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藥神,其實是藥王藥上菩薩,也就是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神位前擺放着被啄的不成樣子的水果點心。在香壇周圍還有四散着的香灰。
張閒閒把那些殘破的水果收起來,擺上了自己新買的,插上香,簡單祭拜了一下。
今天天氣有些冷,她裹緊衣服。做完這些後,她就準備離開,猛然擡頭間,看到兩隻漆黑的鳥衝她飛來。是那兩隻烏鴉?它們又出現了!
張閒閒渾身一陣冷意竄上來,眼看烏鴉快撞到自己,她連連後退。腳腕碰到了樓頂的水管,她摔倒在地上。
兩隻烏鴉從她眼前掠過,衝向那塊木框供奉的神像。張閒閒馬上想到剛剛看到的被啄的不成樣子的水果,是烏鴉桌稱那樣的?她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果然,烏鴉最後停在了神像前,開始啄食她剛剛放在那裡得食物。有一隻烏鴉轉過頭盯向她,她心臟驟然一緊,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有種錯覺,那些貢品擺放在那裡,供奉得不是藥神,也不是文殊普賢兩位菩薩,而是這兩隻烏鴉?
張閒閒急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她連忙下樓,鎖住門。回到醫院將鑰匙還給蘇雨後,飛也似的回了家。
直到進了自己的房間,那兩隻烏鴉啄食貢品的景象還是歷歷在目。她昨天一整天沒有見過烏鴉,沒想到再次看到,竟是在蘇雨的家中!而且看樣子,那兩隻烏鴉經常會跑去那裡吃祭品!
本想將蘇雨的骨灰盒還有壽衣設計後再休息,可那兩隻一直出現在眼前的烏鴉擾的她心神不寧。她找到放藥品得小櫃子,想喝一片安眠藥然後直接睡覺。放回藥瓶的時候,她在櫃子最裡面摸到了一個長方形盒子,盒子中心還貼了一張她和謝秋的合照。
張閒閒盯着看了好幾秒,反應過來這是謝秋曾送給她的一個小禮物,她記得裡面應該是一個小手鍊。只是謝秋出事後,她就把這東西給忘了。
張閒閒打開這盒子,裡面果然躺着一串剛好和她手腕一樣粗細的手鍊,手鍊中間掛着一枚小巧的u盤。
她將手鍊搭在自己手腕上試了試,很合適。手鍊冰冰涼涼的,也讓她的心有了些許寧靜。
他會不會在u盤裡給自己留了什麼東西呢?張閒閒突發奇想,很快她就愣住了。她連忙找到電腦,將小u盤插進電腦裡,快速撥動鼠標滑到E盤上,輕點兩下。
在看到裡面那被命名爲“資料”的文件夾時,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錯過什麼東西。手鍊U盤裡真的存儲了一些東西,粗看上去是謝秋之前做研究的課題申報材料和項目經費報銷相關憑證。
起初張閒閒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將這些拍下來存在U盤裡,若需要查看它們,完全可以跟學校財務室申請,檔案室就可以複印,何必多此一舉?
看着電腦裡的憑證複印件們,她忽然想起謝秋出事前曾在家裡唸叨過,學校有老師爲糊弄審計,用一些新的符合規定的票據合同偷換了以前的報銷憑證,難道謝秋U盤裡存着兩份截然不同的材料?
她點開申報書,仔細在U盤查找一番,還真找到另外一份,謝秋果然存了前後兩份材料。
一份是舊的原始單據,一份是新的修改後材料,也就是說它們的內容肯定存在不同。張閒閒仔細對比二者後,卻只發現除了參與項目的人員姓名有了一些變化外,其他內容連標點都完全一樣,實在看不出新材料的意義何在。
人員變化很好理解,謝秋出事後,憑助手王力的天資和能力無法擔當項目總負責的重任,於是學校派別人接手。但這個新人名單也耐人尋味,新課題組負責人是一個叫沙建瑞的人,這人的職務是主管科研的副校長,技術骨幹裡增加了專業並不是很對口的蔡磊,他所學專業還不是環境類的。
更奇怪的是,對比下來,張閒閒發現舊的項目研究骨幹竟然全被換掉了。
搞一項研究最怕中途換人浪費時間,若被別的國家別的課題組搶了先機,一切都會很被動,尤其是備受關注的重大課題。光是組員之間交接熟悉現有資料都需要很多時間,更別說從頭開始繼續研究,這簡直是科研界聞所未聞的奇事。
而且謝秋保存下來的兩份大額材料購買合同中,甲方負責人是蔡磊和王力,他倆有什麼資格代替副校長簽字?他當時只是個副教授,級別、職稱和學術能力都不夠格,論代簽也應該是項目組別的教授。並且,他又不是學環境的,如何確定實驗所需材料的種類的數量?技術骨幹?他做了什麼研究?
張閒閒繼續查看着U盤內的內容,果真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還真找到兩頁文章的圖片。一張是謝秋出事前寫的項目創新點和已取得的研究成果,貼在申報材料裡上報經費用的。另一張是新的申報書裡蔡磊寫的項目創新點和研究成果,除了名字換成了蔡磊,她找不出任何不同。
哪怕是每句每段的標點,以及頁碼,這完全是赤裸裸剽竊謝秋的學術成果!
按常理,就算謝秋的死導致了項目擱置,但他已經研究出的項目創新點和成果,應該依舊屬於他,別人引用可以剽竊不行。
蔡磊和王力的申報材料裡,沒有任何備註的引用,赫然將其歸到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裡,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無恥,他的膽子比張閒閒想象的還要大。沙校長如此縱容這個賤人,學校神聖的形象也在他心裡渾然倒塌,早知道這些當初就該讓謝秋辭職,不受那些人的窩囊氣,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一個念頭開始在她心裡不停閃爍,難道謝秋存這些材料是要去挾蔡磊?沙建瑞又是誰呢?蔡磊是殺人兇手!是他,一定是他,他怕別人知道他剽竊,才找人殺了謝秋!
張閒閒越想越覺得情緒激動,她幾乎要大叫着衝出門去找警察,可腦袋裡殘存的理智在說話,這件事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只是蔡磊剽竊的證據,按照蔡磊油滑老道的性格,以及他跟謝秋之間深厚的交情,完全可以以情動人感動謝秋加名字。張閒閒知道謝秋的性格,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心裡面只有科研兩個字,絕對不至於大張旗鼓到殺死謝秋的地步。
剽竊雖然是科研工作者的奇恥大辱,卻還到不了非死不可的程度,更何況讓副校長做項目總負責也合情合理,謝秋爲什麼要留下這份證據,保存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她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