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橋橋北柳蔭下,以江思鴻爲首的七星樓高手也來了幾位,厲家大妹,王家老大,還有小蘇自己,以及一個光頭刺青大漢。
“項頂天真的有把握?潘月半原本就是後天一等一的劍手,如今又得到朝天盟的秘本劍譜,武功肯定大有增進,這實在太冒險了。”
光頭大漢腦袋大,脖子粗,強壯如鐵塔,渾身的肌肉疙瘩一塊一塊,看起來如同魔鬼肌肉人,是江思鴻的好友,也是樑東竹招攬的秘密高手之一。
“看看吧,樓主對項頂天很是信任,我們做不到的,他卻未必做不到。”
江思鴻搖搖頭,眯着眼睛越過拱形橋面的凸起位置,看向對面的段滄海,手中的鐵膽嘩啦啦轉動,越來越急,好似疾風驟雨。
他可以說是樑東竹隱藏的手段之一,雖然看起來胖乎乎,笑眯眯,實則也是心內高傲,不將一般人放在眼中。
上次他主持刺殺段滄海一事,對他而言是極大的恥辱,辜負了樑東竹的期望,損兵折將,要不是收穫到項頂天這個高手,當真是輸到姥姥家了。
而之所以失敗,最關鍵的不是厲家老三的背叛,而是段滄海這個人的武功實在超出他預估太多,一步錯,步步錯。
“嗯?潘月半這個叛徒來了。”
江思鴻眼睛一眯,在他全心關注段滄海時,橋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高大男子,雖然他沒見過對方,但一眼就認得出來。
長髮被一條髮箍束在頸後,相貌普通,一雙眼睛卻是分外明亮,手上拿的一柄古樸的連鞘長劍通體泛青,是他現在名字的源頭,月半劍。
“果然武功大進,完全看不透深淺,南天劍譜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能讓他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卓亮眼睛閃過好奇,他修行的一流武功二十多門,體悟各門武學真意,正要博採衆長,創出一門屬於自己的高深絕學,對於南天劍譜也是頗有興趣。
就在潘月半現身之時,項央也從遠處幾個起躍來到橋北,穿着粗布麻衣,腰間懸着一柄木刀,負着雙手氣勢如山。
再次見到項央,江思鴻等人完全看不出當初的傻傻書生模樣,不止因爲衣服裝扮,也是氣質從裡到外的改變。
兩個正主來到,觀戰的兩方人紛紛屏住呼吸,全身心的將精神投入到此戰之中,畢竟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後天絕頂。
縱然段滄海再爲自負,也不會認爲這交手的兩人一無所長,也存了從中吸取經驗的心思。
按照規矩,項央和潘月半應該來一次比較有感覺的對話,以彰顯彼此的逼格。
“你來了”“是的,我來了”“你的刀呢?“刀在心中”……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不可能的,至少兩人不是惺惺相惜的那種關係。
潘月半存了用項央的血祭劍的心思,同時想要印證這段時間的進步與所學。
項央的心思就更簡單了,完成樑東竹交代的任務是其一,看看潘月半的武功是其二。
所以交鋒早已經在兩者到來時就開始了,因爲這不是比武,沒有裁判。
潘月半手持月半劍,從橋頭一步一步的朝着拱橋中心的凸起中點走去,步法緩緩,長短間距如尺量,一步一步之間,一股無形的大勢緩緩凝聚。
他的腳步沉凝,每落地一次,都像是一塊巨大的岩石從山間墜落,揪住人的心跳,吸引人的目光,神光濃烈而燦爛,駭人聽聞。
剛烈強猛,殺意濃濃,他的劍雖然未曾出鞘,但觀戰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潘月半的劍,再不是記憶或者卷宗中記載的四季輪轉,以巧爲主的劍術,而是大巧若拙,一力降十會的霸道劍術。
這樣的改變,不但是進步,而且是脫胎換骨的變化。
項央同樣是一步一步的從橋頭邁步,朝着小柳橋中央走去,迎面相對潘月半雄渾的氣勢,整個人就像是一柄無形的尖刀,將對方擠壓過來的熊熊之勢一刀切成兩半。
他的步伐很隨便,輕盈如風,他的眼睛四下漂移,沒有聚焦在對方身上,看起來心不在焉,這在高手相爭中是大忌。
唯獨腰間的木刀嗡嗡作響,隨着項央的呼吸,隱約之間想要騰空而起,縱飛盤旋,化作驚人匹練,取潘月半首級而回。
陡然,潘月半停住腳步,濃烈的形成實質的殺機風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宛如精神風暴一般的洪流,朝着項央滔滔而過,捲起狂風,帶動拱橋下方的潺潺清水涌起數不清的漩渦暗流。
若是普通人迎面站在潘月半身前,必定直接死在這精神洪流之下,便是後天高手,意志不堅之人,也有受到極大影響,一身筋骨酥軟,發揮不到半成。
唯獨項央,元神護體,洪流涌來,不過如春風拂面。
直到這一步,項央纔不由得驚歎,這個七星樓眼中的叛徒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奇才,拋開人品而言,劍術上,修爲上,潛力上,以及等等,無一不是頂尖。
他在後天之時也曾遇到過不少對手,可惜大多被他三兩下打成死狗,沒想到在大周沒遇到可堪爲敵的人傑,在這個世界卻遇到了,也算是彌補了心中缺憾。
兩人此時相距不過丈遠,同時出刀劍,潘月半的月半劍,項央的木刀,仿若兩道驚雷在空中乍響,準確無誤的點在一起,卡拉一身輕響,劍尖與刀尖抵在一起,隱約之間形成兩道氣罩。
嫁衣神功,項央在接觸月半劍的剎那,就知道對方練的是嫁衣神功,而且至少是至少廢功重修過一次的層次。
對方不但將霸烈雄猛的嫁衣真氣如臂指使,還已經練成渾圓功體,只怕段滄海的北冥神功也奈何不得。
唯一讓他好奇的就是,潘月半得到這南天劍譜不超過三個月,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做到這一步的呢?
莫非他練得是轉註版本?但如果是這樣,就絕不可能練成渾圓功體,究竟什麼原因?
他自問已經對嫁衣神功研究透徹,現在看來,還得有所保留。
對比項央的疑惑大於驚訝,潘月半卻是剎那間失神,對方的真氣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甚至隱隱有被剋制之感。
“怎麼可能?武道禪宗,嫁衣神功,威力驚天動地,除了先天高手,縱然北冥神功也奈何我不得,這人練的是什麼武功?”
潘月半心內震驚,只覺自己以爲無堅不摧的霸道真氣在對方的真氣之下,如大日照下,霜消雪融,更有霹靂之威,震的他通體發麻,隱隱間握劍的手不在那麼沉穩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