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左手擎着嶽靈珊,右手一擡,直擊李昂前胸,李昂微微側身,足尖一點,飛身出了客棧,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李昂已經回到原位。
與此同時,定逸手中的嶽靈珊也到了李昂手邊,而李昂的一身青衣,未見幾個雨點。
“師太不要火氣太大,有話慢慢說。”李昂一邊說着話,一邊在嶽靈珊身上一撫,嶽靈珊頓時身子不麻,心有餘悸的退開幾步。
“好小子,好俊俏的輕功。”定逸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雖然剛剛確有輕敵,但是這少年人一瞬間奪回了自己手裡的人質,縱使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討得了好,嶽不羣是什麼時候培養出了這樣厲害的弟子,爲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剛剛發了什麼?”六猴兒一愣,之電光火石之間,嶽靈珊已經站回了自己身前,而從定逸師太手中搶回嶽靈珊的這位小哥毫髮無損,還笑吟吟的看着定逸。
勞德諾頓時說道:“李先生,定逸師叔沒有惡意,大家不要傷了和氣。”
李昂點點頭,拱手道:“師太,方纔情急,一時無禮,還請見諒。”
“哼,小子不必安慰我這老太婆,是我老眼昏花了,一時輕敵,現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讓我來試試你到底幾斤幾兩!”說罷伸手就要拔劍。
眼看局面一觸即發,李昂只是冷靜站立,眼中平靜,倒是林平之心中焦急,覺得自己爲師傅惹了大敵,雖然自己自己師傅武功超羣,但是衡山派定逸的名頭的確不小,不免擔心憂慮,就連華山派幾人也是一樣,此刻華山派衆人無一人是定逸對手,這定逸尼姑又鐵了心要抓嶽靈珊,若是李先生抵擋不住,怕是要遭!
便在此時,街頭有兩個人張着油紙雨傘,提着燈籠,快步奔來,叫道:“這位是恆山派的神尼麼?”
定逸這纔回身道:”不敢,恆山定逸在此。尊駕是誰?”
那二人奔到臨近,只見他們手中所提燈籠上都寫着“劉府”兩個紅字。
當先一人道:“晚輩奉敝業師之命,邀請定逸師伯和衆位師姊,同到敝處奉齋。晚輩未得衆位來到衡山的訊息,不曾出城遠迎,恕罪恕罪。”說着便躬身行禮。
定逸道:”不須多禮。兩位是劉三爺的弟子嗎?”
那人道:“是。晚輩向大年,這是我師弟米爲義,向師伯請安。”說着和米爲義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禮。
定逸見向米二人執禮甚恭,一時心中火氣消解,心知此事鬧大大家面子上不好看,難免惡了華山派,只說道:“好,我們正要到府上拜訪劉三爺。”
向大年向着樑發等道:“這幾位是?”
樑發道:“在下華山派樑發。”
向大年歡然道:“原來是華山派樑三哥,久慕英名,請各位同到敝舍。我師父囑咐我們到處迎接各路英雄好漢,實因來的人多,簡慢之極,得罪了朋友,各位請罷。”
勞德諾走將過來,說道:“我們本想會齊大師哥後,同來向劉三師叔請安道賀。”
向大年道:“這位想必是勞二哥了。我師父常日稱道華山派嶽師伯座下衆位師兄英雄了得,令狐師兄更是傑出的英才。令狐師兄既然未到,衆位先去也是一樣。”
勞德諾心想:“此事還得師傅出面纔好。”便道:“打擾了。”
向大年道:“衆位勞步來到衡山,那是給我們臉上貼金,怎麼還說這些客氣話?請!請!”
向大年向茶博士道:“這裡的茶錢,回頭再算,都記在劉三爺帳上。”
那茶博士笑道:“哈,是劉三爺的客人,哈,我們請也請不到,哈,還算甚麼茶錢?”
隨後衆人向北行去,過了三條長街,只見左首一座大宅,門口點着四盞大燈籠,十餘人手執火把,有的張着雨傘,正忙着迎客。定逸、等一行人進去後,又有好多賓客從長街兩頭過來。
踏進大廳,只聽得人聲喧譁,二百餘人分坐各處,分別談笑。
林平之不由嘆了一句:“這劉三爺好大的面子,這還未正式開典,已有這麼多江湖豪俠相聚。”
他本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這等場景並非沒有見過,只不過他們林家的客人可就沒有這麼高的武功。此刻又堅定了學武開拓眼界的信念。
衆人一到劉府,自有衡山派弟子招待,不料此刻劉府之中卻沒有嶽不羣的蹤跡,一時間華山派衆人不免有些失了分寸。
就在此時,門口擡出兩個門板,行走江湖的俠客那個沒見過屍體,但是今天這場合,屍體擡出來,着實是件新鮮事,人羣有了騷動。
廳上衆人,都搶近去看。聽得有人說道:“是泰山派的!”
“泰山派的天鬆道人受了重傷,還有一個是誰?”
“是泰山掌門天門道人的弟子,姓遲的,死了嗎?”
“死了,你看這一刀從前胸砍到後背,那還不死?”
衆人喧擾聲中,一死一傷二人都擡了後廳,便有許多人跟着進去。廳上衆人紛紛議論:“天鬆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誰這樣大膽,居然將他砍得重傷?”
“能將天鬆道人砍傷,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藝高人膽大,便沒甚麼希奇!”
大廳上衆人議論紛紛之中,向大年匆匆出來,走到華山羣弟子圍坐的席上,向勞德諾道:“勞師兄,我師父有請。”
勞德諾應道:“是!”
隨後思索片刻道:“李先生,你和我華山派大有淵源,此刻我們師傅不在,您與我一同前去可好。”
李昂自然不拒絕,點頭應是站起身來,隨着他走向內室,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二座花廳之中。
只見上首五張太師椅並列,四張倒是空的,只有靠東一張上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勞德諾知道這五張太師椅是爲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人而設,嵩山、恆山、華山、衡山四劍派掌門人都沒到,那紅臉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人。兩旁坐着十九位武林前輩,恆山派定逸師太,青城派餘滄海都在其內。
下首主位坐着個身穿醬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劉正風。勞德諾先向主人劉正風行禮,再向天門道人拜倒,說道:“華山弟子勞德諾,叩見天門師伯。”
隨後勞德諾一指李昂道:“這是我派失落在外的李師叔,此次前來,他能做主。”
心中道“現在師傅不在,唯有李先生武功高,還望他能頂住壓力,保住我華山派的名聲纔是。”
那天門道人滿臉煞氣,似是心中鬱積着極大的憤怒要bào zhà出來,左手在太師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沖呢?”他這一句話聲音極響,當真便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
大廳上衆人遠遠聽到他這聲暴喝,盡皆聳然動容。
那少女靈珊驚道:“三師哥,他們又在找大師哥啦。”樑發點了點頭,並不說話,過了一會,低聲道:“大家鎮定些!大廳上各路英雄畢集,別讓人小覷了我華山派。”
林平之撇撇嘴道:“你們這大師兄也太能闖禍了!”
嶽靈珊哪裡能聽這種話,叫道:“我師兄肯定是被人誤會了!”
林平之只搖搖頭,不再與嶽靈珊強爭。
勞德諾被天門道人這一聲積怒凝氣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響,身子一顫,膝蓋一軟,險些就要跪倒在地,李昂卻一伸手拉住勞德諾,往前一站滿臉笑意。
“見過諸位!”
“你是華山派哪一位,怎麼未嘗一見啊!”劉正風笑問道。
李昂見他彬彬有禮,笑容滿面,自然同樣笑道:“我學藝以來不曾闖蕩江湖,諸位不知有我也是正常。”
衆人中餘滄海冷笑一聲:“原來是華山派的人,難怪愛管閒事,我看這令狐沖,就是學的他呀!”
劉正風問道:“餘觀主認得他?”
李昂答道:“和餘觀主有過一面之緣,有幸切磋一二。”
餘滄海卻一揮袖,擺手道:“輸了就是輸了,我自不與你爭執,不過下次我要你領教領教我的青城派松風劍法!”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駭然,餘滄海成名已久,青城派雖然比不得五嶽劍派,少林武當,但也是響噹噹的武林正道一流大派,現在他卻當面承認輸給這個少年人,如何不叫人驚訝。
李昂微微一拱手:“恭候大駕!”
定逸皮笑肉不笑道:“難怪要管華山派的事,原來你是華山派的人吶!”
天門道人怒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你說你是華山派的,令狐沖是你華山派的掌門大弟子,總算是名門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jianyin"擄掠、無惡不作的採花大盜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幹甚麼了?”
李昂對着咄咄逼人的天門道人卻沒有了微笑,冷聲道:“那你問他去呀,問我幹嘛呀。”
“你!”天門道人更是怒不可遏“你這小子說話怎麼這麼無禮。”
李昂一張臉全部垮下來,帶着幾絲寒意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正所謂君子以直報怨,此乃先賢所言,在下不敢不從,問我爲何無禮,不如先問問你自己!”
只兩句話,現場頓時多了許多硝煙氣味,天門道人也是火爆性子,見李昂如此,當即大怒,好在劉正風上前說道:“咱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何必傷了和氣,這位華山派的李兄弟年輕氣盛,天門師弟,你就算了吧!”
“哼!”天門道人狠狠一摔衣袖,沒好氣道“你們華山派出了這樣的無恥之徒,還不趕快清理門戶,取他首級賠罪!”
李昂卻挺直腰板,大聲道:“事情真相還未水落石出,如此有些武斷了吧,當事人還沒找到,我問你有何憑據,說不定是我們派的令狐沖在救人也說不準呢!”
定逸卻受不得李昂這般態度,怒道:“人家弟子已經倒在這裡,你卻還有臉說瞎話,我的弟子儀琳到現在都不知所蹤,定是讓你們那個淫賊徒弟捉走,今天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
“師傅.......”一個柔柔女聲從門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