕拉她的手:“孃親可是在擔心惜娘娘?”
被小傢伙一語道破心事,司徒珍惜眉心微顰着問道:“你怎麼知道?”
問完話,她不禁又是一嘆!
“因爲舅舅也在擔心她啊!”
眉頭輕挑着,赫連洛看着司徒珍惜,瞳眸微轉,他痛呼一聲,旋即彎下身來:“肚肚痛,洛兒要去出恭!”
聞言,赫連珩插嘴道:“哥哥臭臭!”
“孃親先陪着珩弟弟,洛兒去去就回!”對司徒珍惜言語一聲後,還不忘調皮的與赫連珩吐了吐舌頭,赫連洛飛也似的出了偏殿。
“這孩子……”看着赫連洛匆匆忙忙的樣子,司徒珍惜十分寵溺的搖了搖頭:“他如此活潑,怎可擔當家國大任?!”
將思緒收回,她緩緩的蹲下,看着赫連珩,她的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情景。
在這一刻,她的心底,已然有所決定,那便是……無論今日事情如何發展,她都要保下仇婉若的性命……無論如何……
……
大殿內,赫連煦正襟危坐,在其眼前,擺有一隻琉璃玉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