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魔宮倒還真是不錯,那怕已經毀滅了,這護宗大陣威力還是不凡啊”
項羽、天明等百家傳人,此刻都匯聚在同一個地方。
他們面前是一片濃霧,遮住了一切視線,這霧中的天地元氣極爲紊亂,哪怕是以衆人的修爲,也只能感知到極爲混沌的一片。
“這便是傳說天魔宮的護宗大陣,塊壘大陣嗎?怎麼看起來就是一片濃霧呢?”
荊天明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不是本陣,只是山門外的掩陣而已”
月神開口回答道。
陰陽家對陣法一道還是有着極爲深厚的瞭解的,門下的子弟大多都精通陣法之道。
畢竟也是從道門分裂出來的,陣法這種老本行可不能落下。
天魔宮昔年的護宗大陣可謂是名震天下,其高深精妙程度幾乎堪稱天下第一。
當年各大勢力圍攻天魔宮的時候,也只能依靠暴力強行破陣。
世上不知道多少德高望重的陣法大師都研究過這個陣法,但最終都沒能將這塊壘大陣破解掉。
這樣強大的陣法,月神作爲陰陽家三大護法之一,自然對其有過頗多的瞭解。
“據說陰陽家門人都精通陣法之道,接下來就麻煩各位陰陽家的朋友了”
田言對陰陽家三人報以和善的微笑,那張明媚而嬌豔的臉龐上充滿了親近的意味。
“放心,我等會盡力而爲”
月神也同樣微微一笑,語氣頗爲誠懇,但究竟有幾分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不就是破個陣法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荊天明小聲嘟囔了幾句。
項羽連忙制止了他,讓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然後尷尬地對月神三人笑了笑。
月神倒不是很在意荊天明的冒犯,但身後的大、少司命柳眉皆是一蹙,目光變得頗爲不善。
“你就少說兩句吧,接下來還要靠她們破陣法呢,你也不想這一次試煉空手而歸吧”
項羽對荊天明小聲地說道。
荊天明冷哼了一聲,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請各位往後面退開點,我們要開始了”
聽到月神的話,其餘衆人皆紛紛往後退了出去,只留下陰陽家三人還在這濃霧前面。
“我倒要看看她們能有什麼手段,這塊壘大陣可不是那麼好破的”
荊天明還是沒能忍住,嘲諷了兩句。
旁邊的白娉婷終於有些不耐煩了,“這只是表陣,還算不得真正的大陣”
“更何況,陣法是需要專人進行定期維護,這雖然是塊壘大陣,但過了這麼多年,威能恐怕已經十不存一,破陣應該不難”
白娉婷此時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一樣,“再說了,她們要是破不了陣,你來破嗎?這陣法要是破不了,咱們就得打道回府,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她話語中的嘲諷沒有進行一點掩飾,臉上也充滿了不屑之色。
在白娉婷看來,荊天明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心性一點都不成熟,根本就不具備來試煉的資格。
怕是墨家的年輕一輩已經有了青黃不接的趨勢,只有這個傢伙還算拿的出手,才讓他出來的吧。
荊天明的臉頓時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想開口反駁些什麼,但又支支吾吾的,像是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項羽,管好你這個好兄弟,特別是管好他那張嘴,我可不想替他收拾爛攤子”
項羽聽到這話,臉色也頗顯尷尬。
他知道自己這個至交好友的心性一向不成熟,但的確跟他是過命的交情,也就只能擔待着些了。
項羽將荊天明拉到一旁,看樣子是要囑咐他些什麼。
月神觀察了一下這片濃霧,隨即淡淡一笑,“過了這麼多年,霧氣上面所附加的天地元氣早已潰散的差不多了,只要稍等片刻,這霧就會自動散去,我們現在就在這等一會兒吧。”
大、少司命點了點頭,開始在一旁耐心等候。
所謂霧開霧散總有時,正如月神所說,沒過多久,這片濃霧便被真實的天地所漸漸淡化了。
半空中的霧氣率先散去,更高處的天空已隱約可見。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空中灰暗的雪雲也隨之散去,露出了一角湛湛青天。
衆人見到濃霧散去,也就紛紛走上前來了。
但眼前的情景讓衆人皆是大吃一驚。
濃霧散去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石礫,沒有其他任何異樣,有的只是石頭。
這些石頭或大或小,形狀各異,有的中空似被風鏤出的藝術品,有的圓滾如鼓,有的纖細如林,有的則是模樣怪異根本不知該如何形容。
有些石頭上生着厚厚的青蘚,有的則是光滑如玉,但無論哪種石頭,上面前沒有任何風吹雨打留下的痕跡,彷彿它們並沒有在這裡被放置了千萬年的那段時光。
滿山滿谷的石頭,就這樣出現在視線中,彷彿同時出現在胸中,哪怕圓滑的石頭也充滿了無形的尖銳棱角,讓看到它們的人感到胸中堵塞不安。
那種感覺非常不舒服、不通暢,但似乎也沒有給人帶來痛苦,不過其中的確充滿怨懟的意味和不甘倔犟的執念。
荊天明怔怔地看着這些石頭,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眼中盡是不可思議,“這就是傳說中的塊壘嗎?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月神的神色看起來倒是有些激動,“傳說中,完整的塊壘大陣橫亙於天地之間,其威能強大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將其完全破解”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敬畏與仰慕之意,看着四周看起來隨意堆放的石頭,說道:“當年無數強者聯手進攻,也足足打了一個時辰,纔將此陣打破。本以爲在此之後這絕世陣法會就此失傳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當真是不虛此行了。”
“這些石頭就是……那個傳說中強大到足以橫亙天地的塊壘陣嗎?姐姐,寶寶覺得這就是些沒用的爛石頭啊!”
田賜帶着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着,這些不知以何規律擺放的石頭,稚嫩的小臉上彷彿打着一個大大的問號。
田言笑了笑,摸了摸田賜的腦袋,沒有說什麼,但眼中也有些疑慮。
其餘衆人的目光中也充滿了狐疑,畢竟眼前這些石頭的檔次,完全和傳說中的絕世陣法高規格不怎麼匹配啊!
“塊壘……就是石頭”
月神對着衆人很認真地說道。
很快,這一行人便走了進去,站在這滿是石頭的山谷中,他們很快明白了這個陣法的意義。
山谷中瀰漫的那道氣息,即便是以在座衆人的修爲,胸口也感到有點發悶,眉頭皆是微微皺起。
這些人此時都感覺胸口彷彿瞬間被塞進了上百顆鵝卵石一樣,已經都快要頂到喉嚨上了。
一時間堵得發慌,嗆得也很難受,根本連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他們才明白,這所謂塊壘,便是胸腹間那股不知因何而的不平意,而那些不平意最終凝結成了石,讓人始終不得暢快。
石頭是世間最普通尋常也最不尋常的事物,千萬年來沉默存在於天地間。
上面可以長草,但草都是些外物,可以崩裂但裂開仍然是石。
哪怕風化成了砂礫,依然也是石的子孫。
石頭的本體是那樣的堅強而又純粹,彷彿永遠都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據說,這天魔宮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曾經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月神的修爲應該是在座衆人中最高的,所以她的感觸也是最深,忍不住就發出了一句感慨。
其他人眼中皆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除了田賜那個傻小子,都紛紛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着存在於天地間的那縷氣息。
能來到這裡的,無一不是各門派最驚採絕豔的天才,還沒過一會兒,他們便紛紛理解了月神的那句話。
天地間萬物都有自己的氣息,哪怕是玉石或是黃金,亦不例外。
只有頑石最爲沉默低調,它的氣息濃厚卻深斂於內,從不願意隨便放肆噴吐。
所以對於修行者而言,石頭是最難感知的存在,想要操控更是非常困難。
而這些石頭這麼多年來,待在湖底、海里、山上、田奎下等多個地方。
它們安安靜靜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一直養蓄着自己獨有的氣息,但卻不願意讓天地知曉。
而天魔宮的功法也是如此,將天地自然萬物的一切都吸納到自己體內,等若於在體內再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
這倒是和蒙古國的長生天神功頗爲相似,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但這一點,在昊天道的那些所謂的教義中,則是對昊天極大的褻瀆和不敬。
可惜如今的昊天道連自己一直以來篤信的教義也已無法遵守,只能投靠那些褻瀆侮辱了他們所景仰的昊天的蒙古人。
說起來,那也是可悲的很。
不過在當年那個時候,這幫天魔宮的人幾乎在整個中原都沒有什麼立足之地,因爲昊天道在當時很強,強到幾乎足以一手遮天。
這座大陣中的這些石頭和這些天魔宮之人,在那時的艱難處境何其相似!
在陣法中透露出那種橫亙於天地之間的倔強之意,不正是對昊天無言的反抗嗎?
想明白這點,衆人感覺自己的心境都得以昇華了,距離下一個境界也更近了一步。
“雖然過了很多年,但我依稀能感覺出來,這座大陣只怕是當年那位天魔宮之主親手佈置的,看來這處遺址並不普通啊”
月神掃視了一圈四周,語氣變得有些許驚訝。
“有得必有失,這樣一來,咱們在這處遺址中的收穫應該也會要大些”
田言看起來倒是頗爲樂觀,臉上那抹微笑好像是萬年不變的,依舊顯得十分平易近人。
“還請幾位小心些,找個安全的地方站着,我們要開始正式破陣了” Wωω¤тTk án¤C〇
月神的面色終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身上的氣息也不再掩飾,隨之完全釋放開來。
感覺着那股壓迫力,衆人臉色皆是一變。
這位陰陽家護法大人,確實有着驚人的實力,至少比他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
衆人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忌憚,默默地退了開去。
“大司命,少司命,你們兩人爲我護法”
“是”
大、少司命點了點頭。
月神盤膝坐了下來,泥丸宮中的神魂力盡數涌出,一點點地滲入了眼前這座大陣中。
陰陽家的東皇太一其實也有一個罕爲人知的身份。
這位陰陽家的當代掌教也是一位在符道上有着極高造詣的當世神符師。
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月神對於符道也很感興趣,尤其是對那些符陣近乎到了癡迷的地步。
她將心神盡數沉入了這座大陣之中,感覺自己也變成了一塊千年未曾言語的頑石。
塊壘大陣的氣息讓她俏麗的臉頰上現出疲憊的感覺,但她卻未曾在意過體內的痛楚。
月神依舊出神地望着四周散亂堆着的石塊,專注思索着其間隱藏着的秘密。
“這樣一座美麗而又神奇的大陣,居然是天魔宮這幫人造出來的,真是令人驚歎啊!”
大司命也同樣感知着這座巧奪天工的陣法,發出了一陣由心的感慨。
“天魔宮的創始人也是一位絕世奇才,他能有這般本事,倒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月神睜開眼睛,有些敬佩地說道。
然後,她很快又沉浸於這座大陣中了。
這是一片乾涸的石礫地,荒野上躺着萬顆頑石,這等風景怎麼也談不上美麗。
但在此刻在月神眼裡,這裡卻是美麗不可方物,堪稱天堂一般。
因爲裡面蘊藏着的一切,都有着令她感到心悸的大智慧。
看着這橫亙於天地之間的萬塊頑石,月神眼中充滿了仰慕與敬佩之意。
“這陣法用的是千頃湖水,以湖水靜柔之意,來掩蓋塊壘的嚴殺棱角”
“掩陣被破了的時候,憑藉着大自然的力量,引湖水而去,塊壘大陣便會重新出現在人世間,這等水落石出之意,真是妙奪造化”
“可是”
月神眼中又出現了疑惑之色,“無論怎麼感知,我也沒有感覺到這裡的湖水,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聽到月神的自言自語,大、少司命表示也無法回答,畢竟她們兩個的陣法造詣還不如前者。
連月神自己都搞不明白,她們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意見。
突然,月神在這座大陣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氣息…難怪,原來如此”
“月神大人,你有答案了嗎?”
大、少司命看起來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