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這個人其實挺好處理的,只要你沒有威脅到他的利益,然後再投其所好的話,他還是會願意幫你做一些事情的”
嬴不凡輕酌了一口茶水,然後面色有些感慨地開口說道:“只不過大多的江湖人都桀驁不馴,根本不屑於做討好之事,再加上蔡京乃是士大夫出身,先天上本就是看不起江湖武人的,所以才造就了他今日在江湖四面樹敵的地步。”
“如今像權力幫這樣一等一的江湖大幫派願意和他合作,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在江湖拓展勢力的不錯開頭”
“像這種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怎麼可能會拒絕這樣的事情呢?”
“果然高明,我感覺只要是你出手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李沉舟聽完之後便向這位大秦親王豎了個大拇指,言語之中盡是由衷的敬佩之意。
“沒有人一輩子能夠一直成功下去的,我也不例外”
嬴不凡聽到這話之後,神色莫名變得複雜了起來,言語之中,也不知爲何帶上了一份難言的感傷。
他在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之後,身形便隨之如同一縷清風般在原地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句話在空中淡淡地迴響着:“大戰在即,我先去閉關一段時間,兩天之後自會出關。”
李沉舟聽到這話眉頭也是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之意。
“我剛纔有哪裡說錯了話嗎?這傢伙的情緒怎麼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惆悵感傷了起來呢?”
這位權力幫當代幫主並不是一個喜歡悲春傷秋,也不是一個高情商的人物,所以他無論怎麼想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結拜兄弟剛纔的情緒變化。
所以在苦思無果之後,李沉舟也是身形一晃,去一個隱蔽的暗室裡面閉關修煉了。
……………
兩日後。
金風細雨樓如約派了一頂轎子和四個轎伕來請權力幫最神秘的第四巨頭葉三公子赴宴。
或許是由於金風細雨樓這一次宴請的是晚宴陌原因吧,李沉舟、趙師容、柳隨風都並未現身,只有剛剛出關的嬴不凡笑着走出了來。
只是稍稍瞧了一眼,他便看出這四人雖然只是轎伕,但每一個卻都有着武道宗師的修爲,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的轎伕。
除了各國皇室和一些真正立於當世之巔的絕頂人物之外,很少有人會用一位武道宗師來擡轎子,因爲這樣太奢侈。
雖然這天下五國中的武道宗師幾乎多如牛毛,但那畢竟是宗師,在許多小地方已經是頂了天的強者了,比如那揚州城的石龍就是宗師修爲,但卻已經有了揚州第一高手的美名。
所以出於尊重和某些特殊的原因,嬴不凡並沒有乘坐轎子,而是選擇跟在了這四個轎伕身後,步行前往目的地。
那四個轎伕也沒有阻攔,只是如來時一樣擡起了轎子,然後朝着今天的宴會的地點—逸仙居快速趕了過去。
逸仙居這個地方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雖然外表並沒有那麼富麗堂皇,但卻有一種超脫於世俗的美感。
或許是真的顧名思義吧,這座酒樓單從外表上來看,的的確確存在着那麼一點點的仙氣。
在到了酒樓門口之後,那四個轎伕放下那頂轎子,然後緩緩退到了一旁。
但嬴不凡卻沒有立刻走入逸仙居之中,而是眉頭微微皺起,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了旁邊一個黑暗的角落裡。
下一刻,那個黑暗的角落裡突然多出那麼一點點光亮,一個人也隨之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長相看起來很敦厚,很平凡的男子,他背上還揹着一柄用白布包起來的劍。
不過如果你透過長相去看他那雙眼睛的話,就會發現這個看起來平凡敦厚的人其實並不普通,因爲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地有些許靈光一閃而逝。
“劍意不錯,假以時日或許能憑藉劍道踏足大宗師巔峰,但想要成爲陸地劍仙的話,你的資質還差些”
看着眼前出現的這個男子,嬴不凡雙目之中閃過了一道紫意,然後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便開口給予了一句頗爲客觀的評價。
“家師和師祖都曾說過,資質不能決定一個人這一輩子的成就,勤奮和機緣都可以彌補資質的不足”
“在下王小石,在此見過葉三公子”
這個男子向嬴不凡微微拱手,看樣子的確是做足了禮數。
“原來是自在門天衣居士許笑一的弟子,這一回是來幫你義兄蘇夢枕鎮場子的嗎?”
這位大秦親王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古怪的弧度,然後看似隨意地開口問了一句。
“公子說笑了,在下此來只是來看看我這位義兄,順便來見見曾經名震天下的葉三公子,到底是何等神通廣大的模樣”
王小石的態度依舊恭敬,似乎是完全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晚生後輩的立場。
“你的性格和你的外表差距有些大,難怪能夠成爲自在門的弟子,的確是有些特殊之處”
嬴不凡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說話的語氣中莫名多出了幾分讚賞和感慨之意。
自在門,那是曾經的斬經堂弟子,武林的一代絕世奇人韋三青所創立的門派。
這個門派的弟子不多,尤其是在元十三限死了之後,哪怕算上祖師和第三代弟子,也不過區區五指之數而已。
但就是這麼寥寥幾個弟子,卻讓整個自在門在中原武林之中都有着不小的聲望。
在自在門弟子之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六五神侯諸葛正我,不過眼前這個王小石的師傅天衣居士許笑一也同樣是一個才智高絕的人物。
此人在自在門韋三青的四名弟子之中排行第二,極其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或許在武功上他比不了自己的三師弟諸葛正我,但如果給他足夠的準備時間,哪怕是諸葛正我可能都要栽在他手上。
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強行殺死天人至境強者的奇門陣法,其實並不在少數。
“葉三公子客氣了,在下一直都愚鈍的很,否則現在也不會剛剛只有大宗師初期的修爲了”
王小石的態度愈發謙和,甚至連身子都微微彎曲了一些,看他此時的樣子,如果不論外貌的話,只怕無論是哪個吹毛求疵的大宋士大夫在此,都不得不稱讚這位自在門弟子一句君子。
“蘇夢忱不是說請我赴宴嗎,他人呢?派你出來迎接我,未免有些失了禮數吧!”
聽到這話,嬴不凡輕輕笑了一聲,原本平淡的面色不知爲何緩緩變得有些冷冽了起來。
“宴請重在心意,義兄說我輩江湖男兒不必過於在乎那些過多的禮節,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王小石突然挺直了身軀,原本有些謙卑的語氣也一下子變得強硬了起來。
“有意思,你果然很尊敬你那位義兄,看起來甚至把他的話給當成聖旨了”
嬴不凡臉上的玩味之意一閃而逝,然後又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了一句:“你認識溫柔嗎?”
王小石微微一愣,似乎是一時間無法適應眼前這個人如此快速的話題轉換。
但他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說道:“洛陽王溫晚的女兒,我家義兄的小師妹,我自然認得。”
“哦,原來僅僅是認得啊!”
嬴不凡看似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特意將認得那兩個字的尾音拉得極長。
“公子到底想說什麼?還請不要如此拐彎抹角,畢竟宴席即將便要開始,我義兄還在裡面等候公子,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在這裡耽擱”
王小石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也慢慢開始冷冽了下來,只是他臉上的神色依舊看起來不是那麼得自然。
“江湖男兒敢愛敢恨,不就喜歡一個姑娘嗎?你師祖韋三青甚至還敢把自己大師兄的妻子搶過來做老婆,難道你連向自己喜歡的姑娘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嗎?”
嬴不凡嗤笑了一聲,言語之中帶上了極爲明顯並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和不屑之意。
“涉及祖師,還請公子積一點口德,莫要在這裡大放厥詞”
聽到這話,王小石的面色也隨之冷了下來,身後揹着的那把劍似乎也隨之輕微抖動了起來,併發出了陣陣嗡鳴之聲。
“本公子可沒有胡說,韋三青和樑任花之間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一點都沒有聽過,畢竟在當年這也算是一段膾炙人口的故事”
“而你喜歡那個洛陽王溫晚的女兒溫柔,我也同樣沒有說謊,雖然那個女人其實並不溫柔,但你心裡真的對她沒有任何傾慕之情嗎?”
嬴不凡似乎是一定要這個問題上分出個究竟來,哪怕知道蘇夢枕就在這個逸仙居里,他也同樣還是站在門口不斷詢問着王小石。
但就在王小石面色不斷變得冰寒,即將忍不住要出手的時候,一道雪亮的刀光憑空浮現而出,毫不留情地斬向了嬴不凡的後腦勺。
嘭!
這位大秦親王並未轉身,但身後卻像是突然凝聚出了一層厚厚的無形屏障,將那道突如其來的刀光消弭在了原地。
這一次碰撞之後,一個身穿淡藍色勁裝,右手握着一把長刀,左手手心一直捧着一根蠟燭的女子便出現在了嬴不凡的視線之中。
這個女子的模樣看上去說不出的嬌柔,但神色卻看上去也充斥着一種別樣的堅定。
她那雙如秋水的眼眸中同樣也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其中更是還飽含着一種說不出的仇恨。
她手中那根蠟燭的燭光在風中不斷搖曳着,似乎也映照着她的心情在這一刻也是起伏不定。
“你終於還是現身了,我還以爲你會一直躲着不見我呢!”
看到這個女子的出現,嬴不凡那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溫柔不溫柔,你剛纔說的這話就是爲了逼我現身?”
那個女子緊緊握着手中的刀,無論是面色還是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都冰冷無比。
“否則你以爲我真的吃飽了撐的去和這小子扯一些關於他們自在門的風流韻事嗎?”
“你是當我閒的沒有事幹,特意過來逗這個看起來木訥呆傻的小子玩嗎?”
嬴不凡雙手抱懷,然後略帶輕蔑地瞥了一眼一旁神色頗爲複雜的王小石,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顯得略微有些玩味。
“逼我現身,那你是在自尋死路,難道你不知道我要殺你嗎?”
那個女子,也就是兩人口中的洛陽王溫晚之女溫柔,此時看向這位大秦親王的眼神中雖然有着些許複雜之意,但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殺機。
“我以爲這麼多年過去,咱們應該可以冰釋前嫌,就算彼此之間當不了戀人,朋友還是可以當的”
“只是沒有想到,到了現在你還沒有放棄殺我這個打算”
嬴不凡重重地嘆了口氣,面色看起來有些惆悵和遺憾。
“你看光了我的身子,還害得我爹常年臥病在牀,難道我殺你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隨着溫柔這冰冷無比的話語出口之後,一旁的王小石臉色瞬間就已經變了。
唰!
一道如旭日般耀眼的劍光在霎那間閃過,他背後那柄包着白布的長劍便已落入了其手中。
那是一口筆直的劍,但它的劍柄卻是彎曲的,彎得就像一輪月亮一般。
耀眼的劍光從這口劍的劍鋒處閃耀而出,然後如同旭日東昇時的那輪太陽一般,徑直刺向了嬴不凡的後腦勺。
正如這位大秦親王之前說的那樣,這位自在門的弟子喜歡溫柔,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所以王小石這一次哪怕是拼着受到蘇夢枕的責罰,他也決定要爲自己心愛的姑娘出這一劍,即便這麼做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也不會得到什麼好的回報。
這位大秦親王這個時候依舊未曾轉身,但王小石那如同太陽般耀眼的一劍在即將刺入其脖頸的那一刻,突然便停滯在了半空中。
嘭!
就在王小石想要再度發力的時候,一股如同滄浪之水一般連綿不絕,但又如同高山五嶽般厚重的無形力量順着劍尖傳遞了回來,直接將這位自在門弟子震飛了出去。
而溫柔也在此刻擡起了手中的長刀,一道直接但卻閃爍着無比凌厲的刀光,再次對着嬴不凡的腦袋砍了過去。
溫柔的刀法得於與峨嵋派有着極深淵源的小寒山紅袖神尼,後來又得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紅袖神尼弟子蘇夢枕指點,其刀法造詣早已非同凡響。
溫柔和蘇夢忱所掌握以及他們自創的刀法的根本基礎,便是紅袖神尼所傳的紅袖刀。
蘇夢枕從紅袖刀法之中精研,創造出了黃昏細雨紅袖刀法,刀法造詣已不在其師尊紅袖神尼之下。
溫柔也在得到了紅袖神尼以及蘇夢枕傳授之後,從紅袖刀法以及黃昏細雨紅袖刀法之中領悟出了一套最適合自己的刀法。
這個姑娘最喜歡看星星和月亮,曾經一度想要和自己最心愛的人一起看星星和月亮,因此這套刀法便被她命名爲星星刀法。
而隨着她這一刀的斬出,那看似簡單的刀光之中似乎有着漫天星辰隱約在其中閃爍而過。
這一刀看上去只有一刀,但實際上有許多的弧度,每個弧度都有各種各樣的玄機,每一種算計就代表一種殺招。
哪怕是這位一身武功早就可以睥睨天下羣雄的大秦親王,也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淡定,不得不採取了一定的對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