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和晏慕梅齊齊望向自船上躍出的一行人,十五個,三個在前,十二個列於後方,整整齊齊,一目瞭然。
三人當中的那一個一身長袖白衫,書生打扮,眉目俊秀,身材勻稱,手中一把摺扇頗有風流公子的做派,剛剛說話那人就是他。
左面那個三十歲許,頜下短髯,面色黝黑,體格強健,還要高出項央半頭,肌膚表皮晶瑩如玉,橫練火候極爲驚人,項央也不由得多看兩眼。
右面那個中年歲數最大,面龐清瘦,雙眼如飛葉,頭頂戴着一個方巾,藍衫配劍,端的是老臘肉一枚,年輕時想必也是風靡少女的翩翩公子。
這三人,應該就是白子陽,雷冕,王慶三個,而且似乎各個都有匿藏氣息之法,使得項央難以大概窺見其功力層次,應該是他們身後那尊先天的手段。
三人身後的十二人統一黑色勁裝,怒目瞪視項央,感覺就和現代的黑幫差不太多,長相先不論如何,氣質就不像是好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和前面多次刺殺項央的應該是一批人。
“我也不想和你爲難,圓通要殺我,被我反殺是他技不如人,白子陽,你應該不單單只是爲了他報仇而來吧。”
晏慕梅妙一滯,呼吸有剎那間的急促,十五人踏步而來,只有一個腳步聲,氣勢連成一片,恰似羅江之潮,洶洶而來,循環而上,讓人心神震顫,幾有天地之威。
“哈哈,聰明,圓通之死只是順帶,我只想知道你從那什麼神刀門內得到了什麼,再將它搶過來。”
白子陽啪的一聲甩開摺扇,外顯仕女圖,幾筆勾勒,就有芳華絕代透紙而出。
輕搖摺扇,有風生成,緩緩吹拂自己的面龐,帶起幾縷長髮,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樣,看向晏慕梅的餘光滿是火辣。
“這樣吧,我看你也是一代強手,後天絕頂,非同凡俗,爲免死傷,留下傳承,再把你身後的女人留下,我可放你回延熹,從此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白子陽自問已經足夠優待項央,圓通之死他可以不予追究,但項央吃了的要吐出來,還要奉上身旁小美人才算是有誠意。
換了個人,他哪會廢這許多話,佈置這麼些手段?直接上去弄死對方。
“你無恥。”
晏慕梅到底不是三歲小孩,自然明白這看似俊秀的青年在打什麼主意,氣的嬌軀亂顫,恨不得現在就拔出碧空神刀將他劈個稀巴爛,她怎麼說也是遼河晏家出身,被保護的很好,哪曾遇到如此無恥之人?
當然,她倒是不擔心項央真的將她交出去,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自問已經足夠了解項央,他不惹事,但也絕不怕事,甚至有時果決的有些可怕。
“不如何,白子陽,你可知道我和你說這麼些話是因爲什麼?
因爲你有一個好爹,無論人品行事如何,我敬佩他的武道,願意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不想他一代先天最後無子送終。
現在看來還是我太仁慈,也太想當然了,這是我的不對。
罷了,既然你將我對武道前輩的些許退避當成軟弱,今天索性就大開殺戒,等來日進軍先天,再到邪笙谷一行,送你父子團聚。”
項央搖頭,面不改色,聲音輕輕柔柔,內容卻是比白子陽先前所言猖狂十倍百倍,一顆無敵之心此刻盡顯無疑,先天雖強,但我何曾畏懼半分?
敬和畏,是兩種情感,將對武道前輩的敬重當成畏懼,這是對項央的侮辱,武者不可辱,非得用鮮血來洗刷不可。
“大膽,你是什麼東西,白公子給你面子你還蹬鼻子上臉……”
白子陽尚未如何,就有一個飛魚幫的幫衆跳出來出頭博關注,當然,他也知道項央武道高明,不敢上前,只能隔着遠處叫囂。
項央很不理解這種人的心態,縱然討得白子陽歡心又能如何?背叛飛魚幫入邪笙谷內生活會變得更好嗎?
遍數這場上的飛魚幫幫衆,約莫百多人,全都是一副氣勢沖沖,和項央勢不兩立的模樣,好似他們不是飛魚幫幫衆,而是邪笙谷的手下。
趨利避害,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他們對項央不瞭解,卻對邪笙谷知之甚詳,這麼選擇,看起來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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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央負手而立,單指捏印,口中輕輕吐出一個殺字,一圈音波迴盪,在無匹高深的內家修爲下,無論遠近,碼頭上林立的飛魚幫幫衆同時受到一股強猛音波功的催殺,內腑破裂,七竅流血而死,無一倖免。
這一聲殺,看似淺顯,卻是動用項央數門武學而成,已經發揮他三分實力。
以嫁衣真氣爲根基,數門音波功糅雜而成,同時輔以精神之道,縱然有內氣深厚之輩能抵擋音波震盪之力,也會被內中的汪洋精神力量震成白癡。
想要抵擋這一擊,非得是內外修爲與精神武道齊頭並進的高手纔有可能。
白子陽十五人氣勢連成一片,倒是平平安安的接下這一擊音波功,沒有死傷。
一言而發,擊殺百人,原本還算人氣旺盛的碼頭登時成了一片死域,鮮血刺眼,腥氣撲鼻,晏慕梅下意識的離開項央數步,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她相信這些人傷不了項央分毫,卻不敢想象項央一瞬之間殺死百多人,而且神態,動作,彷彿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口氣就吹散的灰塵。
她自小經受的教育,很難猜出項央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做出這樣的殺伐舉動,有些人只是附和白子陽等人,難道這也該死?這難道不算濫殺無辜?
直到這時,她纔有些明白項央爲何難以將碧血晴空練到大成,因爲這樣漠然的心境,與碧血晴空刀意實在有些相去甚遠。
就是白子陽一行十五人也有些面色難看,看着項央平靜無波的面容,一絲涼氣從心底升騰而起,殺人不怕,他們殺的人只比項央多,不比項央少。
他們驚的是項央殺人的態度,殺氣幾乎不可見,換言之,這人已經將殺人修成了吃飯喝水一樣的境界,心無掛礙,意無所執。
這彷彿不是一個神捕門的捕快,而是兇殘無人性的絕世大魔,這樣的人,危險至極,什麼都有可能做得出來。