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野沒想到宗門這麼黑。
真是人生處處有坑，你卻不知道最坑自己的，就在自己身後。
好在他倒不是真的在乎這些。
不缺靈石，不缺靈藥的他，煉丹都是看心情。
大不了往後接這種活，多拿捏一下。
看向韓牧野，雲臺道宗少宗主又是拱手, 面色激動道：“盧某還沒謝過韓謫仙當初出手救援雲臺山恩德。”
上一回，滿雲巢嶺上那麼多修行者，只有韓牧野邀塗孫師去救援雲臺道宗。
不是他倆救援，雲臺道宗絕對已經傳承斷絕。
這件事，雲臺道宗欠了韓牧野大人情。
雲臺道宗宗主也當衆表示，會還人情。
但凡是個雲臺道宗的人，都要承這份情。
韓牧野擺擺手, 剛準備客氣兩句，雲臺道宗少宗主又往前湊一點，低聲道：“韓謫仙，當初你救援我雲臺道宗，可知最後是南荒哪一族攻上雲臺山？”
見韓牧野面上露出茫然之色，少宗主壓低聲音，咬着牙道：“尚陽魔宗李慕白宗主有意與南荒議和。”
“他問我雲臺道宗意見，讓我們開出條件。”
說到這，少宗主臉上露出一絲悲憤神色：“其他也就罷了，那攻上我雲臺山的妖族刮地叄尺，將我雲臺道宗搜刮一空。”
“這仇怨，我雲臺道宗絕對不能忘。”
“南荒不交出劫掠雲臺山的妖族，我雲臺道宗絕不妥協。”
搜刮雲臺山的，妖族。
對，搜刮雲臺山的, 只能是妖族。
這鍋, 必須甩在妖族頭上。
見雲臺道宗少宗主定定看着自己, 韓牧野裝作回想樣子，思索一下, 然後道：“當時情形實在緊急。”
“我明白。”雲臺道宗少宗主點點頭，感慨道：“韓謫仙冒性命之危救援，真是大義。”
當時要是被圍實了，就是天境都可能隕落。
韓牧野說情形緊急，不是假話。
“少宗主，我別的印象不深，就是記得衝在最前面的，是一些青狼族。”
韓牧野眉頭緊皺，似乎是努力回想起當時那等危險畫面，還是心有餘悸樣子。
“青狼族……”雲臺道宗少宗主咬着牙，低低點頭。
韓牧野沒有再說話。
青狼族是黑狼一族的附庸，這一次黑狼族天境大妖一位隕落，一位離開天玄。
加上青狼族自己傷損也嚴重，甩鍋給他們，很適合。
看這位少宗主表情，應該是記下了。
韓牧野輕舒一口氣。
自己還拿了兩成呢。
雖然，要分成一百年拿到手。
一路上，韓牧野跟雲臺道宗少宗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這位名叫盧道坤的少宗主曲意奉承, 完全沒有大宗少主的架子。
也是，雲臺道宗現在的破落家底, 還真讓他少了許多脾氣。
何況韓牧野又不是尋常人。
這位是九玄劍門年輕輩中明顯最出挑的，又有劍道謫仙名聲，關鍵，煉製丹藥手段，西疆中都是頂尖。
盧道坤一邊給韓牧野灌迷湯，一邊拉關係，在韓牧野離開飛舟時候，終於敲定了一筆價值兩千萬靈石的生意。
往後幾年，韓牧野會通過白家商號給雲臺道宗煉製一批丹藥，都是起碼極品丹存在。
極品之下，韓牧野是不煉的。
本來，盧道坤是試探着說，只要是六品丹，品相差點也沒關係。
可韓牧野一句“我韓牧野不煉極品之下丹藥”，硬是將他所有後面砍價的話堵死。
在飛舟飛遁兩日夜後，接着夜色，韓牧野和林深辭別，悄然離開。
盧道坤立在船頭，看着韓牧野離去。
“少宗主，宗主說這位往後只要不隕落，怕是又一位塗孫師。”
盧道坤身側，一位老者上前一步，低聲道：“少宗主你覺得此人如何？”
塗孫師，一劍壓西疆千年。
就是靈道宗萬化真人，也承認塗孫師劍道實力強絕，西疆第一。
沉默片刻，盧道坤輕笑一聲道：“這還用問？”
“韓謫仙劍道無雙，丹道絕頂，整個西疆，都在等他成長吧？”
雲巢嶺上，韓牧野一式萬劍歸宗，百萬人見證他的劍道天賦。
他的丹道水平知道的還是不多，但是小範圍內，都知道這位煉製仙品丹手段。
正如盧道坤說，西疆劍修，都在等韓牧野成爲下一個塗孫師。
甚至是千年來，最有可能超越塗孫師的人。
微微眯起眼睛，盧道坤低聲道：“走吧，隱藏行跡。”
“不管是我還是韓謫仙，西疆恨不得我們立時隕落的人大有人在。”
他的話讓身後老者點頭，揮揮手，讓叄艘飛舟靈光收斂，悄然飛遁而去。
西疆不是鐵板一塊，九大派之間都是勾心鬥角，分分合合。
還有南荒安插的那些勢力在其中攪合。
希望雲臺道宗敗落，希望九玄劍門韓牧野隕落的人，不知道多少。
起碼風靈劍宗就有這樣的心思，還有那些想做了之後，把鍋甩給風靈劍宗的人也多。
給韓牧野百年時間成長，那百年後風靈劍宗和其一系的宗門，怕要都沒有好日子過。
烈妖谷舊地。
這裡從當初拓跋成破滅烈妖谷後，方圓數千裡，都是散落妖族和妖獸。
離着九玄山太遠，大軍征伐得不償失。
九玄劍門的做法是，發佈滅妖任務。
這方圓數千裡，一直都是大量接任務的修行者活躍之地。
身穿青袍，背上揹着劍匣的韓牧野和穿灰色武服，身背大劍的林深此時就在烈妖谷舊地。
前方，兩座崩塌的山巒，其中劍痕橫跨數十里，將本來是一座的大山噼碎。
這就是當初拓跋成與胡太生一戰之地。
也是林深大哥，林沖霄隕落之地。
站在青石上，林深面色肅穆。
哪怕過去十多年，這裡依然有絲絲劍氣散發。
可見當初戰鬥之恢弘。
“看見沒有，這兩座山，就是九玄劍門地境大能，拓跋成長老一劍噼開。”
不遠處有聲音響起。
韓牧野轉頭，見是一位花白頭髮的老者，領着七八位年輕子弟，在哪講解。
那些十七八歲的青年，看着面前山巒，都是滿臉震撼。
對於這些只有培元二叄重的低階修行者來說，真的難以想象，什麼樣的大能，才能一劍斬開這山脈。
“二位道友也是來觀摩此處劍道遺蹟的？”那老者轉頭看向韓牧野和林深，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精光，笑着開口。
韓牧野點點頭，林深高聲道：“我家公子不遠萬里前來，就是想看看這裡的劍痕。”
下山之前，韓牧野與林深已經商量好，要隱藏身份。
現在想要他韓牧野命的人，實在太多了。
“呵呵，要觀劍痕，其實還是往前十里地，那邊石臺上，才能感受更細。”
老者笑了笑，伸手指向前方。
然後他看向身後的那些年輕人道：“你們修爲不夠，要是去那邊，怕是會被劍氣傷了心肺。”
韓牧野和林深拱手謝過，腳步輕點，往前飛掠而去。
看着兩人也沒有施展什麼高深身法，老者身後一位青年低聲道：“叄爺爺，這兩人就能抵擋得住劍氣？”
這兩人身上看不出修爲，身法也一般。
那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公子，揹着劍匣，身上毫無劍氣，定也就是個紈絝。
“你們不懂。”老者搖搖頭，看着韓牧野和林深離去，面上神色凝重。
“剛纔那兩位在這時候，我身上劍氣都被鎮住。”
輕舒一口氣，老者壓低聲音：“這兩人中，起碼有一位是地境。”
地境！
那七八個青年都是瞪大眼睛。
這兩人年歲看着也就二叄十歲，就是地境？
“修行界中藏龍臥虎，那位九玄韓謫仙，年紀不也不比你們大多少？”老者搖搖頭，看向四周，然後道：“走吧，帶你們再去見識見識當年烈妖谷的萬骨坑。”
“要不是造的殺戮太多，九玄劍門也不會要滅烈妖谷。”
“妖族，那是吃人的。”
老者一邊走，一邊低語。
“叄爺爺，聽說西疆要與南荒議和，往後南荒妖族，要與我西疆修行者共處的。”
“那他們會吃我們嗎？”
一位梳着雙辮的少女悄聲問道。
老者搖搖頭。
他也不知。
他也不過是個初築基的小家族之人，哪知道西疆與南荒大勢？
“也不知那位李慕白前輩怎麼想，爲何要跟南荒議和，西疆雲巢嶺一戰，不是守住了嗎？”
“對啊，要是就這麼議和，豈不是上一次雲巢嶺那麼多人都白死了？”
“雲巢嶺一戰啊，我最想見識黃六哥風采。”
“我覺得還是韓謫仙更勝一籌。”
“你們說，要拜師的話，是去九玄劍門，還是尚陽魔宗？”
……
年輕人，當然很多幻想。
老者不說話，領着身後家族子弟轉過幾個山崗。
眼前，是一片散落枯骨的坑道。
白骨遍地，方圓千丈，層層疊疊，散亂錯亂。
看上去，成千上萬，都是人骨。
站在坑道外，讓人毛骨悚然。
此時，那巨坑前還站着幾個人。
那幾人見老者他們，沒有說話，徑直轉身離去。
看着這幾人離開，老者皺起眉頭。
“落花標記，我似乎在哪見過呢……”他回想一下，卻想不起來。
他身後那些家族子弟此時看着面前鋪滿的白骨，咬牙切齒。
看到這等景象，只要是人族，都會憤怒。
“怪不得當初拓跋成前輩要破烈妖谷，這些妖族，實在是可恨！”
“對，這些妖族”
“快走！”就在這些年輕人心意難平時候，前方老者面色一變，低聲道：“落花標記，我想起來了。”
“這是一家專做髒活的勢力標記。”
“這些人是來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