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纔出門就碰上這梅雨,大哥,兆頭不好啊。”一個衣着暴露,露出大半個胸肌面帶三道刀疤的漢子對着身後一個矮小的男子說道。
“弟弟,咱們已經改邪歸正了,不要再把以前的話掛在嘴邊,來,小二,上菜!”矮小男子聲音嘶啞,低聲呵斥一句,環顧四周,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店內一個角落,朝着桌子上的一老一少兩人“嘿嘿”笑了一聲,露出一口大黃牙道“可否拼個桌子?”
這一老一少,少的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劍眉星瞳,生的端是俊美,衣服雖然簡樸,但是依舊有一股不俗的氣質,老人一身灰袍,兩鬢微霜,手中提着一隻煙槍,輕輕一拍少年的後心道:“既然是莫大爺開口,這張桌子便讓給你們兄弟,老朽和這個不成器的徒兒還有要事,便不久留了,二位請!”
老者神態自若,看不出喜悲,但是動作卻帶了一絲急躁,一提少年的後心就往店門處趕。
“呵呵,張老頭,咱們兄弟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難得遇上,我不請你喝一杯,心裡怎麼過得去啊?你說對嗎?弟弟!”那矮小男子獰笑一聲,不見動作,但是身子已經擋在了離開客店的必經之處上,一對三角眼中放出詭異的光澤。
到了此刻,老人的臉色終是變的難看起來,握緊了手裡的煙槍,也在此刻,細微的議論聲在客店之中響了起來。
“大漠雙盜,他們不是被歸武司抓起來了嗎?怎麼放出來了?”
“嗨,你這個都不知道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大漠雙盜本就是邊塞江湖中的狠辣人物,抓捕不易,據說他們壓根就沒進歸武司大牢,這大赦天下的命令就一定放下來了,所以他們才逃過一劫,這下老張頭有好看了,據說他在大漠雙盜被捕之前給歸武司提供了不少的消息,否則大漠雙盜沒那麼容易被抓到。”
“唉,大漠雙盜他們作惡多端,真是老天不長眼!”
“少說兩句吧,我們快走!”
暗處幾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大漠雙盜都不是一般人,聽的清清楚楚,頓時將目光投了過來,那幾人對視一眼,一個個都作勢欲走,大漠雙盜兇名在外,歸武司將其抓捕的時候也是很廢了一番功夫,如今放虎歸山,只怕是又生出一番波瀾,各個心中嗟嘆,如今武林之中魔漲道消,各大派掌門長老少林寺一役之中傷亡摻重,元氣大傷,便是沒死也被廢了武功,武林中的局面大不相同,否則這大漠雙盜哪裡敢在中原地界作威作福,只怕是早就該回去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上當個土皇帝,何至於此!
幾人狼狽出走,大漠雙盜也不欲將事情鬧大,除了冷言冷語,嘲弄一番,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了老張頭身上。
這老張頭和他們作對已經許久,一開始只是一點小樑子,豈料後來雙方糾纏越來越久,仇恨也越來越深,只是大漠雙盜他們技高一籌,老張頭原也不是一人,共有四個結義兄弟,而雙盜本是三盜,只是鬥來鬥去,四兄弟只剩下老張頭一人,三盜也變作了雙盜。
老張頭在當初的結義兄弟之中年紀最大,武功最高,但是也決計敵不過三盜之中任意一人,只是他們兄弟四人各有本領,大家齊心協力,一同在大漠之中與他們鬥智鬥勇,三盜燒殺搶奪,若是他們四兄弟知道也必然想方設法前去阻止,這其中的恩恩怨怨,糾葛不清,若是寫成話本,也夠人讀上幾天,要是遇上些多愁善感的少年郎,說不得還會爲他們的兄弟情誼感動落淚,只是如今,這個本來該是正義必勝的故事,因爲一些意外,走向了一個並不太好的結局。
“神候也不管一管嗎?”
走出門口的一個少年嘟囔一句,眼中帶着明顯的厭惡,他身邊一個年紀稍長的白衣人忙道:“叫什麼神候,如今要叫攝政王,新皇是從朱家旁支之中選出,現在才八歲,朝堂上的事情都由攝政王親自處理,所有的奏章都被送到護龍山莊由攝政王批閱,多行不義必自斃,雖然大赦天下,但是他們這種人,繼續作惡下去,遲早要犯在歸武司手上!”
“歸武司??”
大漠雙盜之中的大哥,那個矮小的男子猛地大笑起來,喝道:“他們也不過如此,抓到你家爺爺我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的放了,等到你爺爺我幹完這一票,繼續回大漠逍遙,他們能耐我何?弟弟,殺了他!還有這個小子也別放過,你二哥就是被他爹親手殺死的!”
那高壯的漢子應和一聲,滿目猙獰的笑道:“我會好好享受你們的慘叫,哈哈哈!”
“宇龍,等下你大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擋住他們,你找準機會趕快離開,以後也不要想着報仇,活下去!聽到沒有!”老張頭,將少年護在自己身後,堅決的嘶吼一聲,雙手一攤,煙槍一橫,已經迎着雙盜撲了上去。
那少年已是淚流滿面,但是卻牢記大伯的教誨,連眼淚都顧不得擦拭,只是往客店門口奔去,不料眼中模糊,卻不知撞到什麼,碰了個滿懷,倒摔在地上。
“宇龍!”
老張頭,耳邊聽得侄子的呼聲,心中悲意大起,顧不得回頭看,覺得是大漠雙盜還埋伏了人手,只暗歎老天不公,自己四兄弟唯獨有這一根獨苗,他們四人也算是俠義之輩,可卻被人趕盡殺絕,最後的一條根也要在今天被折嗎?
所謂哀兵必勝,當老張頭,完全放棄了生的希望,對拼起來卻是如有神助,本來他的武功不及雙盜之中任意一人,但是現在心存死志,招招式式都是以傷換命,或是以傷換傷,一時間兩人大感棘手,老張頭雖說武功不如他們兄弟,但是也有幾十年的內功修爲,手上的煙槍也是一杆利器,今日這老張頭已是必死之舉,若是不慎讓其拉了一個墊背,可就萬萬划不來。
只是一時血氣,終究只是一時血氣,這等剛猛打法,太過消耗氣力,三人又糾纏了片刻,老張頭已是體力不支,動作遲緩下來,眼看就要命喪雙盜之手,就在此時,一個朗朗少年音喊道。
“求求您快救救我大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