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令狐沖和李昂齊齊望去,卻見洞口丈許之外站着一個男子,身形瘦長,穿一襲青袍。

男子鬚髮皆白,面似金紙,眉頭纏結好似有什麼化不開的心事,剛剛正是他出言訓斥華山派的掌門嶽不羣。

令狐沖忙道:“老人家,我勸你快快收回剛剛的話,此刻我師傅雖然不在此處,但是若是讓外人聽見,爲了我師傅的清譽,我令狐沖免不得要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卻是令狐沖自幼由嶽不羣養大,心中直把這位師傅當做了父親一樣的存在,如何受得了有人出言不遜,若不是說話的人年事已高,只怕令狐沖已經拿起長劍上去拼命去了。

而李昂則是心中安定,暗道一聲:“果不其然,這老頭子其實一直暗中觀察令狐沖,我今天略微一激就把這老頭子激出來了!不過這老頭子是有點本事啊,我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到。”

李昂拱手道:“不知閣下是?”

“你不是要找風某嗎?”青衣人淡淡道。

李昂故作驚訝道:“你就是風師叔嗎?”

“難不成還有人願意冒充我風某嗎?”青衣人依舊是那副恬淡表情“倒是你我在這華山十幾年從未見過你,怎麼忽的又多出你這麼一個人來?”

隨後風清揚自語道:“罷了,罷了,這都是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我既然已經發誓不再管華山派的事情,就是多了十個八個又和我有什麼相干!”

“小子,你過來?”風清揚一指令狐沖。

令狐沖驚訝的指着自己,說道:“我???”

“難道還有別人?”風清揚,眼中明顯的不耐煩。

李昂一拍令狐沖的肩頭道:“風師叔有意提點你,你快去吧!”卻是將這一份天大的機緣送到了令狐沖的面前,這一拍,像極了愛情!

“哼!”風清揚不鹹不淡的冷哼一聲,對着令狐沖道“你且過來,你知道他內力深厚,他那一指點來,你爲何不更迭劍招,用一招白虹貫日刺他前心。”

“我.......”令狐沖一愣,當下回憶起方纔交手的瞬間,暗道“對呀,這一指點向我的劍刃,我雖然內力不及李師叔深厚,但是若是我巧變劍招避着師叔的手指,找到李師叔身上的破綻,又怎麼會一招落敗呢!”

唸到此處,令狐沖又情不自禁的拿起手裡的長劍比劃起來,正是一招白虹貫日,李昂又笑道:“我若是退一步左手點你劍尖,你又當如何?”

令狐沖心說“我使出白虹貫日,這一招後續應對該是落霞滿天才是,但是落霞滿天若是使出來,必然會被李師叔一指點落。”

風清揚見令狐沖凝眉苦思的模樣,怒道:“不愧是嶽不羣那個書呆子教出來的徒弟,一個個都是死腦筋,你一定想着白虹貫日後面要接着落霞滿天吧,可是要是用一招金雁橫空又當如何?”

令狐沖眉毛擰的更狠,手中長劍揮來揮去,卻總是中途而止,好半天才扭轉過來十分別扭的完成了白虹貫日與金雁橫空的連貫。

風清揚搖搖頭道:“這兩招已經用的這麼勉強,更枉論有鳳來儀,亂石穿空,金玉滿堂,孤鶴長鳴,愁雲慘霧,鐘鼓齊鳴........”

令狐沖聞言面有難色,心中想道“這一招一式的名字我都熟知,正是華山派各路劍法招式,但是一個個都採取自不同的劍勢,配合的劍法步伐全然不同,這又怎麼能一一銜接起來呢!?”

風清揚見令狐沖這副模樣,上前一步道:“是了,以你的功力想把這些招式一一連貫屬實不易,那就先瞧瞧我是怎麼用的吧!”

令狐沖只覺得這位風太師叔他嗓音低沉,神情蕭索,似是含有無限傷心,但語氣之中自有一股威嚴,沒有拒絕,恭恭敬敬遞過手中長劍。

風清揚長劍在手卻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一股孤傲劍意陡然而生,剛剛令狐沖只覺得這人年歲偏大,鬱鬱不樂,此刻一劍在手氣度非凡,這纔像是自家華山派的前輩高人啊!

“白虹貫日,你只知道是劍勢向前,但是怎麼就不會順勢往下一拖,這不就方便使出金雁橫空了嘛?劍招中雖沒這等姿式,難道你不會別出心裁,隨手配合麼?再看這招!”風清揚長劍揮灑開來,一招一式都是令狐沖熟知的華山劍法,但是此刻在這位風太師叔的手中又有了別樣風味。

一劍刺來,收發由心,或上或下,或進或退,能攻能守,能左能右,只是幾招的功夫,看的令狐沖目瞪口呆,癡癡道:“我時至今日才明白,原來劍法還能這樣使!”

風清揚止住劍勢,將長劍拋到令狐沖的手中,繼續道:“現在再去試試,使得出來嗎?”

令狐沖倚言而動,他本就天資過人,否則嶽不羣也不會把他當做華山派未來的掌門培養,此刻依照風清揚的指點,腦海中風太師叔的招式演變一一浮現在心頭,閉上雙眼,揮劍起來倒是全全本本的把這一套施展開來。

風清揚臉色間卻無嘉許之意,說道:“對是對了,可惜斧鑿痕跡太重,也太笨拙。須知劍術之道,講究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再去試試劍法!”

李昂在一邊看的清楚,此刻心中也有所感悟,當下笑道:“這是風師叔提點你呢,咱們再試試!”

令狐沖只覺得這位風太師叔的一番話好似黃鐘大呂,敲的令狐沖心中震動,又好像醍醐灌頂霎時間撥開雲霧,面對武藝遠超自己的李師叔也有了再戰的勇氣。

“師叔,請!”令狐沖微微躬身,長劍一指刺向李昂左肩,赫然是之前的那一招!

李昂一指點出,令狐沖立刻變招,愁雲慘霧的後半招使了出來纏上李昂的手指,李昂見此一笑,身子一動,手指一併,要把令狐沖的長劍夾在手中。

令狐沖彎腰一仰,長劍抽離,側身使了一招蒼松迎客,這一招本是同門演武小輩對長輩表示敬意的一招,此刻令狐沖藉此逃離危機,反而又刺向了李昂的心口,端是妙招。

風清揚見此撫須微笑,流露出滿意表情,這一招可是之前風清揚演練之時未曾使出的一招,現在令狐沖臨陣對敵,卻是無師自通,明白了劍法的要義,領會了“行雲流水,任意所至”八個字的要訣,劍術已經提升了數倍。

李昂有意勾引,兩三下引得令狐沖和他打到山洞之內,卻見石壁中一個黑洞洞的石窟隆,悠長深邃,顯然別有洞天。

李昂心知這是魔教長老破五嶽遺藏的各類劍法招式的石刻,但是還是便故作疑色,問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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