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地城煌煌

淡藍色的半月掛在夜空,迷濛的弱光不斷地撩撥着夥伴們心底的哀傷。抵達地火堡的大門前,小夥伴們便又被衛兵請進了地堡。上次審問亮亮的軍官看到夥伴們帶來了滿滿一包鏐礦時,震驚得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矮人軍官讓守衛們好生款待這些“不速之客”,自己則帶着這包鏐礦向矮人指揮官稟告。指揮官看到鏐礦時,雖然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還是想認真聽一聽小夥伴們的經歷。

小夥伴被守衛沿着地道領到了矮人軍指揮部,位於地火堡地下城的東部。指揮官見到大家便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們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打敗外星人?”

亮亮不矜不伐,鎮定地回答:“憑藉這些鏐礦。我們可以用鏐礦引誘AI人來地火堡搶奪,並利用地利的優勢巧設陷阱,將其圍困。當AI人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後,它們將無法駕駛飛船離開這裡。這就意味着它們必須投降認輸來換取人質。”

指揮官又緊接着問:“地火堡是我們矮人軍的大本營,你們把這裡變成戰場就不擔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嗎?”

亮亮繼續分析道:“地火堡之所以能成爲矮人族碩果僅存的冶煉基地,是因爲AI人顧慮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能會危及到螺旋山脈的礦洞。同樣,將鏐礦藏在地火堡內,AI人也會因爲顧及而不敢輕舉妄動。況且,AI人對鏐礦志在必得,這就暴露出了他們必敗的弱點。經不住誘惑的AI人必定會派遣小分隊前來地火堡搶礦,我們以逸待勞設下陷阱完全可以將其一舉擒獲。地利上的優勢,這是戰鬥必勝的條件之一!

“AI人的數量有限,有生力量一旦被消耗就再也無法獲得補給。然而,我們在斗折蛇行的地道里通過游擊戰與外星人周旋,逐步消耗掉它們的有生力量,從而獲得地火堡殲擊戰的勝利。人數上的優勢,這是戰鬥必勝的條件之二!

“當然,作爲勝利方我們應該提出自己的條件:AI人要修復那些被戰火摧毀的矮人城鎮才能得到鏐礦,並且清除關於這個星球的所有記憶後永不返回。”指揮官認真思考了亮亮的建議,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與AI人的反擊戰非同小可,我要與國王陛下商議後才能決定。你們採獲鏐礦之行必定十分辛苦,我的警衛員會帶你們好好休息。若你們想在地火堡內到處看看,警衛員也會隨時陪同。有了結果後,我再通知各位。”

夥伴們隨着警衛員來到了休息的地方,是一間清空了衛兵的軍用宿舍,一共有八個牀鋪。晚上休息時,夥伴們展開了一場激烈臥牀討論會,大家商議:先安頓下來,熟悉了地火堡的結構後,再製定詳細的作戰計劃;如果國王同意反擊,就會聘請大家爲作戰參謀,到時候再介紹普羅米修斯的身份,矮人族接受起來應該會相對容易些。討論到最後,在時斷時續的發言聲中,小夥伴們漸漸地進入了酣眠,享受着在這個星球上的第一晚清夢......

集結的軍號在軍營中響起,地道里傳來了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想必是矮人軍的戰士們已經集結完畢,開始了晨訓活動。軍號聲也同樣驅散了夥伴們的睡意,大家整理過儀容後便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值勤的警衛員迎了過來,問道:“休息的如何?我在餐廳準備了早餐,諸位還有什麼需要嗎?”亮亮點點頭,“住宿條件很好,我們今天想去地火堡內逛逛,不知道是不是方便?”警衛員回答:“早飯後你們可以自便行動,但是我會一直陪同各位。如果沒有事情讓我協助,你們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初來乍到,還是在矮人軍的基地,被警衛員監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小夥伴們也並沒有覺得不適,紛紛向警衛致謝。

從矮人軍基地出發,順着一條狹長的地道往西,大約半個小時的工夫,便來到了地火堡的西部——無數的工匠作坊參差交錯的鍛冶區。屬於鍛冶區的地方,通行隧道則全部由亮白金屬鋪設而成,會讓人全然忘記自己正置身於地底幽穴中,反而產生恍然在太空飛船裡的錯覺。進入鍛冶區的中心,竟然是一派燈火通明的熱鬧,這樣的景象把大家心中那些昏暗幽森的洞窟常識撕得稀碎。這裡早已經擯棄矮人軍基地依然沿用煤油燈取光的保守方式,建立了大型的銀面鏡地下采光系統,電燈照亮了鍛冶區的街道和作坊,並在銀面鏡的反射作用下讓整座地下城煌煌如白晝。這裡有足夠的光源來維持每天夜以繼日的生產,來確保全國物資需求的供給。地穴採光的獲取途徑,一方面來自於地表的陽光,通過各個坑道角落的銀面鏡進行反射,將光線引到了地下;另一方面來自於地下的熔岩,臨近火山口的地底富含了大量的高溫熔岩,地熱資源豐富的矮人在這裡建造了冶煉工廠和蒸汽發電廠。

夥伴們恰好趕上了早市,看到幾節大型的礦車正在集市上卸貨。全國各地所盛產的農副產品都會被運送到這裡來換取各類金屬製成品,地瓜、土豆、山藥、花生等食物被送到了糧店;魚乾、肉乾、蚯蚓乾等食物被送到了肉鋪;老鼠、蛇、土豚等活物被裝進各種大大小小的籠子裡送進了屠宰場。鼠肉是矮人們最愛的生鮮,被各大餐館捧奉成了招牌菜餚。鍛冶區的矮人們似乎鮮有閒暇的時間,工作彷彿他們的唯一使命,食、宿、工,三點一線的生活讓鍛冶區顯得單調而有序。諾大的地火堡裡幾乎沒有婦女和兒童,出於安全的考慮,她們被安置在了東部臨海的平原區。在地火堡工作的矮人們,服完兵役後也會重返東部,迴歸家庭並繼續從事農耕和狩獵。

與地下采光系統併爲奇觀的,是地下城堡裡的通風和溫控系統。鍛冶是個高能耗產業,過程中將產生大量的熱能和廢氣。矮人們建造了四通八達的通風管道,在順利排出它們的同時,還引流了新鮮的空氣。此外,矮人們還掌握了一種神奇的金屬結晶體——秘銀。當環境溫度達到矮人的體表溫度時,晶體便會吸收極大的熱量融化成爲液體;當環境溫度降至矮人的體表溫度以下時,晶體便會釋放極大的熱量回歸晶體。正是在這種溫度調節劑的幫助下,矮人們的地下工廠才能夠維持不間斷的生產。囿於權限,夥伴們無法進入工廠內參觀,但是從製成品被源源不斷地傳動到裝配站的情形來看,矮人工廠的機械化效率極高。

從鍛冶區向南走,便是矮人軍政府的所在地。地火堡既是抵抗外星人的前線,又是戰略物資的核心生產區,這正矮人軍政府設置在此地的原因。與人魚王宮、議院、長老院的恢弘雄偉不同,矮人軍政府的辦公駐地極爲普通和簡約,全部用金屬板材搭建而成。如果沒有門前的牌匾昭示,你都很難分清楚它們的行政功用。行政區也使用着電力系統照明,但到處都額外配置有煤油照明設備。

在行政區一直南走,便能到達地火堡的大門口。主政廳與地火堡大門之間由一條筆直寬闊的甬道連接。甬道的兩旁,擺放了八個間距錯落的矮人金屬雕像,距離大門口最近的雕像出現在左邊,而後第二個出現在右邊,第三個出現在左邊,第四各出現在右邊,依此類推......每個雕像下面都銘刻有英雄的生平和壯舉。

第一位英雄,穆拉丁·黑鐵,第一個開採出礦石的矮人。由於外星人與矮人之間缺乏有效的語言溝通,如何領會外星人的意圖並順利地開採出礦石,便成了矮人發展史上的第一個值得銘記的成就。穆拉丁·黑鐵,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勇敢地下達礦井的深處,併成功採集到了外星人所需要的礦石。這一行爲,不僅換得了珍貴的金屬製品,更將無數矮人賴以謀生的採礦技能普及開來。經過工具改造的地洞通風透光,大大改善了矮人們的居住環境。從此,矮人們徹底告別了陰冷昏暗的穴居生活。

第二位英雄,瑪維·蠻錘,第一個學會作物種植的女矮人。“星矢”上的季節只分寒暑,一年兩度輪迴。地表的植物除了極個別耐寒耐熱的木本類外,普遍是一歲兩枯榮的草本類。瑪維·蠻錘嘗試將一些植物的種子收集,在適應的季節裡進行種植,併成功收穫了作物。這意味着矮人們開始了定居耕牧的穩定生活。穩定促使繁衍了更多的人口,越來越多的矮人把精力用於地下城的建設當中,矮人們開啓了文明的時代。

第三位英雄,麥格尼·銅須,第一位被地下城公民選舉出的矮人城主。地下城形成的初期,糟糕的衛生狀況和無序的城市格局讓生活在那裡的居民苦不堪言。很多矮人開始對城鎮化的生活望而生畏,退卻到了地下城的周邊,又過回了曾經自給自足的生活。麥格尼·銅須當選城主後,制定了一系列的市政法令來規範市民們的生活,併成立了衛生署、城建署等一系列市政部門來督導法令的落實,終於把地下城打造成了矮人們理想生活的樣本。其他地方的矮人們紛紛效仿,自此矮人族羣發展成了一個城邦林立的地下王國。

第四位英雄,梅卡托克·銅須,麥格尼·銅須的10世孫,第一位站起來反抗外星人暴政的矮人城主。當外星人看到矮人王國的興起,便公佈了除鏐礦外不再收購其他礦石的決定。此後,失去了工業支撐的矮人們,過着前所未有的拮据生活。所有裝飾用途的金屬製品都被拆卸下來,改成耕種的工具。麥格尼·銅須毀家紓難,將自己擁有的所有金屬製品全都分發給了平民。當外星人見制裁的效果不佳後,便提出了以物易物的辦法,允許矮人們用金屬製品來換取外星人的金屬農具。可換得的金屬農具極不耐用,很快便損壞了。矮人手裡的金屬工具越來越少,不得不去幫助外星人採集鏐礦。就這樣幾個世紀過去了,前往“死亡山谷”的矮人們雖然絡繹不絕,可是從未見到有人能夠成功地帶回鏐礦。曾經熙熙攘攘的地下城,如今已經十室九空,矮人族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口。麥格尼·銅須聯合其他地下城主,號召所有矮人拒絕再爲外星人尋找鏐礦。一個反抗外星人的聯盟逐漸形成,麥格尼·銅須成了矮人聯盟軍的最高指揮,後慘遭殺害。麥格尼·銅須的犧牲喚起了矮人們的抵抗意志,最終避免了亡族滅種的悲劇發生。

第五位英雄,庫蘭德·銅須,梅卡托克·銅須的弟弟,第一位揭漏鏐礦採集謊言的矮人。庫蘭德·銅須之後,“死亡山谷”便不再是矮人們的罹難之地了。當年,外星人爲了鼓動矮人們去採集鏐礦,編造了有矮人成功採集並返回的謊言。在謊言的誘導下,無數的矮人踏上了征途卻不見迴歸。爲了瞭解到事實的真相,庫蘭德·銅須跟隨着採礦部隊進入了“死亡山谷”。突破了幽冥礦道之後,庫蘭德·銅須成功地來到了礦洞迷宮的前面。可庫蘭德·銅須也未能成突破這個複雜的迷宮,於是他按照原路返回了。此後,庫蘭德·銅須便開始不懈地研究,他遍訪全國搜尋迷宮的破解辦法。終於,庫蘭德·銅須領悟到了如何突破迷宮的方法,他做起了再次前往“死亡山谷”的準備。臨行前他告訴哥哥,如果自己沒有能夠成功返回,那麼以後其他矮人們也不要再去礦洞枉送性命。梅卡托克·銅須等待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弟弟回來的消息。庫蘭德·銅須的一去不復返,使得梅卡托克·銅須下定決心,走上了徹底反抗的道路。

第六位英雄,卡德羅斯·鐵錘,安威瑪爾·鐵錘之孫,第一位成功抵擋住外星人襲擊的矮人領袖,並興建了矮人族最後的軍事屏障——地火堡。安威瑪爾·鐵錘,從外星人處獲得了金屬冶煉方法的偉大領袖,終結黑暗並帶來光明和希望的神使。麥格尼·銅須陣亡之後,聯盟軍推舉安威瑪爾·鐵錘爲聯軍領袖。安威瑪爾神使不僅能操縱聖物蒸汽機使冶金爐升溫熔鍊礦石,還能夠運用蒸汽機來鍛造和發電。隨着鍊金技術的發展,矮人們逐漸擺脫了外星人的控制,走上了獨立自強的光明道路。因此,安威瑪爾被矮人族羣共立爲矮人王國的第一任國王。安威瑪爾在任期間,帶領矮人族羣發現了各種金屬的用途。正是這些金屬的巧妙運用,才使得矮人族羣在外星人的殘酷鎮壓下得以存活。當安威瑪爾歸天之後,他與教授自己冶金術的外星人被矮人們共尊爲神明,並立在地火堡的大門兩側。卡德羅斯·鐵錘繼承了爺爺的王位,成了矮人王國的第二任國王。外星人對矮人族有電磁輻射和熱源鎖定兩種手段偵察。鉛金屬,能夠有效地隔絕外星人的輻射偵察。因而,在卡德羅斯的領導下,鉛被大規模地用在地下建築的防護中,保障了矮人地下城的安全。在大煉鉛礦的同時,卡德羅斯選擇地火堡作爲戰略防守的要衝。事實證明,地火堡確實是外星人不敢輕易摧毀的城鎮。這個城鎮,如今已經成爲了矮人王國賴以生存的根基,爲整個矮人族羣提供着必要的生存資源。

第七位英雄,吉安娜·黑鐵,建構銀鏡反光系統的工程師,第一位把太陽請到地下的矮人。與外星人的反抗之戰開始後,矮人們越發不敢在地面上活動了。長期在陰暗的地下生活,使矮人們的體質越來越差,經常無緣無故地生病。矮人醫師診斷後的最終結果,便是建議病人通過增加光照來改善體質。矮人們陷入了“出去生命有危險,不出去生命也有危險”的兩難境地。吉安娜·黑鐵通過製作模型,反覆實踐,終於完成了地下銀鏡反光系統的構建。光的引入,使矮人們的生活有了地獄到天堂的鉅變。

第八位英雄,戴安娜·摩根,建構地下通風系統的工程師,發明蒸汽機車活動冷卻板的矮人。由於外星人具有熱源鎖定偵察的能力,各個地下城的物流來往便只能依靠人力來維繫。戴安娜·摩根將秘銀製作成機車的冷卻板,並通過反覆替換使用的辦法,達到爲機車降溫的效果。最終,改造過的蒸汽機車,得以在在鉛壁隧道中往返而不被外星人察覺。蒸汽機車加入物流的運送後,大大增強了矮人王國的實力,所有地下城的居民生活都進入了逐步恢復的進程。

正在夥伴們還在仰慕這些可歌可泣的傳奇英雄時,警衛員走了過來,告訴大家:“指揮官那邊有消息了,諸位請一同前往。”於是,小夥伴們向矮人族的先賢們鞠躬敬禮後,隨着警衛員回到了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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